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跟随而来的罗妈,已是呆若木鸡,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住了。
沐阳城的人都知道,在逍金阁欠下赌债的人,会被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被扔到乱坟岗自生自灭。
无人去管逍金阁霸道而残忍的手段,并不是因为逍金阁背后那庞大的势力,而是因为正式开赌前,逍金阁都会让人签一份契约,约定对欠债的人生死由赌坊定,惩罚手段勿论。
四儿被逍金阁的扣下,这还能有活路!
二夫人表现奇怪,染合法只当她是为了罗管事而难过。
卿尘与染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罗妈可知罗管事赌钱之事?”卿尘突然朝罗妈问道。
罗妈被问,精神恍惚地抬起头来,看到大小姐正含笑地看着她,心中一动,肥胖的身体立马往地上一跪。
“求大小姐救救奴婢的儿子。”说完猛磕头。
卿尘皱眉道:“你起来,你怎么以为我能救你儿子?”
“大小姐有才有识,定有好办法。又是沐朝第一才女,还是未来的国公府夫人,各处都会给小姐几分面子。”
罗妈看来是病急乱投医,不顾她们原来暗斗的立场。
“奴婢求求小姐。”
四儿被赌坊的人扣下,若不还钱,实难救出来。
这钱,二夫人是绝不可能再出,相反,被四儿带走的钱,二夫人还会向她讨回。
她的钱大多被儿子拿去吃喝嫖赌去了,这次凑的五百两,已是她最后的老本。
除了二夫人的近一万五,还有新欠的赌债,这让她怎么还?这岂不是要她的命吗?
“我上哪救你儿子,他在赌坊是赌钱还是生事都未可知。”卿尘故意道。
“四儿定是赌钱,不仅输光了,还欠了赌坊的债。”罗妈羞愧地急忙回道。
“赌钱,这就好办,罗妈拿钱去把人赎回就好。”
“奴婢已是身无分文,根本没钱了。”
“没钱?二娘每个月不是都有月例给你?”卿尘一副不信的样子,“既使没给,我想,二娘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最忠心、最得力的人遭罪,却是袖手旁观。”
罗妈偷偷瞧了二夫人一眼,却不敢吱声。
二夫人被卿尘的这番话弄得是又气又恨,却又有苦说不得。
她面色不愉地瞪着罗妈,脸上干笑道:“其他的事还好办,这赌钱的事,我是爱莫能助。”她咬牙切齿地道。
二夫人的这表情,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她对赌博之事深恶痛绝。
比如染合法就是这样认为,他赞同地点点头。
卿尘无辜地望向罗妈,“你看,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的主子……二娘不赞成救罗管事。”
罗妈原本对儿子拿钱去赌的事,是羞得无地自容。
对二夫人见死不救,心中自是很失望。
现听大小姐一说,这二夫人还有不让救之意,心中就有了怨气。
四儿这被扣下,就是被扣了命呀。
想她罗家为二夫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二夫人也太绝情了。
罗妈绝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
染二夫人立即叱道:“滚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想到她的一万五就这样没了,还要还地利银庄近一万的高利贷,她看到姓罗的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本不想让她跟来,只是宋妈不知又死到哪里了,成天不见踪影,根本就没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卿尘朝朱砂使了个眼色,朱砂会意,立即走到罗妈身边,“罗妈妈,我扶你起来。”
伸手拽住罗妈粗壮的胳膊,往上使劲一拉。还好,罗妈有配合,否则根本拉不动。
朱砂偷偷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悄悄吁了一口气。
“罗妈,罗管事欠了多少赌债?”卿尘似乎是不忍看到罗妈伤心欲绝,想问清楚,看看能不能帮的样子。
罗妈茫然地摇摇头,她能猜出儿子定是去赌钱了,却无论如何不可能知道欠了多少债。
染合法见卿尘似有兴趣帮忙的样子,不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卿尘一副淡然无波的神情,令他看不出真假。
“我已遣小厮去问,这时辰也快回来了。”
染二夫人听染合法如此一说,心头却是吓了一跳,老爷这让人去问,可千万不能把她也问进去了。
果然没有多大一会儿,小厮奔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厅上全是女眷,他不敢冒然入内,便在门外恭声道:“老爷,小的已打听清楚,罗管事起初输了些银子,不服气,不仅把带来的钱全压了进去,还借了赌坊的钱,全输光了,然后就想偷溜,被逍金阁的人发现,先痛打了一顿。”
染二夫人听罢一痛,不觉喃喃道:“全输光了?这……打得好呀。”
罗妈听闻儿子被打,心疼之余,倒也未觉得意外,毕竟是她儿子,多少了解儿子好赌成性的恶习。
只是听二夫人这喃喃一说,便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她呼天抢地地哭喊道:“我的儿呀,平日里你尽心尽力,不辞辛苦地为主子奔波办事,如今你遭了罪,娘无能,主子也不愿救你,但凡有人能救出我儿,他日有事,娘必当全力以赴去办,有话娘也必定有问必答。”眼睛偷瞄了二夫人一眼。
“罗妈说的可当真?”卿尘脸色正经地问,好像对罗妈的话很心动。
罗妈见大小姐开口,立即又扑倒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