邹林带着儿子回到了南州市。
家里仍是母子两人,和往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总让男孩感觉少了什么,心里隐隐不安。男孩去每一间房的每个角落都逛了逛,还是寻不出答案,回到客厅,突然被电视机旁的一张照片吸引,那张照片放得比较靠后,被电视挡住了一些,所以并没有很显眼。
男孩走到电视跟前,拿起照片,惊讶于该照片上竟没有一点灰尘。难道母亲经常会擦?那为什么擦完后不放在明眼的地方?这次要不是用心找东西,还不知何时才能被自己发现。
“儿子——”邹林从厨房出来,看见了这一幕,男孩正看地目不转睛。
男孩并没有听到邹林的叫喊,手里拿着那木制相框,里面的照片对于男孩来说有些陌生,因为上面的三个人,似乎只有两个是熟悉的:一个是母亲,母亲手上抱着的婴儿,应该就是自己。只是当时的自己还只是个幼婴,实在太小了,所以完全没有印象。
而旁边的那个男人,穿着绿色军装,戴着军帽,很年轻,也很帅,甚至还带着点年轻时的朝气在里面,从笑容里可以看出他很幸福,这大概就是记忆中的父亲了。
邹林轻轻走近儿子,伸手抚摸着男孩的头,“儿子,右边那个就是你爸爸,那个时候正好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你还不到一岁。”
男孩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家里少什么了。父亲活着的时候,这个家还有个盼望,他会和母亲一起盼望着父亲回来,可现在,就少了这份盼望,因为,这份盼望在接到父亲牺牲噩耗那天起,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好了,儿子,不看了,我们吃饭吧。”邹林怕儿子伤心,便拿过相框,放回了原位,又往里推了推,生怕男孩再看到。
“妈,我们是不是不住在南州市了?”男孩突然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嗯,我们搬去淮庆市,那里亲人多,能相互有个照应,你爷爷和奶奶都在那里,坐一个小时的车,还可以去石鸠县里看你外公外婆。”邹林想到这些,总算觉得生活还有点奔头,毕竟双亲都还尚在,她还要赡养老人。
“那我是不是也要在那里上初中?”
“是啊!”
“那高中呢?”男孩突然有了好多问题要问,急于得到答案。
“嗯——高中也在淮庆市上吧。”邹林停顿思考了一下,但随即肯定地回答道。
“那大学呢?”男孩的问题竟这样简单明了,但在邹林看来,儿子好像有了些心事。
“大学就要靠你自己了,妈妈管得了你上中学,但大学需要你自己努力去考,你有想好以后干什么吗?”邹林很明白,儿子如果有了心事,就说明他在长大,她该在适当的时候放些自由给他,磨磨他的性子。
“我还没想好。”男孩夹了一根青菜梗放进嘴里,专心的吃饭,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他怕被看穿,他怕母亲看出他那点想法。
男孩心里已经萌生出了想法,只是还要自己去证实这条路是否正确?是否值得走?他想大胆一试。
“好啦,吃饭吧,吃完饭后,带你去见个人。”
邹林微笑地看着儿子,男孩也抬头好奇地望着母亲。
八月十号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妹,你们二老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后,就联系我。”夏悸拍着夏昊的肩膀,以示安慰。
“给她找个好学校,让她好好学习,初中的课程越来越难了,你做哥哥的尽管往严的管。”杨秀补充着叮嘱了一句。
“哎呀,爸妈,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们就不要为我操心了,你们还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
司机小吴帮着拿行李箱,夏汐背着书包,先行上了车。夏悸又听从二老交代了一些事,便上了副驾驶。
“走吧,小吴。辛苦你又送我们一程。”夏悸客气地先挑了话题,往飞机场这一路上就没再停过,俩大人叽叽喳喳的聊个没完,夏汐只能躺后座上睡觉。
平静的日子,一切都发展的格外平稳,大风大雨也没掀起多大的波澜。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夏汐才真正觉得:是该说再见了,我喜欢的男孩,等着我,我还会再回来的。
不知往后的日子,是否真的像设想的那样去发展,夏汐有些迷茫了。
南州市的天,风就像染色剂,把点缀在天蓝色百褶裙上的朵朵白云染成天蓝,又像是重新把蓝天洗过一样,不过这洗过的蓝天的确看起来更广阔了,却也少了些色彩,反而显得有些单调。
夏天的暑气达到了一个高峰,特别是南州市这个北方城市,炎热不说,还要忍受常年的干燥气候,实在是叫人不便出门,没事时,是不会轻易出门的,特别是在刮大风的时候,更不能出门,因为还有更恶劣的天气——沙尘暴。
夏汐是在南州市出生的,但淮庆市才是她的故乡,她没有回来过几次,即使回淮庆,也是因为哥哥在这里,她来当个旅游者。
淮庆市地理位置很好,常年湿润,属于南方城市,平原地区,河流众多,因此才繁衍出经济发展较快的淮庆市。这里的教育学府也被经济发展带动起来,呈向好趋势发展,人才荟萃。
夏悸找了一所综合排名靠前的初中,离Start公寓也近,九月初开学。但在此之前,夏汐要去参加一次考试,这关乎分班,现在大多学校都采取了重点班和平行班教学。
“丫头,我已经让小虎去给你找学校了,前两天他来电话说,所有适合你的学校都有安排在开学前进行分班考试。我们综合分析过,离我那公寓最近的淮庆大学附属中学综合条件都很好,你好好复习。”
夏悸开始承担起一个长兄如父的职责,对小妹的一切,他都要操心。
“哦——那我没带书啊怎么办,你怎么现在才说。”她对哥哥的安排是无可挑剔的,只是这考试在她看来,有点突然。
她自个儿恐怕没意识到,这么没底气的回答,在夏悸听来,还是少有的情况。自家妹妹在学习上的态度,自然是自觉的,他一点也不担心上了初中后,会占用他大量时间来管着的情况,这种情况无疑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再者说,她喜欢的白可可也不在淮庆市,她应该不会再分心想这些了吧!
