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她只是静静地坐一旁,含笑地听着大家与卫紫夏的寒暄问候,整个人淡定而从容。
那刻的新娘子,只觉得她如瓷器般白净的脸庞,象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众人目光的追随。
那会儿的美,是静止的。
如今,她动了,却更具魅力。
举止,自然优雅,言语,疾徐有致,笑容,盈盈可掬,一举步、一福身、一低头、一抬眸,都如行风流水,令人着迷激荡,心旷神怡……
几位奶奶、小姐们不由得看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眼里暗闪着的有嫉妒,也有欣赏。
坐于正中的一个端庄少妇,在几位奶奶中,气质最为娴静,此时已脱口说道:“端丽温雅、淑逸闲华,我看还要加上‘仙姿逸貌’才更贴切。”
卫紫夏立即哈哈一笑,“四奶奶果真是读书最好的,这般形容我可是想了许多年都没想出来。”
四少奶奶闺名容静如,正是四少爷卫立奇的妻子,双十年华,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东阁大学士,专为皇家编书立撰。
容静如打小跟着父亲读书识字,亦是尚院毕业的学生,只是在染卿尘入读那年,容静如刚好从尚院毕业,两人才未能见着。
容静如在各方面的技艺虽不是拔尖,但亦是中上之列。
因与卫立奇有婚约,当年从尚院一毕业,卫立奇立即将她娶进了门。
小夫妻二人一开始是琴瑟和鸣,情笃和好,并生得一子。
只是后来侍妾进门,二人的感情就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融洽了。
容静如端庄地笑了笑,还未来得及出声,二少奶奶已是抿嘴笑道:“七姑奶奶哪里会有空想,小王爷早把她的时间占得满满当当。”
语罢,众位奶奶都笑了起来。
卫紫夏也笑,“好呀,二少奶奶,当心小王爷听到了,把二堂哥扔到东营训练去,让你几个月都不得见。”
二堂哥卫立辉,今年二十五岁,是沐阳城龙骑尉的一名校尉。
东营则是专门进行残酷练兵的地方,凡是去过一次的人,都不想去第二次。
而这二少奶奶正是二堂哥之妻,出身官宦之家,娘家姓庄,其父早两年调到北部一个小县做县令。
这二少奶奶为人泼辣,把二堂哥管得服服帖帖,夫妻二人倒也恩爱,二少奶奶生了二子一女。
听得卫紫夏如此一说,表情不由一滞,当下指着卫紫夏摇头叹息道:“算你狠!”
她们这般插科打诨着,染卿尘只微笑地坐于一旁,边听边暗自观察。
这几位奶奶各有特点,四少奶奶娴静,二少奶奶泼辣。
而在坐年纪最大者,就是一进来就跟卫紫夏打招呼的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为人谨慎,八面玲珑,父亲是与沐阳城接邻的凌阳城副城主。
大堂哥卫立言为人豪爽,只是太过风流,如今家中的妾室姨娘就有六个,还不算那些未被抬身份的通房侍妾。
为此,大少奶奶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其生有一子二女,长子卫廷风,年已十四,比府里的七少爷、八少爷还年长。
另外还有三位奶奶与三位姑娘,其中一位略带腼腆的小妇人,瞧见染卿尘望过来,立即露出一个娇怯的笑容。
染卿尘亦还以一个微笑,很亲切很和善。
那小妇人怯生生地开口道:“弟妹,我是大嫂……”
话才至此,就被坐于左边年纪略长的妇人冷哼打断,“说话象蚊子叫,谁听得见呀!”
那自称大嫂的小妇人立即满脸通红,嚅嚅地说不下去了。
“大姐,你吓着大嫂了。”卫紫夏立即跳起来维护,就象母鸡保护小鸡般。
染卿尘一听,心下明白,原来此人是国公爷的平夫人王氏所生的长女二姑奶奶娄卫氏,年二十三岁,其夫早故,膝下无子女,便回了娘家住。
只是听说寡居之人一般都不好来探望新娘子,这来者,何意?想触她霉头?还是想触的是小公爷的霉头?
染卿尘并不露声色,只是想这暗藏的争斗真是随处可见。
那大嫂,府中的三少奶奶,名为赵念儿,就是王氏为国公爷所生的长子卫立宸的妻室,尚无生育,是户部侍郎的小女儿,户部侍郎是三少卫立宸的顶头上司。
这国公府少爷们所娶的妻室,出身虽比自己都好,但门第却也不算高,就四少卫立奇的妻子容静好出身还算尊贵些。
看来,这皇上对这府防得可真紧,剩下还有一名妇人,就是三姑奶奶了,不知她是何人,染卿尘对这国公府的排名称谓尚不了解。
那二姑奶奶瞧着被卫紫夏护着的赵念儿,傲慢地问,“你被吓着了?”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没……”赵念儿慌忙道。
“七姑奶奶,人家说没吓着。”二姑奶奶语带挑衅。
她就是看不惯那赵念儿磨叽的样子,也看不惯卫紫夏一脸幸福的笑,在她面前晃得刺眼。
“大嫂都被你吓得不敢说话了,大伙儿谁没瞧见。”
卫紫夏可不怕与大姐翻脸,她就是也看不惯大姐老欺负大嫂。
眼看这二人就要吵起来了,可大家都在看着,却没一人主动开腔劝说。
染卿尘眉微皱,恐怕这些人是巴不得有笑话看,这才是她进府的当日,就觑见这府里的汹涌暗潮。
“卫紫夏,这两位是二房里的大嫂和大姐吗?”没人救场,她自救,可不能让人破坏了喜庆,今日可是她的大喜之日呢,而这些人都是存心看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