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大小姐救命。”她连连磕头,肥胖的身体已是大汗淋淋,“奴婢今后定以大小姐马首是瞻。”
罗妈这明着阵前倒戈,话里是暗藏威胁,把个二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麦冬赶紧上前扶住她。
染二夫人恨恨地瞪了罗妈一眼,“不争气,你主子我还没死呢,你居然去求别人,尽给我丢脸。”
然后她朝门外的小厮问:“总共欠了多少赌债?”
她心想,应该不过万把,就先把人赎回来,再狠狠地支使他们把钱给赚回来。
“罗管事赌输七万三,带去的银票只有一万五,还余五万八千两。”小厮报出赌债,声音都带有颤抖。
卿尘听小厮报了数额,不觉有些咋舌,这罗管事还真敢赌。
不过,她朝一直都未曾出声的染夫人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深深笑意。
今日,卿尘要烧的火都烧了,剩下的就等着看戏吧。
收拾二夫人,她们并不急,一切都在掌握中。
众人似乎都被巨额的赌债给震住了。
良久,还是染合法先发问:“罗管事如何有一万五千两的银票?”
染二夫人在小厮报数额的时候,已是后悔不迭了。
她本就是怕老爷问起银票的来源,现如今,偏又被她问出来。
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赌债的数目如此巨大,她怎么可能帮他还,可是不帮,罗妈就会倒向卿尘一边,这罗妈对她的钱可谓了如指掌,一直都是罗家在为她管帐管钱,怎么办?
她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加上染合法的发问,她冷汗直流,吱吱唔唔地道:“这……这……应是他赌赢……”她暗瞪了罗妈一眼,满含警告。
罗妈对儿子的赌债也是绝望之极,照她对二夫人的了解,二夫人绝不可能帮还。
四儿真的就要没命了!她心中悲痛欲绝。
若没有二夫人的一万五,四儿也不可能会进赌坊,肯定是见一万五输光了,想要搏回来,就借了赌坊的钱,最后才会导致欠了那么多的债。
都是二夫人昨晚让四儿自个儿带钱,明知四儿爱赌,却为什么不多派一个人跟着,这二夫人不是故意害四儿又是什么?
罗妈越想越觉得二夫人是故意的,越想就越觉得这是二夫人的错。
如今,四儿都快要死了,还要四儿帮她背黑锅,这主子太无情了。
于是,她气急地道:“不是,这是二夫人给的钱。”
想着把事情抖露在老爷面前,让二夫人也不好受。
“你敢胡说,罗四的赌债,我就不帮她还,你又能怎么?想报复我,想往我身上泼污水,你尽管来。”
二夫人立即先发制人,大声怒喝罗妈,想让大家以为,罗妈后面不管说什么,都是胡乱咬人。
罗妈张口想还嘴,染夫人已经抢先说话了。
“咦,妹妹怎么不听解释,就叱骂罗妈呢?罗妈可是最忠心、最得力、最死心塌地服侍你的贴心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妹妹如此做,岂不让下人们心寒。”染夫人正色地道。
染二夫人一听,朝周围看了一眼,果见仆役们眼里透着凉意。
她心下不由对染夫人一阵恼怒,却又发作不得。
这卿尘母女今日就是给她下套,等着看她笑话,她就偏不让她们如意。
“是,姐姐教训的是,妹妹我这不是着急嘛。想着那么多赌债怎么还,妹妹我是真没这么多钱。”一副难过的样子。
染合法瞧了二夫人一眼,不说话,似在等着她的解释。
这罗管事他了解,十赌九输,根本不可能会赢得这么多钱,倒是罗妈的说法他更信。
二夫人这下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满脸羞愧地道:“这钱是我给的。”她又连忙道,“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老爷。罗四说有批货能赚钱,我就想,该学着赚些钱了,如今这府里的事,也不用我管,成天闲着快发霉了……”
说到最后,是越说越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让人以为真的了。
卿尘嘴角微勾,看着二夫人声情并茂的述说,心中好笑。
不过,她暂不打算在今日就收拾二夫人,也就没去揭穿,她还要等宋妈的开口,到时一举扳倒,让她永不翻身。
那是二夫人欠她的。
看着二夫人一脸难过,染合法道:“你要赚钱的想法倒没错,错在用错了人,这么多钱交给这么个爱赌的人,现在吃亏知错了吧。”
“是,妾身太大意了。”二夫人这句话倒是她心里的话。
看到二夫人已得老爷谅解,并未继续追究,罗妈这回是彻底绝望了。
“可怜的罗妈,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染夫人摇头叹气,回头对秦嬷嬷道,“你去取一百两银子来。”
秦嬷嬷自去了内室取回了银子。
示意秦嬷嬷将银子交给罗妈,“不管怎么样,你们罗家跟着二夫人进了染府,也有十几年,这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银子,拿去买副上好的棺材,将罗四葬了吧。”
罗妈看着银子,呆呆傻傻的,一动不动。
秦嬷嬷低声在她耳旁道:“快收下吧,银子虽少,但至少你可以拿去做一番打点,也许还能见上罗四一面。”
听此一说,罗妈猛地醒,颤抖地接过银子,紧紧地护在胸口。
晌久,才老泪纵横,转而扑倒在染夫人面前,“夫人大恩,罗家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