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对自己做了一整天的PPT非常满意,内容包括地月系,太阳系,万有引力......不论男女老少,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第二天,晏云失踪了一上午,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悄然出现。两人这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前往清山侯府。作为得到科学真传的男人,牛长君自信能够说服父母,让他们知道这世界运行的规律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晏云让他不要高兴得太早,跟他说了布鲁诺因为思想太超前被活活烧死的故事,该妥协的时候仍旧要妥协。
看门的下人见是自家公子回家,急忙跑到侯府通报,不一会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领着随从们前来迎接,这正是牛长君的母亲赵氏。赵氏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搂着牛长君道:“长君啊!让娘好好瞧瞧你,好像清瘦了不少呢。你爹这个人只是脾气倔,待会跟爹好好认错,娘会帮你说说好话,以前你做的傻事就当没发生过。”赵氏常常偷摸到醉仙楼看望儿子,每次看到他消沉的模样都心疼不已,偷偷抹泪。
“娘亲请放心,这次儿子做足了准备,保证能把爹说服。”牛长君自我感觉良好,轻松地哼着小曲儿。回到久违的侯府,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假山,那花草,还有那些含羞低头的丫鬟儿。
初见儿子的清山侯牛玄依旧一声不吭板着个脸,赵氏打破沉寂的空气,将尴尬的气氛破坏了一些,说道:“长君,快快跟父亲请安,你不是有话跟他说吗?”
“爹,娘,你们知道这一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每日胡吃海喝,终日浑浑噩噩,吃好就睡,睡醒就吃。我怀疑、焦虑,困惑,全天下只有我是错的。我一直想弄清楚世界万物运行的根本,从前我一直以为日月星辰都是绕着大地在转,然而我错了。”牛长君激情慷慨的演讲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从小任性固执,想法天马行空,最后走到了邪路上去,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牛玄默默点头,也觉得有点愧疚,从前对儿子确实太苛刻了。
“直到遇见晏老弟,我才知道我错得很离谱。”牛长君踌躇满志地望着晏云,随后从包裹中取出一叠纸,举得高高地,激动说道:“现在我完全明白了!太阳并没有绕着我们转,相反地,是我们脚下的大地整日整夜无休止地绕着太阳在转!”
“你们看!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一个球,它自身的旋转造成了日夜交替的现象,同时还一直绕着太阳转,这就是春夏秋冬的由来!”
牛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忍不发。赵氏担心父子爆发冲突,连忙打断儿子,说:“不要再瞎说了!你瞧这天是圆的,地是方的,怎么可能是个球?就算如你所说是圆的,那这广阔的天地又是谁让它转动的?我这老婆子怎么还没被转晕?”
牛长君一时语塞,答不上来,朝晏云投去求助的目光。晏云自始到终都明白,世人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先进的科学理论,这次前来的目的,是让牛长君父子关系得到缓和,他的回答出乎牛长君的意料:“牛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天地混沌初开,万物皆虚无,是远古之神盘古开了天辟了地,他死后化作天地万物,那日月便是他的双眼所变。”
牛长君做梦也不会知道,晏云一早失踪的时候去侯府通了气。
“不可能......不可能。晏老弟,你画的这些画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我现在心明如镜,科学他老人家不会错的!”
“科学根本不存在,都是我编出来的。”
赵氏见条件成熟,一个劲地朝牛玄使“你懂的”眼色,还不时干咳几声。
“额。”牛玄将端着的表情放下,喝了口茶水将嗓子润了润,说,“长君,只要你及时悔悟过来,将来这清山侯爵之位便是你的,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
牛长君心里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到一颗火石,刚划亮,光就熄了,眼前没看清的一片又滑回黑暗里。他的世界观是独一无二的,原以为在这昏暗的世界中找到了志同相合的伙伴,现在又重归孤寂,他崩溃了。
他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容,说道:“晏老弟,你一定是在骗老哥,对不对?你为了银子才这么做的,是不是?我不会上当的。”
晏云道:“牛老哥,我可以不要你一文钱,这是你的家,你必须要回家。你知道你娘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吗?”
“家?我确实很想回家,这里有我记挂还有记挂我的人,可是我没法放弃我的梦想。”牛长君茫然的模样让人心疼,他来到父亲面前,说,“爹,孩儿能回家吗?”
赵氏来到牛玄身边,扯了扯衣袖,希望他给儿子一个台阶下,一家人便能顺利团聚了。
牛玄道:“长君,全天下原本有十个万户侯,现在只剩五个了,朝廷变着法子想收回这些侯爵,清山侯从你爷爷传到爹这里,靠的是稳健不出错,若你的一言一行不得规矩,恐怕会害了全府上下一千多人。”
赵氏说:“是啊长君,你要为家人好好想想呐。”
牛长君扑通一声跪倒在父母面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再起身时已经满脸泪痕,他说道:“孩儿明白了,我这就回醉仙楼去,一定不会害了大家。”
牛玄怫然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若出府门,永远不要再回来!”
牛长君愤然起身,像只愤怒的公牛往外走去。
众人想拦住他的去路,没想到两父子脾气都像牛一样倔强,牛玄甩手道:“谁也不要拦他!以后他欠醉仙楼的账目一概不准替他结清!”
晏云想,这是好心做了坏事啊!原本牛长君至少不愁吃住,现在他没了食宿,岂不是要冻死饿死?可是任众人怎么劝说,他始终不愿回头。
一直候在侯府外面的王尽见两人出来,兴奋地跑过来,问:“怎么样?顺利吗?”
晏云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看牛老哥的脸色。”
一路上牛长君脸色阴沉,闷闷不乐地自顾自走着,无论晏云怎么逗他都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