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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薇拉之死

之后,我带着薇拉去了欧贝克老爹的旅馆。

欧贝克老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矮人,他开了一间招待所有种族的旅馆,因此即使是在战争时期,他和他的旅馆都会得到所有种族庇佑。

“切诺,你这个兔崽子!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把陌生人带到我的旅馆!这里不是供你们这些佣兵随意风流的场所!”

当然,他脾气很暴躁。

“天呐,她还只是个孩子!”欧贝克打量了薇拉后,甚至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结结实实地给我老二来了一脚。“你个兔崽子!”

“听我解释,欧贝克老爹。”我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这个孩子是我捡到的,在狄奥尼修斯郡县。”

“狄奥尼修斯郡?那里不是被『夜行者』——”

欧贝克老爹没有再说下去,他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言的薇拉,意识到这个话题对于这个孩子而言过于残忍。

“可怜的孩子。”欧贝克老爹叹了口气,“她叫什么名字?”

“什么薇拉之类的……她似乎不会说话。”

欧贝克老爹没有理会我。他看着薇拉青蓝色的眸子,似乎注意到薇拉的瞳孔里的异样。

而薇拉表现的就像一个乖巧的洋娃娃。

“她的眼睛里有一条红色的刻印。取名叫她玛奇朵吧。”欧贝克看着那条刻痕得意地说道。“玛奇朵?薇拉,多么动听。”

“随便你吧。”我一直无法理解欧贝克老爹的思维,他总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表现出极度的热诚。“那这个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这当然不是问题——”欧贝克老爹突然脸色一沉。“昨天有个驱魔人来到店里了,猜猜他们来干嘛?”

“他们因你而来,孩子。”

“别说了,老爹。”我挥了挥手手,“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美丽的妻子,她很爱我,所以我和那些白脸白发的怪物不一样。”

我想起了我那远在天边的妻子,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孩子。”他复杂地看着我,“你应该明白一个能运用魔法的人类,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意味着什么。”

“你应该加入他们,成为一名驱魔人,这是你的命运。”

“让那该死的命运见鬼吧!”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转身离开的欧贝克的旅馆。

之后便是一年又一年的战斗。我去过许多战场,无数次从尸堆爬出里,以此换取巨额的财富。长此以往我也会思考这场战争的意义何在。对我而言战争无非就是为了争夺土地,牛羊和女人,或者只是两个国王之间的赌气。唯独这场三大种族之间的战争,是为了各自信仰的神明。

信仰?神明?这些我不屑一顾的荒唐存在也能掀起战争?我无法理解他们的立场。

随着雇佣我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名声也越来越大,挣得钱也越来越多,唯一的缺点是,那些驱魔人也更容易发现我的踪迹。

那些驱魔人,似乎也有信仰。他们放着这笔战争横财不挣,偏偏吃力不讨好地去屠杀魔物。

唉,愿他们的信仰能在今晚为他们送上美酒和漂亮女人。

最终,在十三年后,战争结束了。据说是挑起战争的那位精灵王暴毙,迫使精灵族投降。

不管怎样,我活下来了,而且拥有一大笔钱。现在我只想回到家乡提摩郡和我的妻儿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

在回乡的路上,我又一次路过了欧贝克老爹的旅馆,想起了那个从『夜行者』手中逃脱的女孩。

“嗨,老爹!”我穿着富丽堂皇的衣服体面的出现在欧贝克老爹面前。

“切诺!你个小兔崽子!”欧贝克老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老天,看看你的模样——这是谁家的帅小伙?哈哈!”

接着我又和老爹聊了很多我的经历,他听后放声地笑着,却不曾聊起那个女孩。

“瞧瞧你,切诺。”欧贝克老爹伸出他长出皱纹的手指摸着我的脸庞,“岁月几乎没有在你脸上留下印记。”

“奥丁不希望你老去,他有任务要你完成。”

“你又开始了胡言乱语了,老爹。”我带着醺醺醉意说着,“那个女孩呢?”

“谁?”

