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一向信魏怀安的话,既然魏怀安这么有信心,她也熄了心中怒火,和惜春两个去为自己家主子和自己的男人去做饭了。
魏怀安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盯着天上飘过的云彩心事重重。
苏慕灵从昨夜回来后,就没有见过他露出一丝笑意。
苏慕灵不知他为何如此,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怀安,你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魏怀安眼神忧郁看向她,半晌才开口:“灵儿,如果表哥再来找你,你们……你们有没有可能再在一起?”
苏慕灵听了他的问话,垂下头:“我们缘分已尽,不可能在一起了。”
“表哥如今已经不是太子了,他如果悔改,你会给他机会吗?”魏怀安小心试探。
苏慕灵苦笑:“欲望会让人失了本性。我喜欢的是那个没有贪念,不为皇权富贵折腰,心中只有我一人的甄佑安。哪怕他有个不堪的出身,哪怕他只是个家无恒产的上门女婿……如今他虽然失了皇上的信任,但谁知他日在皇上的召唤下他会不会再次背弃我……我不敢赌,因为我怕输。”
魏怀安从躺椅上慢慢坐直身子,拉住苏慕灵的手,目光清远:
“灵儿,不管你做了什么选择,我都永远支持你。”
苏慕灵望着他难得严肃起来的脸,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怀安,我这一生,亏欠你太多!”
魏怀安叹了口气把她拉进怀里,轻抚她的秀发:“我们两个用不分得那么清。不过要说亏欠,我心里总感觉我亏欠你几分。”
“嗯?”苏慕灵侧目,疑惑不解。
魏怀安把她的头压在胸前,慢慢道来:“我曾经好多次做梦梦见了你。每每醒来却不敢回忆。”
苏慕灵抬头望他:“梦见我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魏怀安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
“我梦见一个女子被挖去双眼,断了双腿割去舌头扔在一个山脚下的小溪旁。我和苏寒正巧路过,不忍心见那女子露尸荒野,就动手将那女子葬了。”
“恍惚间,我又感觉那女子和你很是相像,待要挖出来辨认时,却被旁物惊醒。每每想起,心里懊悔。如果那女子真的是你,定会怪我草草把你埋了,所以我要用今生来偿还我的过错……”
“灵儿?你怎么了?”
魏怀安低头,苏慕灵早已泪流满面:原来是他,是魏怀安,上一世埋她的人,今世又来护她一生。
“怀安……”
苏慕灵哽咽着,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泣不成声。
魏怀安不知缘由,以为她伤心梦里的自己死的太惨,赶紧安慰她:
“好了,只是个噩梦而已。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就算我们日后不能长久在一起,我也会把你交到一个我放得下心的人手里。我这一世,对别的女子不会动一丝真心,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一直陪着你,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姐妹,其实我扮成女人怕是比你还要美上几分呢……”
魏怀安的话成功地让苏慕灵破涕为笑,她低头捶打着他的胸口,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
吴媚娘动手报复,苏慕灵险些遇害,魏怀安才看出这房子的不足。
守着一条河,景致是好,可安全却没有保证,没有院墙的遮挡,不管什么人都能乘着船随时上岸。
上一次如果不是他睡不着跑到房顶借酒浇愁,怕早被吴媚娘派来的人一把火烧成炭人了。
无影得知魏怀安要为苏慕灵寻药,一大早就自告奋勇收拾行囊直奔安平国。
魏怀安把陈升和石榴和惜春全放出去打探哪里有宅子卖。
陈升常年跟着世子,办事能力不差,石榴和惜春也扮成男子模样分头打听。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打听到十来处。
听到石榴、惜春和陈升对房子的描绘,魏怀安去了地界偏僻的,再去了对房型不满意的,最后选了三个亲自去看房。
天黑,魏怀安带着人回来了。手里拿着新买的宅子的房契。
又过了两日,苏慕灵搬家。
这是个比原来房子大了一倍的宅子。之前的主人是个行踪不定的珠宝商,近日因家中/出事需要银子周济所以把天古镇的铺子和房子一并卖了,撤出了天古镇。
“这房子里面的东西我全部换了新的。楼上的房间视野开阔又安全,正适合你住。我又找了个厨娘和两个粗使的婆子。这院子大多些人也多些人气。”
魏怀安陪苏慕灵进了门,叫来新买来的下人。
苏慕灵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都是三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干净利落,长相也淳朴厚道,满意地点点头。
“我不是个多事的人,只要你们尽心做好份内之事,我不会亏待你们。”
“是。”
三个人毕恭毕敬地屈膝答应。苏慕灵又在魏怀安的陪同下上楼看了看。
楼上视野开阔,南面临水,北面望街。“真是一派好风景!”苏慕灵不仅赞道。
就在苏慕灵和魏怀安依窗远眺的时候,陈升沉着脸从外面进来:“世子,小姐。”
魏怀安回过身看着陈升:“什么事?”
