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叶报是周二刊,每四刊中有一个版面的文艺副刊。其它版面像城市的脉搏一样不停地跳动,文艺副刊则像学校里的音乐教师,处于可有可无的调剂状态。刚来时,我提出能否把版面办得活跃一点,筛选的稿子也大都是一些艺术气息浓一点的,可到了主编的手中就没能在报上留下几篇。
主编告诉我说,报刊上的文艺作品是要配合宣传的,不要出风头,有几张报纸出风头有好结果?不要整日苏童长王朔短的。我们报刊编辑应该是最敏感的,讲话不要老是那样天真,免得同报社里其它人的关系那样紧张。我无法理直气壮地说服他.慢慢地副刊的稿件都由报社领导和主编送来,只要改上几个错别字就完事了。我也变得无所事事,上班下班迟来早走都无所谓,很快就成了报社里有你不多没你不少的“自由人”了。也好,我可以把自己囚禁在屋子里和小曼戏耍打逗,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它离不开我。
一天办公室通知:市长要来报社。
会议室响起的猛烈掌声,把在角落里低头打盹的我惊醒。抬头一看,市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三伏天依然是一身笔直的灰色毛料中山装,风紧扣挂得结结实实,帽沿上有渗出的一圈汗水,再加上酱色皮肤和厚厚的嘴唇,看起来就像是久经风雨剥蚀的乐山大佛。我一看就觉得,市长的这个形象很好地体现了费叶的特色。市长的讲话我没有记下多少,只对出现频率较多的“本市长”几个字有些记忆。
费叶这个地方原来有几家小矿,是个小镇,他也只是个镇长。随着石油和大煤田的开发,这里改成了市,他也顺势成了市长。其实这个城市的主体是铁路、石油钻探、炼油、煤矿等几家中型以上的中央和省属企业,这些企业基本上都是垂直领导的,市上没有什么企业,本地居民也没有多少户,市政建设还停在乡镇水平,市长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他的权利是局限在横穿费叶东西的两条马路上的,具体来说就是原来的乡村中学、十几个人的公安局、二十多个人的粮站、三个人的税务所、五个人的工商局和不知几个人的邮局以及包括我们报社在内的三十几个人的市府大院这样一个范围,几个像样的学校医院都是企业自己管的。市长走后,主编不厌其烦地给我讲了这些。
第二天,主编把市长下达的任务又下达给了我:挖掘整理费叶的悠久历史资料,写几篇有份量的宣传费叶的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