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叫阵的偏将,显然久不经沙场,竟然单骑来到床弩射程之内,只能说死也白死。
只是这位偏将军的死,显然给孔非部其他军兵造成了一阵恐慌。
眼见着己方军阵不稳的孔非,再不敢有丝毫大意,赶忙令旗一转命令部下准备攻城。
令旗一动,早早掩蔽在其军中的数架床弩、大黄弩,纷纷被推了出来,即刻向城上集火。
一番齐射之下,饶是陈凡部守军早有预料、躲避及时,但还是顷刻间便有了相当程度的伤亡。
其中主要是被击毁的几具床弩、砲车零件飞溅之下,对操作的士卒造成了较大损伤。
城下叛军见此,自然又是一阵振奋。
陈凡见此微微蹙眉,亦是吩咐下去以床弩、砲车还击。
但对方显然是有更大的腾挪空间,一击过后便即刻隐入军阵,导致城上还击成果寥寥。
双方你来我往,对射一阵之后,城墙守军竟一时之间被叛军压制的抬不起头。
而架设在明位的守城器械,也被孔非部毁去大半。
孔非见此,立刻命步卒向前,准备架设云梯攀城。
与之相配合的,是所部骑兵纷纷下马步战,用盾牌作为掩护,以期借弓矢之力协助步兵夺城。
但是如此一来,阵型一变之下,倒是将其军阵内的一应器具暴露在守军的眼里。
陈凡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立刻令军士将布置在隐蔽处的床弩纷纷推到垛口,趁敌人不备之下发动还击。
孔非显然没料到城上守军还有这般力量发动还击,使得好不容易带来的十数具床弩,顷刻间便成了一堆烂木头。
只是此时反应过来未免太晚,他只能硬着头皮催促着步卒继续攀城,亲率下了马的骑兵继续向前推进。
以他的想法,本来是要趁陈凡部士兵疲惫,大队骑兵冲击入城。
但陈凡部显然经过了相当程度的修整,毕竟自有为参与大战的步卒帮忙整饬城上兵备。
接下的战斗就显得颇为中规中矩了,无非是云梯登城,滚木礌石砸下,双方各自在城墙两侧蹉跎。
陈凡自然悠闲自得的观战,不时下令调整防守重点,更趁着叛军攻城乏力时替换了一部分乏累的士卒。
不过孔非就没有这么轻松了,眼见着多次攻城受阻,己方军兵冒着床弩、砲车的轰击一时间进退两难,不得以还是下令收兵了。
战事起的仓促,叛军撤离的就更仓促。
短短半个时辰,孔非奇袭胡州城的计划便宣告了破产。
陈凡见对方退却,也象征性的派出了五百骁骑营随后掩杀,但很快见对方汇合了后军步兵之后,也便放弃追赶退了回来。
叛军既退,城上自然一时欢呼,毕竟这一战至此算是己方胜了。
只是陈凡却未就此放松,当即下令各部军兵自都尉以上即刻之城上议事。
各部军将得了陈凡将令,便各自放下手头工作往北城而去。
不过一刻多钟,众人便齐聚北城城楼等候军议。
正此时,又一名前去探查的斥候回报,说孔非汇合后军之后,便在城北二十里扎下营寨。
同时派出快骑往渤海传令,似乎还要调集更多援军。
众将听了各自肃然,毕竟战争还未结束,接下来的坚守可能会更加困难。
陈凡见一众军将收敛喜色,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毕竟骄兵必败,如果众将士因为连战连捷滋生自傲之心,接下来的战斗怕不好归拢军心了。
“事情摆在眼前了,咱们不要浪费口舌。以骑军守城的亏本买卖,我不想做,各位有什么看法?”
瑞州军司马曹及闻言拜道:“都尉,以我之见,不如趁叛军立足不稳,即刻劫营!”