“玛奇朵?薇拉,我记得还是你给她起的名字呢。”

欧贝克老爹沉默了。我看着他爬满皱纹的眼睛里流下浑浊的眼泪,知道事情变得不妙起来。

接着,老爹露出胸前的伤口,给我讲起那天的事。

原来在我离开后的第三年,那些『夜行者』终于找上门了。

『夜行者』,这是人类给它们的名字。它们是一群有智慧的魔物,它们有自己的语言、文明和魔法。它们常常出现在夜里,有时会帮助赶夜路的行人,有时也会残害他们。没人知道它们想干什么,也很少有人真正了解过这一种族。

那是在黄昏之际,旅店即将打烊,这时欧贝克老爹注意到门外有些许奇怪的人在街头流窜。他们身披深色的斗篷,不知不觉中将整个旅馆悄悄围住。

这个旅馆受到三大种族的庇佑,没人敢动它。

除了不怕死的魔物。

“玛奇朵!”

老爹慌慌张张地把门锁上,玛奇朵听到了他的声音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个可怜的女孩依旧不会说话,她睁着眨巴眨巴地看着老爹,努力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爹领着她躲到旅馆的地下室里。

“呆在这里,玛奇朵。我没叫你出来千万别出来。”

随后老爹便离开了地下室,他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建议最近的驱魔人。

毕竟他们就是专门干这行的。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欧贝克老爹看着太阳的光辉一点点失去,恐惧慢慢爬上他的心头——驱魔人还没有来。

老爹听着屋顶上的吵杂声响,他知道那是一些四足走兽弄出来恐惧猎物的。

“来呀!你们这些杂碎!”

欧贝克老爹冲着屋顶怒吼,尽管他手里只握着一把砍柴的刀。

屋顶上突然没了动静。

接着,一阵奇怪的声音划破黑夜,它更接近于人撕心裂肺的哭嚎。

随后三只肤色发绿的魔兽冲破了旅馆的大门。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长满獠牙的嘴,头颅更接近人类,四肢却像一匹强悍的巨兽。

它们冲着欧贝克老爹咆哮,将他轻而易举地掀翻在地,随后屋顶上的那头魔兽也击破瓦片落入房中。

四头怪物将老爹团团围住,他们不时发出奇怪的声响,似乎在交流,又似乎在忌惮什么。

终于,那头从屋顶落下的走兽缓缓走到老爹面前,当着老爹的面让同伴咬掉自己的右臂,同时将断肢慢慢推倒欧贝克面前,并指挥自己的同伴后退到一个对欧贝克老爹相对安全的距离。

欧贝克老爹看着眼前这个怪物,他知道它的所作所为是在向自己放出一个信号:我是安全的,我想和你谈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马上从我的店里离开!”欧贝克老爹装出被吓坏的模样,他试图靠装傻蒙混过去。

但他没想到,那头为首的怪物,竟然咧开了他布满獠牙的嘴,发出至今都让欧贝克老爹震惊音节:

“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欧贝克老爹被吓得连连后退,他从没见过可以说人话的魔物。

“她在哪儿?”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在——哪儿?”

“不,别这样……”欧贝克老爹看着那个怪物慢慢靠近,它的阴影将自己死死遮住。

“她在——哪儿!”

这一句怪物几乎是吼出来的,欧贝克老爹彻底傻了。

老爹看着怪物那张没有眼睛的脸,恐惧在心里蔓延。为首的怪物又发出了奇怪的声响,随后转身离去。身后的三头怪物立刻扑上前将欧贝克老爹死死按在脚下,用利爪撕开了他的衣服,用獠牙刺穿了他的筋骨。

“啊!”

欧贝克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他看着那三头怪物将他的右手扯下,彼此争夺着进食的权利。

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了。

“至少这辈子救过不少人,也够上天堂了吧?”

他这么想着,失血让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间,他看见玛奇朵跑了出来。那个女孩流着眼泪跑向老爹,嘴巴长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为首的怪物立刻跑了过去,它将玛奇朵叼在嘴里,任凭她如何打击也不松口。

“傻孩子……”老爹说着,无力地伸出了手。

终于,他听见了玛奇朵说出的第一句话。这句话让见多识广的欧贝克老爹和那几头怪物为之一振。

那既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怪物的语言,它更接近于一种咒文。

这是卢恩文字,神明的语言!

