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南宫千趴在床边,贴着脉博握着她的手,时而惊起伸手去探鼻息。
清晨,皇后带着太医、女官过来看望,他只让太医进来了,其他人谁也不见,连皇后他这会儿也没有心思理会。
把完脉后,太医告知,王妃体质平和,此番虽然受了苦,也未伤根本,胎儿也十分顽强,只是失血过多,细心调理,慢慢就好了。这让南宫千心里舒服很多。
看着太医调理汤药,他又细心吩咐注意用药,不要伤了孩子。
临走时,看着南宫千不愿意假手别人,太医嘱咐:“王爷,王妃这伤,尽早尽快地多用些药,固本培元,很快就能清醒。”
送走太医,南宫千找来大大小小的炉子,坐在门口煎药。朝阳初起,院子里的露水还未散尽。
南宫千守在炉子旁,远远地看着榻上还未醒来的宜和,突然感觉只要她在,就很安心。
宜和还没有知觉,也喂不进药,南宫千便跪在床前,一口口含着送到她嘴里,她嘴唇上咬破的皮已经结痂,碰触起来有些坚硬。
这一日除了煎汤熬药,为她擦洗伤口,他就静静地趴在宜和的身边,小狗守护主人一样盯着她。真的不敢想像,经过了那么多年,那个宴会现场,唯一注意到他的小姑娘,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哪怕遍体鳞伤,也要为了保护他,编出自己疯了的谎言。
皇后心疼,派人监督他吃饭,南宫千食不知味地快速把那些东西塞到肚子里,赶紧轰她们离开,又趴回床边,就连红若,也不许进来。
第二日,南宫千正在为她换胸前的纱布,他轻轻揭开的时候,听得她一声呻吟,赶紧停下,抱着她如获珍宝一样观察着她轻轻蹙起的眉毛,她有知觉了!
确认她正在醒来,南宫千欣喜地抱紧了她:“谢天谢地,你终于要醒了。”因为疼痛,她竟然有些许挣扎。赶紧放下,动作更加轻柔地为她收拾伤口。
潜意识里,她一直在闪躲,避免他碰伤口,疼的时候会叫,只是没有醒来。南宫千一边自顾自照顾婴儿一样哄她,尽管她不知道,可是自己的心疼与欢喜他都听得真切。
晚上的时候,宜和好像有了味觉,已经知道药的苦涩,皱着眉头躲避,却被逼着吞下去,剩余几口,看她实在喝得难受,也不再强迫,倒掉了。
第三日再看,浅一点的伤痕还在转淡,深一点的已经结痂,胸口在长新肉,她老是无意识地去抓,吓得南宫千将她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终于熬不住了,趴在她身边疲惫地睡着了。
他梦到宜和迎着他的刀跑过来,一下子痛醒了。赶紧抬头看,宜和还那样平静地熟睡着。反正也睡不着了,南宫千不时搓着她的双手和腿,希望这样能让她觉得舒服。过了晌午,他正捏脚的时候看到她拳头一紧,抬头时她已经醒了。
跪在床头,一把将她抱起,轻声说:“你终于醒了。“
宜和不习惯男子这般亲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和药味,想要挣扎,他却箍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她就没了。
“痛!”压得她胸口又痛又痒。
“啊?对,这里有伤。”他紧张地将她放开,伸手去抚她的伤口,宜和忍着疼拉过被子阻挡他。这让南宫千尴尬了一下。
不过他迅速化解,转身去药炉盛药,端着一只黑地描金漆的碗折身回来。
那一碗汤药从炉盖打开的时候就有一阵奇苦的味道充满整个房间,宜和皱着眉头拉被子遮住鼻子,看她恢复了生气,逃避喝药的样子,不禁笑了。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他双手捧碗向宜和面前又近一步,已经缩至角落里的宜和侧过头一脸嫌弃。
“我不喝,太苦了!”她闭着眼拒绝。
南宫千爬上床将她堵在角落里:“那我喂你。”说罢含了一大口,凑过脸来。宜和赶紧伸手挡住他:“我自己来!”这个喂跟她以为的喂差别太大。
宜和端着药碗,看着升腾而起的白雾都仿佛带着一股苦味,五官拧成一团,抬头盯着南宫千,看他紧抿双唇含着那口药。见她盯着自己,南宫千一口吞下:“啊,好甜!”
宜和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大口吞下,喝完她浑身颤栗,皱眉仰着头,紧抿双唇防止它被吐出来。南宫千吃惊地发现还有人吃药有这样的神情,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捏着两颗糖果送到她嘴边,宜和下意识躲开,盯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未散去。
见她不肯,南宫千笑着将两颗糖果放到自己嘴里,拿门牙咬住,给她递过来,已无处可躲,宜和侧身倒向一边,打落了他手上的油纸包,晶莹剔透的糖果裹着糖粒滚落在被子上,宜和赶紧一颗颗捡起塞到嘴里,又抓起油纸塞到他手里,然后抱着腿一边嚼一边盯着他。
因为塞得太多,看她像只松鼠一样鼓动腮帮,南宫千与将两颗糖果勾到嘴里,学她咀嚼。
一切就绪,南宫千起身一字一句道:“阿诺,你听着,我不会放过红若,没有我的允许,如果你不在了,我就卖她为漠奴,让她受尽折磨。”刚才的俏皮已经消失殆尽。
“你知道‘阿诺’?“这个名字还是很小的时候被人唤过,久到她都不记得了。
“知道。”南宫千松了口气:“药会按时送来,我亲自煎,看着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