陈升迟疑了一下开口报道:“吴媚娘被放出来了,理由是证据不足,以教奴不严罚银二百两小惩为戒。”
魏怀安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吩咐:“去查。京城应该有事发生。”
“是。”陈升下去。
苏慕灵不解:“出了什么事?”
魏怀安拉她在窗前贵妃榻上坐下,脸色略有些凝重:
“石善和冯剑珺已经回京数日,按理皇上的圣旨应该已经到达宁国府。吴媚娘出狱定是周焕均所为,说明皇上并没有对周焕均下手。利用职权贪墨钱财,勾结同僚鱼肉百姓,这样的事情皇上都没有空处理,那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苏慕灵担忧地望着他:“不会是皇上……”皇上病重?
魏怀安对苏慕灵的反应愣怔了一下,接着笑着否定:
“应该不会。好了,别乱想了。不管周焕均怎么样,咱们的日子还要过。”
是呀,关她什么事呢?不管谁做了皇上,她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因搬了新家,魏怀安就住在自己楼下,安全得到了保证的苏慕灵这一夜睡的很是安稳。
西厢房,榴和陈升屋里的灯还亮着。
“跟了世子这么多年,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人都给抓起来了,还让她无罪释放,窝囊。”
陈升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心有不甘。
坐在梳妆台前的石榴用梳子用力的通着头发:“那黄维海不用问就知道定是得了吴家的好处,我看这事儿想指着黄维海主持公道是不可能的了……要不……”
一个想法迅速在石榴脑海里诞生,她扔下木梳,两眼放光来到床前,趴在陈升身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陈升松开枕在脑后的手搂住她,有些犹豫。
“能行吗?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去问问世子吧。”
“笨。”石榴用一根手指点着他的头,瞪圆了眼睛。
“有我呢,不会玩儿太大的。你知道吗?之前有一次我们家二小姐的女婿算计我家小姐。我和无影半夜偷偷跑出去,把他的腿打折了,小姐不但没怪我们,还赏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呢。”
“真的假的?”陈升有些怀疑。
“不信你就听我的去干一票试试。小姐一定不会怪罪的。”“好,那我们怎么做?”陈升被石榴一鼓动,墙头草一般倾向了石榴。石榴诡秘一笑,趴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夜半,跟百味楼同一条街的云裳布庄起了火,天干物燥,铺子里堆积的又都是易燃的布料成衣,火势悄无声息的迅速蔓延,不到半个时辰,云裳布庄已经是一片火海。
云裳布庄后院的巷子里,两个身影来回几次把布庄后院住着的几个伙计扛了出来扔在街上,又高声大叫:起火了!
布庄附近的人听到叫喊声都慌慌张张出来救火,那两人救人的身影却消失在暗夜中!
次日一早,魏怀安出门去遛弯儿,陈升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前来伺候。
看着西厢房紧闭的房门,魏怀安抿嘴一笑:到底是新婚,贪吃起晚也可以理解。
天古镇的清晨静谧安闲,曲曲折折的青石板路,经过年久的磨合光亮平滑。一条条乌篷船在微波荡漾的河面上穿梭往来。
魏怀安悠闲地穿梭在路与桥之间,感受着小桥流水如诗如画。
很快,他来到了四方街。见街上许多人围在一家铺子前议论纷纷。
魏怀安本不愿意看热闹,但当他听到众人口中的“云裳布庄”时,还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因为魏怀安知道,这是吴家的产业。
在天古镇,只要涉及到吴家,魏怀安脑袋里的那根神经不禁敏感起来。
魏怀安走到跟前,顿足。抬头看时,见云裳布庄的大门已经被烧成木炭,门上牌匾已经被熏的看不清本来面目。
“……听说是半夜起的火,等发现了都晚了。”
“幸亏昨夜没有风,要不这相邻的几家都得遭殃。”
“也不知是不小心失了火还是得罪了人放的火。”
“吴家在天古镇得罪人多了,真要是仇家放火也不足为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