玛奇朵不是哑巴,而是她只会说用于施展毁灭级别魔法的卢恩咒语。

霎时间,玛奇朵周围的空间迅速扭曲,周遭的怪物因此直接化为齑粉。同时欧贝克老爹注意到自己的断肢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条全新的手臂。

“玛奇朵……”

老爹最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当他醒来时驱魔人已经到了,他看了看那头为首怪物留下的断肢,断定这是『夜行者』所为,但玛奇朵却再也没有出现。

“卢恩咒语?”

这个词语的出现让我不得不怀疑故事的真实性,但看到欧贝克老爹认真的神情,我不得不承认玛奇朵那无比绝伦的魔法天赋。

欧贝克老爹叹了口气,他又说起玛奇朵小时的事。

“她小时候总会用笔写字问我:「哥德尔?」,我也不知道哥德尔是谁,就骗她说在很远的地方。”

“她的记性很坏,前一天刚问这个问题,第二天就会忘。”

“渐渐地她长大了,便不再问我这个问题,也忘了哥德尔这个人。”

“可自从那晚后她再也没出现过了。”老爹掩面哭泣。

“也许她找到哥德尔了吧。”我劝慰地说着,尽管收益甚微。

第二天我就离开的老爹的旅馆,继续前往我的故乡。

可惜,时间是无情的。

当我抵达我那温馨的小家时,一个陌生男子为我开了门,那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他比一个靠战争发横财的佣兵更适合当父亲。

“您有什么事么,大人?”他急促地搓着那黑黝黝的双手,我听得出来他内心的紧张。

“没什么事。”

“亲爱的,是谁在外面?”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匆匆留下一袋金币后便急忙转身离去,毕竟相认的尴尬是我承受不了的。

我沿着街道一直走,不知道接下去该前往何处,生命似乎不再需要活着的理由。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身后拉住了我。

“大人,你的东西掉了。”

我转身看向那个女孩,她小小的费力地手举起那袋金币,那肉嘟嘟的可爱脸蛋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这是我的女儿。

这是我的女儿……

“告诉我你的名字,孩子。”

“艾琳娜?卡隆。”

“真乖。”我俯下身摸着她的头,“这袋金币是你承认回答的奖励,收下吧。”

说完,我亲了亲她的脸蛋。因为我不确定以后是否还有机会遇见她。

从那以后,无处可去的我加入了驱魔人组织,成为『月派』的一员。虽然我抵触驱魔人,但这里好歹算一个归宿。

正如欧贝克老爹所说,几十年过去了,岁月依旧没有给我留下明显的痕迹,只为给我足够的时间完成自己的命运。

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那是一个黄昏,一个衣着破烂的掩面女人找到了我,她已经怀孕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而我盯着她眼里的那条红色刻印讶异不已。只可惜欧贝克老爹已经不在人世,不然他肯定很高兴见到玛奇朵?薇拉和她的孩子。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询问过玛奇朵很多问题,但正如欧贝克老爹所说,她的记性并不好,有些事甚至连欧贝克老爹也忘记了。

她也忘记了如何吟诵卢恩咒语,这对我来说难免有些遗憾。

她只记得她以处子之身孕育出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必须要安全长大。

“请让他活下去。”

玛奇朵说出这句话时,眼里满是遗憾,似乎预见了自己不能陪她长大。她又递给我一封书信,那是寄往卡塞尔城的信件。她告诉我那里有我想要的一切。

玛奇朵没有熬过产期那天,她的孩子带走了她的性命。

我按照她生前安排的一切将这个孩子和那封信件放在了卡鲁森家族的门前,同时也前往了玛奇朵?薇拉生前的住居——薇拉神学院。

我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女孩在魔法以外的领域竟然也有所建树。渐渐地我弄明白了那个孩子的身世。

那个孩子是魔法的产物,是玛奇朵以自己为媒介从地狱里召唤出来的恶魔,他的使命是将这个混乱的世界扳回正轨。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更好的了解这背后的一切以及保护这个孩子,我在卡塞尔城当上了骑士长,暗中窥视着他。

直到一个叫做沃坦的驱魔人出现。

(切诺在这里结束了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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