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知错,求五少奶奶饶恕。”
染卿尘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饶你不难,可若每个奴才对主子的规矩都像嬷嬷一样,随意破坏,那这国公府岂非是奴大欺主了。”
吕嬷嬷这回只连连叩头。
“也罢,这几日是小公爷的喜庆日子,不该有这败兴的事发生。”
吕嬷嬷闻言大喜,连连叩头谢主子。
卫紫夏则一旁同情地看着她,心想,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给嫂子开刀,嫂子岂会轻易放过。
果然,染卿尘接下来讲的话,令吕嬷嬷面色惨白,差点晕了过去。
“你谢我作甚,我话还没讲完。这杖责就推到十日后再执行。到时你自己去刑房领罚,月静姑娘你就好心帮吕嬷嬷记一下这日子,以免嬷嬷年纪大了不记事。”
“是。”被点名的月静飞快地看了新奶奶一眼。
“好了,都退下吧。该干嘛干嘛去。”染卿尘淡淡地道。
待屋里只剩下朱砂、青黛两丫头服侍时,卫紫夏立即讨好地道:“嫂子,好聪明。”
染卿尘斜睨了她一眼:“戏好不好看?”
“好看极了。”卫紫夏笑眯眯。
“戏看饱了没有?”
“饱了饱了!”
卫紫夏觉察到染卿尘语气里的危险,可不敢说正上瘾,还想看。
“既然饱了,这半年的点心你也吃不下,就不用吃了。”染卿尘自是知道卫紫夏对她做的点心的垂诞。
“不会吧?”卫紫夏立即傻了。
“会,千真万确的会。”染卿尘冷哼,“还以为你来这是帮撑场子的,没想却是看热闹来了。”
“嫂子,染妹妹,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她滑稽地做伏小低首状。
“扑嗤……”青黛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本她对权贵都心怀一种敬畏,这下见到搞怪的卫紫夏,那种敬畏感全被打散了。
卫紫夏半嗔半笑地瞟了青黛一眼,不理她,继续哀求。
偏这回染卿尘淡淡然地看着她,象在看戏,搞得她好哀怨。
侍立一旁的朱砂,自吕嬷嬷走后,就一直双眉紧皱,一脸担忧看着小姐轻松地样子,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您今日刚入府就严惩吕嬷嬷,就不怕给国公府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么?”
她没这么乐观,小姐原本一直是很低调的,怎么这回一进府就主动树敌了呢。
染卿尘看着朱砂,微笑地问道:“你认为这不好的印象是什么?”
朱砂迟疑了一下,方道:“心浮气盛、短视肤浅、得理不饶人、睚眦必报。”
卫紫夏嗟舌,“朱砂,真没想到,你的书读得真是好欸!词语张口就来。”然后又偷笑,“不过,你完了,你居然这样说你家小姐。”
朱砂的脸立即紧张起来,“小姐,我……”
染卿尘先朝卫紫夏瞪了一眼,然后才对朱砂道:“让人有这样的印象,那就对了。”
“啊?为什么?”朱砂呆住了,一脸的不能理解。
“我问你,若碰到这样的人,你会怎么对待?”染卿尘反问。
“碰到这样的人,奴婢自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反正是不会轻易去招惹。”
“我再问你,若这个人是你的对手,你又会怎样?”
“这……若对付这种人,应该不会太费力。”
“这就对了。”染卿尘脸上笑盈盈的。
“啊?”朱砂还是一脸雾水。
青黛拉拉她一下,小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小姐这是在制造一种假象,是为了让别人别随便来打扰,让对手也别把她放在眼里,这样,小姐又可以过得悠闲自在了。”
朱砂听此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心下又一紧,小姐不争么?这样怎么能在国公府站稳脚跟?何时才能象在染府一样,地位超然?
这时,月静出现在门口。
“五少奶奶,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二姑奶奶、三姑奶奶以及小姐们来看您了。”
这一口一口的奶奶,绕得染卿尘头都晕,她疑惑地看了卫紫夏一眼。
卫紫夏听得月静报到后面的人时,眉头不由得皱了下,这两人怎么也来?
此时却不好作声,只低声与染卿尘道:“全是府里老爷少爷房里的,今天你就混个脸熟,以后自有机会认识。”
说话间,一阵浓郁的脂粉味飘来,紧接着一群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少妇、姑娘们进了房来。
加上各人身边的丫头,新房一下就人满为患,热闹起来。
打头之人年近三十,体态丰满,所上妆粉很厚,她一进门就瞧见卫紫夏坐上位喝茶。
“七姑奶奶早来了,刚才我们还在厅上等了您好一会儿呢。”
“大堂嫂知道卫紫夏最不爱凑到那酒呀菜呀跟前,自是早溜了。”卫紫夏嘻嘻一笑。
静静地待众人与卫紫夏寒喧完毕,染卿尘才温和地道:“大家都请坐,吃些茶汤。”
朱砂青黛已将茶汤捧上。
大家坐定,卫紫夏这才笑嘻嘻地道:“嫂子,我给你介绍,这些都是府里各院最亲近的嫂嫂和姐妹。”
“谢谢大家专门过来看卿尘。”
染卿尘含笑起身,向所有人一福,整个人显得亲切温婉,娴雅大方。
刚才一众进来后,故意忽略她的存在,就是想看看,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因受冷落而觉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