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闻言倒并未诧异,毕竟他将领本部劫营之事也未作隐瞒,反而特意做出动静让对面斥候能够知悉。
此战真正的胜负手,仍然在于施云中率领的羽林郎部。
“逆贼孔非!不料今日中你之计,但你真以为凭你这些人能拦住我吗?”
孔非仰天大笑,却道:“我自然不指望借此围杀你,不过你的胡州城怕是保不住了!”
曹及在旁轻声道:“都尉,你看对面恐怕不过两千之数,应是有大队人马往胡州城偷袭了。”
陈凡凝重的点了点头,此刻只能寄希望于胡州军民合力,能够在自己回去之前保住胡州了。
“贼子孔非!你不但是个逆贼,还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竟趁我大队人马出城,行偷袭之事。”
孔非闻言冷笑几声,答道:“你就没在行阴险狡诈的偷袭之事?你们这些读书人,惯会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不过孔非认定此刻己方不缺时间,反而是陈凡该焦急万分,倒起了攀谈、拖延之心。
“陈凡小儿,我见你下午时匆匆伐木,还以为你要行什么人衔枚、马勒口之类的偷袭,怎么反倒浩浩荡荡纵马而来?
莫非瞧不起我吗?”
陈凡哈哈一笑,道:“我自不敢瞧不起将军的,不信将军你回头看!”
话音刚落,马蹄声如闷雷响起,正是施云中率部上马开始了冲锋。
孔非愕然转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至少有千骑奔袭而来,微微愣神只见都该到了切近。
不待其慌忙之中再颁军令,两军之间已然发生了接触,犹带着些茫然的孔非部军兵,被一冲之间竟又溃散之态。
好在反应过来的孔非急忙引亲军迎了上去,才使得麾下军兵没有一击即溃。
不过这边陈凡麾下人马,已借着同孔非扯皮的时间重新整理好了阵型,当即往前冲杀过去。
这般一前一后夹击之下,孔非部人马终于再禁不住冲击,发生了成面积的溃逃。
可怜孔将军犹自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被部下亲军保护着突围而去。
陈凡、施云中合力掩杀,一战之下覆灭了孔非部近半人马。
不过说是覆灭,但毕竟胡州城现下还有危机,也实在来不及收拢降兵败卒,便集结返回胡州而去。
所以此战中应该还是有不少人能够逃离,只是即便还能返回去寻孔非,却也再难形成战力就是了。
陈凡与施云中合军一处,急速驰骋往归胡州,只见胡州县东城此刻正遭受叛军猛烈攻击。
东城较之北城防守本就稍差,加上这伙军兵以步兵为主,携带了不少攻城器械。
所以当众军到达胡州城外时,胡州城防竟然已经隐隐有些不稳。
但好在众人没有耽搁急速归来,当即冲杀过去便一时乱了叛军阵脚。
城内守军见了竟然也不管不顾,径自开启城门攻杀出来。
陈凡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未多说什么,只是嘱咐身侧的施云中率军迂回过去,务必守住城门。
陈凡抽出长剑,当即也带着身侧的亲军杀入了战圈。
叛军见大队人马冲胡州而来,早已经慌了神,又见后方迟迟不见自家将军追来,也大体猜到孔非那边也已失败。
要是按着这些叛军的脾性,此刻早该崩溃才对,不过此刻却还在有秩序的抵挡。
陈凡心中不由起了些疑惑。
于是,他带着一种亲兵左冲右突,试图找出这一众军兵的指挥中心。
果然,不多时,他便发现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将,正在军中奋力维持着最后的秩序。
他抬起右臂一指,扬声道:“谁为本官拿下此人,功同夺旗、先登!”
林仲在旁虎声虎气的应了句:“主公,属下为君取其项上人头!”
说着舞者一双大斧,领着十数骑纵马突入重围。
那老将周围军兵还要去挡,但林仲一斧斧劈去端的是势大力沉,硬是劈开了一条通路。
那员老将见此微微不屑,当时提刀来迎。
林仲哪甘示弱,一斧斧向前劈去。
但那员老将的确功夫了得,竟是一时间占尽上风。
正当林仲一时之间抵挡不住之时,却见施云中自一旁挺抢刺来,帮忙缓解了危局。
陈凡在后看的明了,一时间起了爱才之心,匆忙传令若有可能,尽量生擒。
林仲与施云中听得真切,便一改杀招,两人配合之下将其逼得步步后退。
一旁陈凡亲军解决了在侧的叛军,便也纷纷围了过来,瞅准机会一刀斩在马腿之上。
一时间马惊人落,那名老将还要奋力爬起,却被周遭军兵摸肩头、拢二背捆了起来。
至此,叛军彻底失去指挥秩序,登时间溃散开来。
陈凡见胜负已定,当即勒马来到城门口处,叱问道:“尔等身负守城之责,怎么轻易下城参战?”
步军中一人闪身出来,却是安昌秦县尉。
“都尉容禀,此事不怪军士,是我下令应允。
正在守城之时,齐县尉亲冒箭矢指挥,一不小心为叛军大黄弩所伤,已不治身亡......”
说着,他一时之间竟是凝噎。
而周遭士卒也多落下泪水,毕竟这些天来一直是齐县尉统领他们作战。
陈凡弄清楚事情始末,也是微微一叹,沉重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以本官名义厚葬齐县尉,抚恤家属。战后,本官自会禀明燕王殿下,为其请功。”
“诺!”
接下来的事情全部被陈凡交给了施云中去做,当然也是为了锻炼其能力。
又是一天奔忙劳碌,此时他也已经累得不行,不过还是强自打起精神回道胡州县衙正厅,传命将之前俘虏的那位老将“请”来见他。
不多一会,自有军士押着还绑缚着的那位老将走上堂来。
陈凡此刻脑海中不由浮现刘皇叔的身影,福至心灵的喝道:“谁让你们如此对待这位长者!还不快快松绑!”
紧接着,都不等那两名军士反应,他就自己急急忙忙走下堂来为那位老将松了绑。
还满目谦卑道:“不知将军姓甚名谁,原在何处高就啊?”
按说这样的态度和待遇在这个时代,往往是足够收下一个人的人心的。
奈何这位老将看的清楚、心里明白,微微不屑的撇撇嘴,并未作声。
林仲在一旁有些不服气了,“嘿呀”一声要上来讲道理,却被陈凡挥手喝退。
但此时陈凡却也是改了态度,径自走上台阶,负手而立。
“唉,真没想到,世间还能有如此寡廉鲜耻之人。”说着更是一阵冷笑。
那员老将闻言有些不服,但还是强硬的忍下了话。
这时,陈凡决然转身,指着其鼻子大骂:“枉你活了这么大年岁!上不知忠君报国,下不知体恤百姓。
两军阵前既已输了,却还犹自不敢服输!
真真是不忠不义、不诚不信!”
“竖子尔岂敢如此侮我?!”
“哦?说本官怎么敢如此侮你,你倒给本官个我不能侮你的理由。”
那位老将一时愠怒,却又很快泄气,只是拱手道:“你要杀便杀吧!”
陈凡微微一叹,语气也软了下来:“老将军,或许你有难处,或许你有苦衷,如今弃暗投明可还不晚啊!”
之间那位老将跺了跺脚,叹息一声,道:“不敢瞒都尉,罪将陈辛原为军兵步营乙旅都尉。
后来为杨塞裹挟,受了其伏波将印从了贼。”
陈凡闻言却轻笑一声,摇头不止。
老将陈辛见此不由急道:“都尉莫非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