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其实都算不得有什么成就的人。
前世不用说了,刚刚大学毕业,从学校中走到社会上,想抒发一下内心的豪情壮志就嗝屁了,今生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当了个帮派老大。
帮派老大能算是有成就吗?
吉尔不觉得,真正的有成就应该像那些开国元勋一般为国家为民族抛头颅洒热血,应该像爱因斯坦爱迪生那般为整个人类的发展做出突破性的贡献,而不是一个只知道拿着片刀打打杀杀的莽撞人。
层次决定了交际范围。
总之就是,吉尔没见过什么有钱人。
冯敬尧算是第一个。
吉尔就不由得要嘀咕了。
有钱人都这么磨磨唧唧的吗?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非要拖沓到中午。
冯敬尧用了两三个小时说明了他的来意。
还别说,啰嗦归啰嗦,话里面还是有一些值得推敲的地方,比如谈到自己的事情就讲到了自己的太太,说到太太就又讲了一下魔都内有名的名媛圈子里面的两三事。
吉尔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一旁的杜卿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啊,面对冯先生的讲座,真的像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一样频频提出问题。
吉尔好几次用生无可恋的死鱼眼瞅她无济于事,最后也就由他去了。
说到最后,吉尔才明白了冯敬尧此行的目的。
说是庆祝他平了鳄鱼帮扩大实力,这其实只是个添头,真正最要紧的事情还是人家的家务事。
冯程程,冯敬尧唯一的女儿,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典范,说是从小含着金匙子长大的一点都不过分。
现在正是放假的时候,冯程程也从国外的大学生活回到了老父亲身边,这本来是一件值得欣慰的好事,儿女再大的成就也比不上常回家看看嘛。
可就是这一次最平常不过的假期回家,成了冯敬尧的心病。
“家里有些资产,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方面的权威专家、教授,我都有请来看过,可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各方面都没有太大的问题,最终给出来的结果都是营养不良的评语。”
“这怎么可能!营养不良怎么可能会让人昏迷不醒?可这些专家总不能合起伙来骗我,于是我猜想这可能是正常人解决不了、发现不到的问题。”
“不瞒季帮主,对于异人这种世界背面的存在,冯某也知道一二,也知道你就是其中的一员。我有老友已经为程程看过,可也是束手无策,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不忍心看着程程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沉默下去了。”
坐在行驶着的车里,吉尔回忆着冯敬尧突然沧桑下来的模样,和苦口婆心束手无策的无奈,那种老父亲的姿态让人心中禁不住被触动。
他还算好的,当时旁听的杜卿哭的那叫一个涕泪横流啊。
也就当初以为他死了的时候,才见她这么哭过。
还是说女人哭起来都是如此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这些先不说,不管是从吉尔内心的考虑来说,还是杜卿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神,又或者慈祥老父冯敬尧的哀求,这件事情吉尔都可以去看一看。
说实在的,吉尔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没底的。
忍者的查克拉体系中虽说有个医疗忍术,吉尔还将其升级到了LV3上忍级别的强度,可说到底这玩意跟那些西医中医啥的没什么区别,主要针对的还是身体方面的创伤和疾病。
冯敬尧作为吼一嗓子魔都震三震的大佬,冯程程又是其唯一的女儿,没道理冯敬尧不舍得花钱请名医。
综上所述,吉尔的判断和冯敬尧给出的推测差不离,应该是从某种神秘层次方面的事情才导致了冯程程昏迷不醒的状态。
推测归推测,到底如何还是要实地看一看的。
进了庄园,内心还是忍不住感慨狗大户的奢侈,随着冯敬尧的步伐来到一个房间前,身边五大三粗的保镖换成了穿着场所女仆装的年轻女仆,只是下人的制服布料就非常柔滑,样式更是新颖的蕾丝边。
也许是吉尔的目光太肆无忌惮的放在女仆身上了,冯敬尧轻轻咳了两声,老脸上有些不自在。
“这都是小女从国外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在国外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
呸!
你个老家伙不正经哦!
真当小爷是什么都没见过没吃过的毛头小子?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这要是成了外国人的普通装束,那羞耻度是要有多高啊!
心里默默的鄙视了一下这个老不正经的凑流氓,自己喜欢就说喜欢呗,搞这么些弯弯绕绕的。
都是男人,都是成年男人,何必遮遮掩掩呢?
