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文不敢再旁围观,早已走远,一边走着还一边掉起了眼泪。
待离出了一段距离,忽见得一名之前伏兵一般打扮的人,竟鬼鬼祟祟的折返,苏文大喝一声冲上前去。
“贼子休走,给我滚过来!”
这一人正悄悄走着,却不料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一时肝胆俱裂。
忙回首看去,只见得一人持刀冲将过来,这贼子哪敢停留,急忙忙又要逃窜。
只是人力不比马力,哪里逃得过,没跑出几步就被苏文齐齐砍断左臂,扑倒在地。
苏文翻身下马去查看,只见那人强忍着疼痛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上前去。
“壮士,壮士,莫要杀我。这是我部头人与你们县令刘其的书信,但求保我一命。”
苏文接过一看,他虽不识几个字,但有赖这几天跟着大家学习,总归是隐隐认出什么“鲜卑”、“县令”等字。
苏文一是惊喜,却又向那贼子看去。眼见着对方脸似苍白、气息奄奄,情知不能带着这人证走,便一刀下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他站起身来念叨着:“救你是救不得了,算是给你一个痛快吧。”
说罢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这才有了中途撞见施云中的一幕。
且说施云中见了苏文,互相说了事情经过,两人知道了这短短半天之内发生的事,也是一时慌乱。
苏文到底是近三十岁的人了,强自稳住心神,对施云中言道:“云中,你师兄有着吩咐,让我们保着我家父母和我妹迎雪远遁,你怎么看。”
施云中一时泪流,抽泣说:“苏嫂嫂是我师兄挚爱,我既救不得师兄,便该保着嫂嫂脱身而去。”
苏文一时安慰,又道:“其实也不是救不得你师兄。你师兄打发我走之前已将此物给我,我半路又截下了蛮夷给刘其那贼子的书信。”
说着他拿出虎符与书信,“只要我们尽快赶赴都城,得以面见陛下,你师兄或许有救。”
施云中接过书信看了看,一时喜上眉梢:“确是鲜卑一部头人给刘其的书信,既如此我们就都有救了!”
施云中赶紧让苏文把两样物件贴身放好,又道:“不过此刻我们还是......还是先送苏家伯父伯母与我嫂嫂出险境才好。”
苏文点了点头,又问:“只是云中,天大地大,哪里能庇护他们平安呢?”
施云中微微沉吟,答道:“还是送去我家吧。据我所知我父亲在朝廷是有根底的,应该足以护佑他们平安。”
苏文听罢也是一喜:“好,那就这么办。”
说罢,两人也不敢再耽搁,即刻往安宁乡而去。
也好在那位孙校尉为人颇显正直,按住一众郡兵不肯再造祸端,这才使得施云中和苏文有机会去接走苏家人。
两人一路奔驰,赶到安宁乡时已近酉时,两人跌跌撞撞进了苏家见到苏家几人正在厅堂等待消息。
苏文见着父亲往上便拜,道:“爹,念之他们事败被擒,他师兄弟们等人生死未卜,请父母同弟、妹速随我等往施家避祸。”
苏家众人急忙询问暂且不表,这边郡尉杨塞及刘其领着人,押着张巍、陈凡一干人等到了宁远县。
陈凡连带着林仲及一应县军,被杨塞以叛逆的名头关进了宁远县大牢,宁远县众官吏自也是跟着一阵忙碌。
杨塞单独吩咐下去,将张巍独自软禁在了宁远县衙一间偏房,自去寻了间僻静的屋子歇息一二。
这时,县令刘其得了消息,说是发现了鲜卑送信人的尸首,其身上已没了信件。他自知不好,赶忙来向杨塞汇报。
“郡尉,大事不好!”
杨塞方用了些饭食清水,听见这一汇报差点噎着,劈头盖脸的问道:“瞧你那样子,何事如此慌张?”
刘其拜道:“我所请外族头人之信使被人截杀,信件也不翼而飞了!”
杨塞也是一时惊诧,忙问道:“你可知那信中会写什么?”
刘其忙不迭答道:“卑职揣度,无外乎是事成讨赏的罢了。”
杨塞闻言大怒:“蠢材!你既知会有信使来,怎么不早作接应?”
刘其被一声呵斥,竟不由屈膝跪倒:“卑职失职,卑职该死。”
杨塞见了也不好过于责罚,又问:“你有没有查明是谁可能截杀了他?”
刘其答道:“卑职刚刚查过,见陈凡身边妻兄不见了踪影,莫不是他?”
杨塞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派人去追,去他家抓捕,快!”
刘其赶忙应诺离去,却又被杨塞叫住。
杨塞微微沉吟,吩咐道:“罢了,我即刻传讯给我麾下得力干将孙示,此事还是他去办为好。”
刘其也不敢多说什么,领命而去,杨塞则匆匆派出信使赶往孙示处传令。
此时苏家人却早已慌忙离去,赶往安昌县施延望住处而去了。
之前苏文与施云中向苏家人禀明事由,自然引得苏家人纷纷惊惧、流泪。
出人意料的是,唯独苏迎雪一介弱女子,此时却虽惊不惧、悲而不伤,即刻打点打点行装去了。
苏文赶忙去帮忙收拾,还一边安慰道:“迎雪,你不要难过,念之......也许还有救的。”
苏迎雪没多说什么,只是强颜一笑,继续收拾着。
不多时一切整理停当,施云中自去了陈家拉来马车和几匹驽马——这本是陈凡当初留下的后手。
多亏了当初用药也好,苏武恢复的很快。众人将苏武和郑氏扶上了马车,苏迎雪却换上了一身劲装上了马。
众人初次见此还有些诧异,旋即不敢多想便纷纷上了马赶奔施家而去。
众人一路颠簸来在了施家,门子见自家少爷回来赶忙开了门,搀扶着众人进了屋里。
施延望本在屋中读书,此时见一众人前来赶忙出来询问。
施云中见着父亲,紧绷多时的精神终于放松,哭着将事情大略讲述了一遍。
施延望听罢点了点头,抚须道:“此事也怪不得你师兄,毕竟是气候未成啊。”
说罢转身看向此时仍有些惴惴的苏家人,忙安慰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就在我府中住下,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众人忙道感谢,施延望摆了摆手忙说不必,自有仆从引众人前去吃饭、休息。
施延望见罢正要回转,却不料苏迎雪复又转身回来,飘飘下摆。
“老师,我是念之未过门的妻子,姑且称您一声老师。现下我已走投无路,求老师一定救念之脱困。”说罢低头抽泣起来。
施延望感叹一声,虚扶起苏迎雪,道:“念之真是好福气,遇着你这样一个好女子。”
他微微沉吟,又道:“我自会寻人给念之一些庇护,你不用担心。只是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去用了午饭,休息一下,我自取托人送信,先保念之性命。”
苏迎雪无奈,再拜离去,自去吃饭、休息。
施延望这边赶忙回了书房,取出多年不用的佩剑。又急急书写了一封信件,打包好交托给自己的一名学生,令他尽快送出不得迟误。
施延望做好现下能做的事,也自叹息着回了屋,只是步履之间却多了与平日不同的勇武和坚毅。
这边众人在施家歇下,那边辽西郡军校尉孙示却得了长官传讯,即刻展开了调查。
一应人马撒了下去,还不见回信,却见得一人鬼鬼祟祟的来在了自己门前。
孙示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有何图谋?”
那人影一慌直接跪倒在地,急慌忙答道:“我闻听校尉欲寻苏家人下落,我有情报特来向校尉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