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魏怀安拉住一个人问。
“这布庄半夜起火,里面的东西都烧完了。”
“里面的人呢?”魏怀安皱眉。
“人没事,被人救出来了。”
魏怀安远远地瞧见黄维海带人过来,百味楼也不去了,转身回家。
刚进院,就见陈升和石榴从房里出来。
“你们俩个进来。”魏怀安快步进了厅堂。
刚刚起床的苏慕灵在楼上听到魏怀安的声音,也穿好衣裳下了楼。
“把门关上。”魏怀安吩咐,陈升转身关上门。
“云裳布庄的火是你们两个放的吧。”魏怀安坐下,面色晦暗不明。
刚下楼的苏慕灵脚步一顿,接着紧走几步盯着石榴:“你们放火去了?”
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赶明儿是不是该去杀人了?苏慕灵眉头微皱。
石榴瞅了低头不语的陈升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们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吴媚娘到咱们家放火,却无罪释放。他们就是官官相护。既然当官不为民作主,那我就要自己惩恶扬善。”
苏慕灵从来不知道原来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的石榴竟然也能说出这么一套/套的成语和典故,气到笑。
“你还真放火去了?人呢?伤着人没?”
石榴摇头:“那倒没有,我们藏在附近,等人被熏晕了,就给抬到大街上了。不过铺子里的东西都给烧光了。”
石榴说完,抬眼偷看了魏怀安一眼,却辨不出他是喜是怒。
“放火烧铺子,你们两个谁的主意?”魏怀安问。
“是我。”
“是我。”
陈升和石榴异口同声。
“是我,陈升听我的。”石榴很有担当地上前一步挡在陈升前面。
陈升把她一捞,转了半圈回过身朝魏怀安单膝跪下。
“石榴是我媳妇儿,世子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做的,怪不得你。世子,主意是我想出来的,事情也是我拉着陈升去做的,我是主谋,要罚就罚我。”
“石榴……”
“闭嘴!”
两个人为了不让对方受罚争的不可开交。
“我说要罚了吗?”魏怀安嘴角勾起。
陈升和石榴懵了,怎么个情况?
“这次就算了。你们记住:下次做事之前要先请示,别当我不存在。”
魏怀安语气严厉。
石榴和陈升低头称是。
“不过,吴家人太猖狂,是该教训教训了。”魏怀安说完起身回屋了。
苏慕灵瞪着他的背影:有这样的主子,下面的人杀人放火也不足为奇了。
再回头看看那对儿“共患难”的小夫妻:“你们……”
苏慕灵想训他们几句,可想想吴家也是活该,她张了张嘴却变成:“去吧。”
“嘻嘻,小姐,您不生气了?我告诉您,昨夜我们去的时候……”
石榴见苏慕灵不追究了,赶紧过来扶着她上楼,嘴里还洋洋得意把放火的过程白话了一遍。
苏慕灵朝楼下看了一眼,院子里做粗活的林嫂子正在拎着一壶热水朝这里走来。
苏慕灵低声警告:“管住你的嘴,别忘了,这院子里不光都是自己人。”
石榴闭了嘴,听话地点点头。
之前在桃源街只有他们自己人。说什么也不怕外人听了去。可如今院子里多了一个厨娘两个粗使婆子。再说话可不就得谨慎些了。
吴家布庄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吴老爷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旧疾复发得好好养上一阵子。
刚从衙门被放出来的吴媚娘咬着牙恨恨给骂道:“定是那姓魏的看我被放了回来,诚心报复。”
“姓魏的,我吴媚娘饶不了你!”吴媚娘瞪着眼睛怕案而起。
“夫人,老爷送信给黄大人的时候也给夫人带了口信,让小的护送夫人赶紧回宁国府,不要再多生事端。”
周焕均身边的一个家奴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弯腰警告。
“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教训本夫人了?你现在就回去告诉大人,就说本夫人在衙门牢房里受了惊,要在这里养上几日再回去。”
吴媚娘斜了眼那家奴,脸上怒气升级。
她就知道周焕均心中舍不得她,虽然一怒之下写了休书,但她被抓,周焕均还不是乖乖地派人把她救出,家里老铺被烧,吴春身上有伤,老爷气的旧病复发,吴媚娘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对周焕均她自信还是拿捏得住的。
家奴是周焕均身边的老人,看得出周焕均对吴媚娘所作所为的不满,临来时周焕均的交待他要做到:
“夫人,小的是人微言轻,但小的临来时老爷交待过,定要把夫人带回去。夫人,小的已经备好了车马,夫人请回吧。”
老奴表面恭敬,言语却是毋容置疑。吴媚娘当众被周焕均的老奴顶撞,更加生气,手里茶杯扔出,砸在那人身上。
“我看你是胆子大了,敢目中无主了。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吴家下人知道这老奴是周大人身边的人,哪里敢动,个个低头缩脖地装死。
吴媚娘见娘家人也指使不动了,脸色铁青地高声大喝:
“你们是不想在吴家呆了吧,还不快动手?”