“我们明天去书店买。”夏悸表现出有求必应的态度,只要小妹能收心,从此以后,把心思都放学习上,他必然也是不拘小节的,该满足的都满足。
“哦!”
她无精打采地靠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夏悸脸上泛起淡淡笑意。
飞机经过六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安全着落。
淮庆这几天雨水较多,今天很不巧地让他们碰上了较糟糕的天气,已经起风了的机场,大量飞机要延机。暴雨就要来了,夏悸担心这雨突然就下,赶紧开机联系接机的马虎,他的助理。
“老大,这里。”马虎举着写有夏悸名字的牌子,站在人群里,穿着深红色外套,格外抢眼,免去了夏悸的寻找。
“走,他在那儿。”夏悸收起手机,单手拉着行李,一手护着小妹,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过去。
“嘿,小虎哥,你好!好久不见。你,你怎么胖了?”马虎的确比上次见她时胖了一圈。上次见夏汐,他正好任职夏悸助理不久,这怕是助理伙食和待遇都升级了,才发了福。
“有这么明显吗?”他不好意思朝夏汐笑了笑,又转头看夏悸也一脸看戏表情,眼睛里充满疑问。
“没办法,我这人真的太好了,跟着我的人都会发福。”夏悸耸耸肩,一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骄傲,我为我这待人的态度和精神而自豪。随后,转头对夏汐说道:“你半年后也会跟他一样,你得小心了。”
她摇摇头,表示怀疑,也表示抗拒,一个眼神怼回去——她会节制。
轰隆!一阵雷声传来,打乱了人们的行程,接着一道闪电刺眼地闪现在天际,现在这天气倒有点像诗里说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透过大厅玻璃看出去,黑云密布,照淮庆人生活的经验看来,必定会下雨。
黑压压的云层越来越低,似乎伸手就能抓一把下来。还没等夏悸三人出机场,豆子大般雨点就砸了下来,就是这么肆无忌惮,且强行霸道,这个世界瞬间被它们蜂拥占领。
三人还没怎么寒暄,就被这场大雨给打断了。
“下雨了!”夏汐听着雷声,有种初来乍到,不食人间风景的桃源人般,惊讶了!从小生活在南州的她,不经常看到这天气,也较难碰到这天气。
“没事,我带了伞,今天出门前就变了天,然后查了天气预报,今天果然有暴雨。”马虎见怪不怪,又补充道:“夏汐在南州那边长大,是很难见到这种雷电交加,雨水说来就来的天气,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是啊,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南方的雨水还是很多,所以以后要常关注天气预报,不然容易成落汤鸡,哈哈!”
这没指名点姓的警告,她竟没反应过来,马虎憋住要喷发的笑意,却也挡不住脸有些扭曲的事实,夏汐正好抬头瞥见了这一幕,马虎憋的脸有些泛红。
她不好直接打破气氛问出来,看了老哥一眼,他脸上笑意盛浓,又回想了一下他刚刚说的话,才反应过来这波调侃,原来是针对没见过世面的她。
“你们……”
“哈哈……”马虎终于还是没忍住。
“好啦,只是借着这天气恰到好处地提醒你一下。”
夏悸最终不想把小妹惹不高兴,这第一天来淮庆就是个坏心情,那以后还得了,怕是天天会盼望着二老来接她回南州吧。
三人寒暄完,待雨下的温和些时,便往停车场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