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白涟商会又在醉春轩议事了。”
马旗看着手中的书没有多做理会,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管家以为他没听到,重复道:“老爷,那些商户又……”
“我听到了。”马旗头都没抬,“议事就议事呗,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管家抱怨道,“您到白涟县已经两年了,一件大事都没有做,尽处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您是一县首脑,又不是他们的管家,他们这么对您,我咽不下这口气。”
“老渊啊,你心不静。”
“……”
“就算他们对我不冷不热又能如何?我一个政令下去,还不是乖乖照办?”马旗放下手中的书,“心静,自然凉。”
“……”
等心静下来就凉透了……
“那您也不能无动于衷啊。”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要‘无为而治’。”马旗端着茶杯示意他添茶,“白涟县是交通要道,但凡有一点小小的变化,必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只要维持不变,便是最好的政绩了。”
马渊赶紧拿过茶壶添满:“老爷呐,您也没下过政令啊。”
“咳,没必要懂不懂?”马旗撇了他一眼,“你看着吧,他们迟早回来求我的。”
“……”
一个小厮跑进来道:“老爷,有人送来拜帖,”
马旗抿了一口茶,貌似不经意问道:“哦?哪家的?”
小厮将拜帖呈上:“安家的。”
“安家?”马旗拿过来打开,“那个新来的?”
小厮知道这不是在问他,呈上拜帖后就退了下去。
“安家这是借咱们的势啊。”马旗将看到一半的拜帖丢给马渊,“可咱们哪有势借给他?”
“老爷,他只是要我们支持罢了。”马渊看了一眼就放在一旁,“只要有我们支持,本地商会稍微留一点脸面,他们就能顺利发展起来。”
“推了吧,就说我没时间。”
“这事对我们有利,不能推啊。”
“有什么利?”马旗又拿起书,“亲近一家得罪十几家?傻子才干这事呢。”
“那我去推了?”
“等等,这傻子我还是当了吧。”
“……”
您开心就好。
…………
“娘,您慢点儿。”白锅祭奠完父亲,扶着王静往城里走。
两人在坟前说了会儿话,心情好了许多,王静又关心起白锅的身家大事:“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王姑娘了?”
“您这又是什么话?白涟县王姑娘这么多,我看上哪一个?”
“心口不一。”王静略显欣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
“呃,可爹之前说我有亲事在身,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你爹去世这么久了,还没来找咱,说不定人家早把我们忘了。”王静叹口气,“你爹一死,一些亲戚啊,就和我们疏远咯。”
“娘,您就别抱怨了,谁也没忘咱。”白锅撇撇嘴,对母亲的无病呻吟很无语,“人家对我们可好着呢。”
王静也不在这话题上多谈,转而道:“最近男司那边调动人手做什么事?”
“说是剿匪。”白锅对此并不上心,“马大人和韩大人联合做做样子呗。”
“哦。”王静也不上心,“那还真是做一做样子。”
…………
“宋兄,楼里头牌连你这个东家的面子都不给,太摆谱了吧。”众人看着厅堂中弹奏舞乐的美女们,揶揄道。
“妙鸢姑娘来月事的时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大家何必为难一个青楼女子。”宋鑫举杯笑道,“在下自罚三杯,给各位赔个不是。”
“宋老板如此回护,别不是让你收房了吧?”
宋兴摇头:“早些年还玩一玩,现在没精力咯。”
“吃几个腰子补补就好了嘛。”
众人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闲话说一些就够了。”白发会长挥手让舞女们都下去,“该谈正事了。”
众人收起笑脸,换成严肃表情,等着会长开口。
“‘交子’嘛,没有金银支撑,那就是一张废纸,大家合伙开个钱庄,统一运作如何?”
众人点头:“可。”
“那这钱庄由谁领头?”
众人齐声开口:“此职位非会长不可啊。”
反正会长只是他们推出来的公证人,一事不烦二主,钱庄庄主也让他做了得了。
反正各家都会派人监督的。
白发会长点头:“具体分成比例如何计算?”
王沧滋着酒,老神在在道:“出多少,分多少嘛。”
“王兄说胡话呢。”其他人马上反对,“谁不知道你王家地窖里的银子都发了霉,我们小门小户怎比的过?”
张宇右手摩擦着酒杯:“这些年我们为蟊贼之事死了多少兄弟,若真按王兄说言,岂不是让他们寒了心?”
“老张说的在理。”旁边人立即点头,“咱们涉及行业不同,分发自然不能按照出钱多少来办。”
“还有官府呢。”另一人赞同道,“县令不必多说,这地头蛇军队和行刑司怎么着也得给一点吧?”
“我等还是要仰他们鼻息的。”
“没错。”
众人七嘴八舌,各持己见,吵了半天,最后会长拍手道:“身家不同也是不争的事实,依老朽愚见,各位将自身资源折算为金银,添做股份,到时依多少再谈分成如何?”
“那谁来做评估?”
“……”
众人沉默。
自己做评估肯定会有人虚报,若是请他人来……
谁愿意将家底暴露在别人面前?
会长没想到这一层,面色有些尴尬:“那,初期大家先出点钱,把摊子搭起来之后再论如何?”
“会长,家里也没余粮啊。”
“行了行了,你老赵还叫穷,前些日子还娶了一房小妾呢。”
赵吟回道:“这能和娶小妾比吗?”
“各位,在下说几句。”一个座位靠后,年纪较小的男人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在下的前辈,若是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年轻人站起来走到房间中央:“钱庄是我等第一次搞这个东西,没有什么经验,涉及到方方面面,分配的事情先丢到一边,小子有些许问题请教各位前辈,还请不吝赐教:
“第一,朝廷掌握铸币大权,若是将金银换成纸币,会不会违反朝廷法律?
“第二,我等打通各种关节,信誉由谁担保?官府还是我们?
“第三,开始印纸币,用什么纸来印?规格有多大?
“第四,开始印刷之后,要印多少,这个谁来规定?
“第五,如何让百姓用我们的钱?凭什么让民众将家里的银子拿出来换一张纸?
“第六,有人看到有利可图,又如何防止他人伪造?我等又如何鉴别真伪?
“第七,如果纸币是真的,却有些磨损,我等收还是不收?
“第八,将金银集中起来后,保管在何处?会不会有匪盗跑来抢?
“第九,每次清点都会磕碰掉一些,这损失谁来承担?
“第十,钱庄开设的地方不同,总部在调动金银的时候,又如何保证运输路上不会‘遗失’?”
众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一个个低头沉思。
…………
末时,安府。
管家走进书房道:“老爷,马大人送来请帖,说今晚在府上设宴。”
“嗯,备好礼物,准时赴宴。”安稷将信封好后递给他,“这个尽快送达。”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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