一旁施云中出言道:“不可。现今敌军于城外集结近六千人,其中战兵至少四千,我部军兵全出,怕也要一时纠缠。”
陈凡微微沉吟,继而看向自蓟城统兵而来的两位羽林司马,目露询问之意。
这两位自王都蓟城而来,也知道陈凡身份,自然不敢拿大。
说起来,陈家世代与王室联姻。
至陈凡父亲陈良,世代兼领驸马都尉、掌管羽林卫,这两位司马说不得也曾是陈良旧部。
两者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拜道:“我部俱为精骑,愿为都尉前驱,往击贼寇。”
陈凡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本官有意发兵夜袭。”
“夜袭?”
众人一听自家都尉想要趁夜劫营,倒都没有太大讶异。
毕竟所谓的“中国古代军人多夜盲”的说法,至少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汉军,或者说燕军所带军粮,从来都有着足够的肉食,甚至各类腌制的果蔬。
故而,夜间作战在历史上是从不少见的。
不过还是有人对此提出异议:“都尉,夜袭虽然号为攻其不备,但敌军之中也有老练军将。
既然选在离城二十里扎营,那么恐怕会有防备啊。”
陈凡抬眼看去,却是安昌秦县尉。
陈凡闻言笑着摇摇头,道:“听本官说完嘛。据本官判断,对方如此仓促来袭,恐怕对于云中带来的羽林精骑并无所知。
所以,我们此次劫营,自然要用上这招杀手锏。
首先,我亲率瑞州骑军、骁骑营众自正门攻入,此为正。
再则,还请两位羽林司马协助施县尉在后蛰伏,伺机而动,此为奇。
如此正奇相合,无论对方是否察觉,都得给其带去些惊喜!”
众人听罢都是了然,若凭此计,必能给叛军造成极大杀伤。
如此,胡州围城危机短时间内便可解除,接下来要等的就是后方大队王师到达,毕其功于一役。
“只是要辛苦两位县尉领着步军、民夫,坚守胡州了。”
这自然是对安昌、文成秦齐两位县尉所说,如果孔非这厮提前察觉,不顾一切前来攻城,还需要他们坚守胡州。
至此,陈凡见无人再提出反对,便又对此战行军细节做了一些部署,随即令众军将下去准备了。
日落月升,借着微弱的月光,胡州城中悄然开始了军兵调动。
人衔枚、马裹蹄,胡州南门悄然开启,施云中领着两千羽林郎悄然出城,步行牵马开始由东侧向孔非军营运动。
陈凡掐算着时间,大体估算施云中领着人马大概已至指定地点待命,便自领着两千骑自胡州北门浩荡而出,奔袭过去。
一路上不顾马力驰骋,不多时便已隐隐见到孔非军营轮廓。
此刻孔非营中也起了一阵慌乱,看样子是隐隐听到有敌兵来袭,打起火把准备迎战。
陈凡领着军兵渐渐到了切近,自派出两队军士使勾爪勾住孔非营栏,三拽五拽之下轻易破开一道口子。
陈凡麾下军兵见此奋力驰骋而入,开始取引火之物点燃营帐。
陈凡引亲军入内,直觉此战过于顺利。
不光营门口把守不严,营寨中慌乱的军兵抵挡,也显得气力不足。
正要细细纵马细细查看,却听的身背后弓弦声响,一阵箭雨射将过来。
陈凡察觉急忙扬声令道:“全军戒备!中计了!”
只是箭雨顷刻间落下,仍对陈凡部造成极大杀伤。
营帐中正肆意破坏的陈凡部军兵反应过来,急忙重新集结整军,不过一时间却显得格外混乱。
陈凡赶忙勒马呼号,这才稍稍稳住了本部阵脚。
此时转头向外看去,却见得营门外已经围上了数千军兵,为首者正是孔非孔将军。
孔将军此时不免得意,扬声道:“陈凡小儿!以为本将不知你的诡计吗?你却不知本将料事如神,早将你要劫营之事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