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长君闷闷不乐地坐在醉仙楼,仍旧是一人一张桌子,然而桌上不再是琳琅满目的佳肴美味了,小二已经接到侯府通知,不再接受牛长君的赊账。伴随他的只有一个随身包裹,包裹内也只有几件换洗衣服罢了。
他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朋友,虽然许多人会来蹭吃蹭喝,可是很少有人愿意接济他一下,毕竟谁的手头也没那么宽裕。只有刘熙除外,因为固执的牛长君不愿意接受钱财,他总是想办法给老牛送些衣物与日用品。
晏云来到牛长君的对面,递过去一瓶酒,这是他忍痛买下的,刚刚付了一个房间的月租,现在口袋里只剩3000文了,除去三个人的日常开销,一个月后剩不了多少。
牛长君并不是第一次被扫地出门,只是这一次被朋友背叛了,心中愤愤难平。不过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问题是酒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解决,那肯定是酒还没喝够。
晏云见牛老哥还没喝过瘾,又加了两瓶酒,心在哇哇地滴血。幸好牛长君及时地满足了,晃着酒瓶子说:“晏老弟,你这么跟老哥赔罪也太寒碜了些,怎么连下酒菜都没有?”
“本来是有的,买的半斤花生在路上就被小弟吃了。”
“哈哈哈,晏老弟,你真是连说谎都不会说,老哥就喜欢你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也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仍旧当你是我的晏老弟。”
晏云喜出望外,说:“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需供我吃住,外加当我的老师,传授我科学之术就行了。”
他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原本想等牛长君回侯府后跟他借点钱,没想到不但没成功,还赔了几瓶酒,现在又要供他吃住。可是自己铸成的错,再苦再难也要扛着。他咬咬牙,一口答应了下来,说:“没问题!只要牛老哥不嫌弃,有我一口吃的,绝对分你半口。”
“那怎么行,老哥吃饱了才有你的份!”
两人相顾而笑,之前的事情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过去了。
接下来,晏云在自己屋内打了地铺,让牛长君睡床。口袋里的钱更是要精打细算地用,一文钱掰成两文钱用,这活只能交给王尽去做,他成了一行人中的首席财务官。
接下来的几日,刘熙没有再出现,或许是公务太过繁忙,这一点晏云特别理解,当有朋友落难需要帮助的时候,无论他多有钱,都会躲得远远的,怕他就此赖着他,刘熙的随从小白也不知去向,没有再出现。
晏云闲着无事,白天便去郊外打猎,将猎物换点钱物补贴一行人的花费,顺便练一练荒废了几日的箭术,傍晚归来就四处打探北方的消息。一整日竟然忙忙碌碌,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练习棋艺。
一日晏云打猎回来,到市集打探北方的消息,却远远地听到一个熟悉而洪亮的声音,只见一个人被一群孩童围在中间,那不正是牛长君吗?他在做什么?
晏云凑了脑袋进去看,牛长君正拿着之前那些“PPT”,跟小孩子上自然科学课呢,甚至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也硬要他坐着听课。
他会心地笑了笑,教育从娃娃抓起确实是个好主意。然而个人的力量毕竟渺小,要想世上的人们都懂得科学知识,非得皇帝从上至下推行政令才行。
就这么过了几日,晏云照常回市集打探消息,路过算命铺时看到一群人围着孙半仙,虽然他非常不喜欢凑热闹,特别是面对一群无知的市井之徒,可是他们讨论的内容还是吸引了他,月族刚刚上任的领袖打了个翻身仗,她率队夜间突袭匈奴人,匈奴单于在混乱中被刺杀。
劲爆的消息深深地鼓舞了晏云,金雁儿真是位女中豪杰,作为女儿身却做事冷静果断,看来去北州的事情也可以缓一缓了,至少先赚点路费吧。
晏云手中拎着几只山鸡,准备晚上招呼一群人到馆子里开开荤,前面就是牛长君的“小课堂”,正好先通知一下他。老地方只有几个孩童围坐着嬉戏,并没有牛长君的身影,询问了几个小孩,一个大一些的孩子往前方巷子指了指,说是牛老师跟了一个大人走了。
常常有一些家长来找麻烦,说牛长君妖言惑众,带坏了小孩,不过大部分家长根本没功夫管教孩子,孩子们愿意静下心坐着总比在街上疯玩要强。
晏云估摸着是位找茬的家长,担心牛老哥吃亏,一路小跑往巷子追了过去。
牛长君熟悉的背景就在眼前了,旁边还有一位妇人与他拉拉扯扯的样子,晏云正欲叫唤牛老哥,那妇人右手却套出一个东西,那明晃晃的不是刀子却是什么?
晏云心中大呼不妙,眼看就要来不及了,妇人手已起刀欲落,牛长君丝毫没有察觉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从没有过的紧急情况,晏云没有时间犹豫,在一瞬间中丢下山鸡,拉弓飞出一箭。
30步的距离,晏云是不可能失手的,这一箭命中了妇人的手腕,任其再有力量也要丢下刀子。
那妇人的右手晃了一下,已然稳稳地抓着刀子刺向牛长君。牛长君听到动静,这才侥幸避开致命一刀,而然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晏云步步逼近,手上并没闲着,妇人的手,腿已经中了数箭。只剩最后一根箭了!妇人像丧尸一般没有疼痛,甚至连血都没流一滴,只有眼前的目标。
晏云本不愿伤妇人性命,故先前只射她四肢,可是眼看牛长君招架不住不住后退,即将有性命之忧之际,最后一箭不得不发,正中妇人胸膛。
一切都安静了,妇人立时倒地。牛长君惊魂未定,看着满身箭矢的妇人深喘不停。
晏云问他:“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你?”
牛长君摇摇头,眼中的疑惑与恐惧并存,深吸一口气后才缓过神,说:“这妇人说我打了她儿子,找我理论,这不正要去她家中对质,你就赶过来了。”
晏云拍了拍牛老哥的肩膀,说道:“没事了,只是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报官?”
“报官吧......不......不.......”牛长君眼中分明更加惊恐了,他语无伦次地说道。
莫非背后有人?晏云疑惑地回头,竟是那妇人,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正笑眯眯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