吴家下人见吴媚娘发怒,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拉着周焕均的家奴往出赶:
“夫人,老奴劝您跟老奴回去。免得日后后悔。”那老奴仗着跟了周焕均几十年,最后还是劝了一句。
“给我赶出去。”吴媚娘已经歇斯底里了。
老奴被赶走了,吴媚娘瘫坐在椅子上,吴春坐着软轿被人抬进来。
“长姐,你不该啊!”
吴春刚刚听到这里的消息,忍着疼,过来规劝。
“爹爹病倒了。你又是这个样子,我如果再不主持大局,咱们吴家难道眼睁睁被一个外乡人欺负了不成?”吴媚娘不服。
“长姐,你想怎样?”
吴媚娘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回,定住脚步望向吴春。
“你们都下去。”吴媚娘吩咐。
下人们低头下去。
吴媚娘走到门前朝外张望了一眼,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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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重阳节,天古镇和京城一样也有出游赏景、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的习惯。
在这一日,天古镇唯一的一座山香山成了大家登高远眺的首先。
香山并不高,山上长满了各色果树。到了秋天成熟季节,漫山遍野的花香果香传遍山林。
巳时未到,香山脚下已经停满了车和人。
魏怀安和苏慕灵也未能免俗,他们在山脚下下了车。
魏怀安扶着一身红衣戴着红色面纱的苏慕灵慢慢地往山上走。两个人一会儿采几朵鲜花,一会儿摘个野果。魏怀安还不时地指着远处的风景两个人再感慨一番。
惜春拿着一个食盒不远不近地跟着,却不见石榴和陈升。
香山果然名不虚传移步一景香气袭人。苏慕灵和魏怀安走走看看,不久就来到了山腰上。
苏慕灵停下脚步用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魏怀安见了四处望了望,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亭子建议:“我们到前面亭子里歇息一下。”
苏慕灵点头,跟着魏怀安过去。
坐在亭子里,望着山下如画般的街景,让人疲惫尽失。
惜春把手里的食盒放下,从里面拿出几样小点心和重阳糕来。
“小姐吃一些,一会儿爬山好有些力气。”苏慕灵拿了一块儿重阳糕,小心地掀起脸上面纱,放进嘴里一块儿。嗯,惜春的手艺果然见长。惜春又从食盒里拿出一把茶壶,在拿杯子的时候手一滑,杯子竟没拿住掉到地上摔的粉碎。
“哎呦!这可怎么办?茶杯碎掉了。”惜春有些惊慌地望着苏慕灵。
苏慕灵瞅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魏怀安见状安慰惜春:“不要紧,我去把车里的那套拿过来。你和小姐在这里先看看风景,我去去就来。”
“有劳您了。”惜春松了口气。
魏怀安走了,苏慕灵吃了两块点心就坐不住了。看着远处有几颗石榴树,树上火红的石榴分外醒目。
苏慕灵笑了,拍拍手中点心残渣就往树下走。
惜春赶紧上前一把拦下:“小姐,公子叫我们在这里等,小姐不要乱跑。免得一会儿公子回来找不到我们再白白着急。”
苏慕灵听了这话倒是停了脚步,低声叹道:“可惜了!”又红又大的石榴。
“小姐想吃石榴,等公子回来了让公子去摘。”
惜春把苏慕灵劝回来重新在亭子里坐下。两个人无聊地望着四周。这里偏僻,只偶尔有几个人从附近路过。
惜春东张张西望望,两只眼睛不断地在树林中搜索。又过了半晌,惜春的眼睛一亮,有些小兴奋地弯下腰对苏慕灵说道:
“小姐,那边有几颗桔子树,奴婢给小姐摘几个桔子解渴吧。”
苏慕灵用帕子挡着阳光,向惜春指着她那个方向看了眼,点点头:“去吧。”
惜春又叮嘱苏慕灵一句:“小姐,我去了。”
苏慕灵点点头,冲她笑了笑。
惜春这才紧呡着唇头也不回地走了。
惜春刚刚走远,从亭子附近的两颗树后闪出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精瘦的矮个子信步走到苏慕灵跟前,双手一揖客气地问道:“小姐可是百味楼魏公子的夫人苏慕灵?”
苏慕灵站起身盯了他片刻答道:“正是,你是谁?”
“魏公子有事来不了了,让我们带你先回去。”
“你们是谁?我……”苏慕灵话还没说完,身后高个子男人猛然一个手刀砍在她脖颈,苏慕灵双腿一软晕倒在地。
矮个子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从怀里掏出绳子将苏慕灵困了起来,又将她的嘴用破布塞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袋,把苏慕灵整个地套了起来。
“快。”
小个子一发话,大个子把那袋拎起扛在肩上,两人选了偏僻小路,快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