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南宫千带着露气从外面回来,宜和趴在岩石边警惕地注意四周。
“你看我带回来什么?”意识到她看不见,南宫千略显尴尬,
“什么?”他终于回来了,宜和并没有听出差别。
“咦,这个名儿我还真忘了,不过医书上说可以明目,等下试试?”
宜和莞尔一笑:“好。”
放下各种药材,南宫千张罗着做东西吃。
“今天吃的是什么?”宜和闻到空气里的肉香。
“我逮了一只山鸡,还捡了两个蛋。等这山鸡烤熟,拿热灰把蛋裹着,一会就能吃了。”南宫千一边翻着棍子一边看宜和嘴馋的样子。
说实话,宫里各色吃食,她能叫上名字的真不多,突然冒出来的“山鸡”,让宜和有些小期待。
分了两只鸡腿给宜和,南宫千吃些其它部分。
“你吃吧,我有一个就够了。”想着南宫千连日里的奔波,宜和心有不忍,递一只给他。
“我够了,你放心吃吧。”
“可是一只鸡只有两条腿,我一个人……”
“谁说一只鸡只有两条儿腿?这是山鸡,有四条腿儿好吧?”
“你骗人!哪有……”
“来来来,给你看。哦,不对,你摸一下。”南宫行揪下翅膀,露出骨头,翅膀连着肉的那一大块递给宜和查验。
“真的有四条腿儿啊?”宜和仔细地扯了扯骨头,真的能动啊,这也太神奇了!
“没见过吧?”南宫千十分得意自己的小伎俩。
吃完山鸡,消灭鸡蛋的时候,细心的南宫千发现这位姑娘竟然不会剥鸡蛋,真的金枝玉叶啊?
接下来几天,宜和清醒的时间渐长,如果她醒着,南宫千就留下自己的佩剑,让她在这里等着,北坡基本转遍了,接下来的药怕是还要往林子深处钻才行。值得庆幸的是,宜和手腕的线慢慢转淡,功夫不负有心人,南宫千心里的大石头轻了许多。
第四日清晨,宜和醒来觉得喉咙有一股黏腻的腥味,舔舔嘴唇,好像有血痂,可是用舌头仔细搜索,没有哪里破了啊?难道是,自己在饮血?对,之前他说不能碰水,好像这些天真的没有喝水。那……怎么可能变吸血鬼?
想起来这些天吃的兔子、山鸡,她一阵恶心,难道自己变成妖怪了?她抱着腿越想越心惊。
“姑娘,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在……喝血?”
南宫千迟疑了一下,老实回答:“是。”
宜和胃里一阵翻腾,干呕起来,南宫千过来拍她的背。
“走开!”
“你怎么了?”
“我喝血!竟然是血,我是妖怪!妖怪!”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撕扯。
“哎!不是这样的。”南宫千怕狂躁会伤到她自己,紧紧抓住她的手。
“你别碰我!”宜和歇斯底里,几近崩溃,挣脱不开,她一口咬住南宫千的手臂,隔着衣服,这几日的刀口全部裂开,痛得他叫出声来。
挣脱之后,宜和一步步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南宫千赶过来一把抱住她。
“我的血,是我的血,你别怕!”
“我是妖怪……”
“不是,你不是妖怪。你别怕,就这几天就好了。你要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宜和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别可是,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宫千告诉她,自己的血是她的药引子,虽然用得多,但是自己体力异于常人,恢复得快不用担心,而且她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在南宫千细心安慰下,宜和带着怀疑渐渐相信。想到他曾说过自己有心爱的女子,她不好意思地推开他。
“我今天会走远一些,可能会回得晚,你在这里耐心等我。”南宫千决定去更深的林子碰碰运气。
“要很晚吗?”
“我争取早点回来。”
“可是,我不想待在这里。”想到前几日有时候醒来,四周的安静让自己害怕。
“怎么了?”
“我……我不想待在这里。”
“你是不是怕?”
宜和没有回答。
“那,我带你出去见见光。”
牵着宜和出来,强烈的晨光刺得她挡住眼睛。南宫千鼓励她睁眼试试,四周依然模糊,不过近处的东西能辩论出模糊的轮廓。
她捏着一片叶子说:“它有五个爪子?”
是一棵小枫树苗,翠绿的叶子的确有五个“爪子”。南宫千回应她“是”。
“它有这么高?”宜和摸索着比划到自己腰身。
“嗯,是这么高。”
“哈哈,我能看见啦?你别动!”宜和后退几步,指着他的鼻子说:“鼻子?”
“是。”南宫千分享着她的欣喜。
她试着往后退,险些摔倒,却依然兴致很高。
“你别退,我退。”南宫千往后走了两步问:“能看得见我的眼睛吗?”
“看得见!”
“现在呢?”他又退后两步。
“还看得见!”
“那现在呢?”他小小地挪了两步。
“有一点模糊了。”宜和仔细辩认,却依然看不清。
“快叫我神医!”南宫千兴奋地喊。
“多谢神医!”宜和笑着福了福身子。这姑娘既使容颜有残,可是笑起来依然很美。
兴奋了好久,宜和坚持要自己走,试探着走了两步还是不行——可以看到路,但是不能辨别路上的石头或者坑坑洼洼。
“哎——,别逞能了,我们得赶紧找药,来!上来!”他跑过来弯腰等她,可宜和有些不好意思了,见她迟疑,南宫千说:“姑娘,真来不及了。”
两人翻过山头又淌过一条河,眼前是茂密的林子,藤萝纠缠道路难以辩认,南宫千背着宜和慢慢往里走,还好她看不见,否则这四处的虫子小兽,估计她得叫一路。
“有人。”宜和抓紧南宫千的衣襟提醒他,前方的脚步声虽然刻意隐藏,但依然能分别出来。
“嗯。”南宫千也发现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纵身,南宫千将宜和放在几棵树交叉的地方,选一根粗壮的树枝让她坐下,又解了自己的披风留下驱虫药,吩咐她等自己回来。
宜和怕高,也怕林子里会有各种小虫子,不过幸运的是她看不清,于是心里一直默默地念:宜和别怕,宜和别怕,他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