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里,穆至休趴在榻上大声叫唤:“有没有人啊,来个人呗,该换药了,还有没有人管我啦!”
“将军,您别再叫啦,这屋顶要塌了。”一名跟班模样的人端着药碗进来。
“不是,府里就没有人啦?”
“整换城防,都调出去了,现在就只剩我啦,煎药,就没空换药,换药呢,就来不及煎药。”说完将托盘推到他面前的案几上,用力地搅着碗里的药汤。
“你这儿哪弄的药,灵不灵啊?”
“将军,这样说就冤枉人啦,要不换白水?”那个小跟班端着托盘起身就要走,正好看见红若站在门口笑着看他们。
“哎,姑……”
红若伸出手指竖在嘴边,阻止他。
小跟班一脸坏笑地出门,留下穆至休在身后大喊:“哎,这样就走啦!等我好了,就把你发到边关做苦役去。”
红若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示意那小跟班离去。她朝穆至休而来,揭开被子,眼前这人竟赤条条地趴在床褥上,屁股上的肉全打得翻了过来,一些看不清颜色的草药胡乱敷在上面,背上还有些时间很久的伤疤,深深浅浅、纵横交错。
“对嘛,伺候好我,年底就升你官。”屁股上的药又痒又疼,他只能耐着性子与这个小跟班周旋,要是平日,肯定赏他军棍!
红若取来竹夹,替他清理伤口上的草药,牵扯中穆至休一个劲儿地喊疼,等他停止叫唤,再次撕掉那些草药,然后沾湿毛巾轻拭血水,又将纱布和进药碗里沾满药汁,抻平贴在伤口上,再将捣碎的药末放到纱布上敷平,又盖上一层纱布,再贴牢。
那阵火辣辣的疼,瞬间换成清凉,连他毛躁的内心都渐渐平静下来。
“我都说了,前几日你那敷药的方法肯定不对,不仅痛还不见效。算你小子有心,是不是胡太医教你的?”
背后的人没有应答,哎你小子反了,敢不回我的话,夸你,你就上天了是吧?穆至休要转过头质问他。刚要转身,红若的手碰到了他的腰,不对!!
穆至休撑起手臂猛一转身,痛得龇牙咧嘴,看到是红若,也顾不得痛,拉着榻边的衣服遮住自己。
“姑娘!你这是……“这是什么呢,穆至休词穷。
“我入宫之前曾是军医,什么样的伤都见过,能处理得好。”红若撒谎。
“我不是说这个!你一个姑娘家……”姑娘家,然后呢,见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穆至休的脸红成了猴屁股。
见他在意的是这个,红若也羞红了脸。
“我家公主还没醒,王爷不许人靠近。所以就来看看你,你也是被牵连的。”红若岔开话题。
“啊!我很好!不用看,你去看公主吧!”穆至休赶紧撵她走。
“你没事就好,这些只是皮肉伤,难养而已。”见主人逐客,红若知趣地起身离开。听到她说皮肉伤,穆至休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红若出门,遇到了躲在门后的那个小跟班,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脸上再次潮红,低头迅速跑了。
听着脚步声远了,穆至休吼得震天响:“莫宁,你给我滚进来!”
那个唤作莫宁的小跟班赶紧跑进来了,看着赤条条的将军仅扯着一件披风遮羞,哈哈大笑。
“充军,现在就去!”穆至休颜面扫地。
“将军,我十一岁就从军啦。”莫宁反驳。
“那就去做苦役,宫城边在修水库,你去砸石头,一天三千斤,砸不够不准睡!”
“将军!”收敛了笑容,莫宁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去!现在给我滚!”穆至休扔过来一个枕头砸向他,莫宁机警地一躲,正好砸中来人。定睛一看,是扶阳王南宫千,莫宁赶紧请安逃走。
南宫千拎着枕头,再看穆至休光着身子奇怪地趴在床上,那个叫莫宁的小跟班逃也似的溜走了,来的时候好像还看到了红若从府里出去,他瞬间明白了,忍不住扯了嘴角。
“你还笑,我都快被打死了。”穆至休怒气冲天。
“是被打死了,还是被羞死了?”一句话噎得穆至休的脸又红了。
“那两个掌刑太监真是偏心啊,打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胳膊抡得浑圆啊。哎,反而打你,跟弹棉花似的……”穆至休愤愤不平。
“这伤口包得不错啊……”南宫千当然知道个中蹊跷。
南宫千带了伤药,命他趴下,他重新收拾了药膏,带来的药粉也洒在上面。穆至休几次回头确认身后是不是南宫千,盯得南宫千莫名其妙。
“有没有感觉好点?”那个莫宁他是知道的,一个粗心大意的主儿,眼前这活儿,肯定不是他弄的,那就是……
穆至休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愿说话。南宫千觉得无趣,也不再理他。
弄好一切,南宫千拍拍手:“跟你说件事儿?”
“啥?”
“我听说的啊,也不知道准不准。她们汉族女子,若是碰了男人的身体,是一定得嫁给他的。否则被人知道了,多半会寻死以证清白。”南宫千一本正经地瞎说。
“啊?”
“你啊什么,怎么样?看上了不?需不需要我出面?”南宫千一张八卦脸。
“不是!她说她是军医的,我是军人啊。”穆至休没有底气地反驳。
“那她是不是碰了你了?她又是不是汉家姑娘?”
“那也不能……”
“哎呀!你这是因祸得福了!”没等他说完,南宫千起身离去。
穆至休在屋子里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