来到房门前,冯敬尧也懒得管身后青年如何在心里诽谤自己,看着那刷着暗红色漆的实木房门,表情变得哀伤又无奈。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自己年轻时候造的孽,反馈到了女儿身上?
年纪大了就容易胡思乱想,站在门前呆立着的冯敬尧始终下不去握住门把手的手。
吉尔轻声提醒:“冯先生?”
冯敬尧如打瞌睡似的点了点头,一句话都不说,沉默着打开了房间。
阳光。
充足的阳光。
这扇有些深沉颜色的房门打开,仿佛打开了天堂的大门似的,金灿灿的阳光扑面而来。
吉尔皱眉。
还有些冷!
这大热天的,怎么会冷呢?
冯敬尧带着女仆先行进房,打量了一圈后对仍然站在门口的吉尔点了点头。
吉尔这才走进来。
毕竟是人家大小姐的闺房,太冒失了不好。
进到房中,吉尔这才能窥得房间的全貌。
一打眼望去,可以非常明显的判断出这是一个青春活泼可爱女孩子的房间,大部分的装饰都是淡淡素雅的粉色或者淡蓝色,两种不同的色调配合在一起不会给人别扭的感觉,反而有种宁静活力混杂的奇妙感觉,明显是经过非常高明专业装修行家的设计。
其中摆放的家具,不仅有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贵,而且并不同于中式的古朴风格,而是偏向于欧美的简约大气。
心里不由得拿青龙宅和这里做了个比较。
嗯……
比不了比不了………
有钱人有钱人!
直到最后,吉尔才把视线转到了正中央,那扇明显近期被改造过的落地窗与整个房间的格调格格不入,不过也正是因此才有大量的阳光涌入这个房间。
如此明亮的阳光,加上今天闷热的天气,房间中又一直都是关门关窗,按理说应该极其闷热才对,偏偏能够感觉到一丝秋天才有的凉爽。
视线偏移,看到了凉气的来源。
方方的木盒挂在墙上,凉气从木盒上的百叶挥洒而出。
这是……空调?
吉尔有些不确定。
这个时候,就已经有空调了?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吾等穷逼无法想象啊。
等吉尔环顾一周,冯敬尧这才开口,语调中完全没有了往常的温和,反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低沉感。
“程程她喜冷厌热,我花大价钱从海外淘来了这叫空调的玩意给程程安在房间里面。之前请来的异人大师也看过,除了说尽量多晒晒太阳之外,他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希望季帮主你能够看出些门道吧,哎……”
声音萧瑟,背影迟暮。
吉尔点了点头却没有给出任何保证。
因为他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女孩才对。
瘦削露出高高颧骨的脸上,多多少少还能看出一些稚嫩。
可就是这种可爱的小女孩,目测十八九岁正是青春烂漫,情窦初开的花样年华准备含苞待放的花朵,此刻正像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
没错,木偶,这种比喻是吉尔能够找到最恰当的形容词。
没有一点点生命的气息。
可以看得出原本黝黑的头发有些枯黄,白皙的皮肤变成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且异常的干燥,脸颊和眼窝的地方深深凹陷下去,就像没有一丝血肉支撑似的空荡荡。
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和略带一些起伏的胸膛,吉尔不顾认为这是一个活人。
吉尔眉头紧蹙,总算是知道哪里不正常了。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模样,旁边挂着类似于葡萄糖之类补充营养的吊瓶,冯敬尧的财力也不会吝啬一点点小钱不去对自己唯一的女儿精心照顾。
这种姿态,明显是行将就木之人才有的颓废和空虚,却出现在一个芳华正茂的小姑娘身上。
“冯先生,令爱昏迷多长时间了?”
冯敬尧:“程程所在的大学每年都是阳历的七月一号放暑假。”
现在是七月二十八。
七月一号,也就是说不管怎么算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其中还不刨除在路上浪费的时间,毕竟在海外留学,路程上所用的时间绝不会少。
只是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了这样?
人的身体是有自己的保护机制的,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太可能在精心照料下,在一个月内变成如此的模样。
那些植物人也不见得有这种糟心样子的。
空调吹出的风涤荡在房间中,气氛沉默下更为凸显。
这冷,总觉得不仅仅只是凉气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