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尉亲军中突然闪出一人,竟扬言要坑了这一众人等。
孙示见了微微不喜,出声阻止道:“此事不须胡参军多言。县军之人可自行回返以待你们县尉处置,至于你们几个,给我捆起来即刻押入此县大牢。”
旁边那位姓胡的参军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敢出言反驳,只得任由一众军士听命而行。
孙示又问:“刚刚好似还有一员小将在门口把守,怎么不见踪影?”
众人还是不答。
孙示挥了挥手令一队人马搜寻,自己取道则领着其余人马朝县衙去了。
施云中此时在不远处一个破旧的宅院躲藏着,堪堪逃过一劫。
其实他本觉得郡军中那一员将军应该看到了自己,却不知为何没有当即阻拦,还隐隐使军兵避开了自己所在。
就这样,过了该有两个多时辰,施云中才找到机会出了瑞州县城。
他出城夺了一匹快马,欲往告陈凡此事。
他正在官道上疾驰而去,却不料出城十余里便迎上了骑马驰回的苏文,原来此时陈凡那边已然出了大事。
时间倒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张巍见一众军士歇息差不多,便又令众人启程。
众人纷纷收拾仪容、甲胄便要再踏上路途,只是还没等众人动身却又突遭变故。
众人眼见着远处烟尘已起,竟好像有近千军兵迎面而来。
张巍目力不错,远远瞧见其本军竟打起了郡尉杨塞的大旗,一时心中惊诧。
陈凡在一旁问道:“文远,来的是哪一部人马?”
张巍定了定神,道:“竟是辽西郡尉的人马,怕是来者不善啊。”
陈凡见此心下一突,暗道果然。此前县令刘其的怪异举止,陈凡已经有了三分疑虑。
但此刻后悔也晚了,他赶忙去唤苏文。
苏文正在不远处观瞧着,听见陈凡呼唤自己也赶忙过来。
陈凡拱手深施一礼,道:“大兄,来的是辽西郡尉的人马,今天事恐不能善终。稍后一旦有事你速速上马离去,回去护佑着你父母与迎雪逃难他乡吧。”
苏文忙道:“念之啊,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块逃吧!”
陈凡摆了摆手,道:“我不能走。我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他们怎么会放过我呢?”
他顿了顿,自怀中拿出虎符,递给苏文道:“此物大兄拿着。我估计云中那边定是也出了事,你持此令牌,若有机会便去蓟城皇宫告状,或许能为我平反昭雪。”
苏文登时流下眼泪,顾不得擦连忙躬身应诺。
陈凡又道:“我回不去,记得替我跟迎雪说,我对不起她。”
这一番事过后前方郡军已到了切近,张巍却只能命令全军不得动手。
毕竟面对着同为燕国兵马的郡尉,大多县军士卒本也惴惴不敢动手的。
但这时异变陡生,却见对方阵营中令旗一变,竟有数十名弓弩手齐齐放箭射来。
众人纷纷躲闪,却见得那几箭竟是奔着囚徒队伍而去,登时便将李勤在内的十数名囚徒射杀。
陈凡见此哪还不懂,赶紧让苏文悄悄牵马离阵躲进丛林,自另一侧逃走。
他再看,果然见到县令刘其早早扑向一旁,躲过了一轮箭雨。
暗骂一身老狐狸好生狡猾,他却也终究无奈,抵抗不能。
毕竟面对着绝对悬殊的兵力对比,任他是天将下凡,怕也只能是无济于事了。
对面郡军骑兵先出,开始机动着包围了张巍、陈凡等一众官兵。
不多时对方中军也到了陈凡等人面前,却见一员该有半百年纪的老将排众而出。
“可是备虏都尉、瑞州县尉张巍当面?”
张巍无奈向前拱手,口称:“末将见过杨郡尉,不知杨郡尉何故围了我麾下将士?”
原来对方正是杨塞杨老郡尉亲来。
只见得杨塞微微冷笑几声,道:“张巍张文远,何必在这里与我装腔作势,你私自扣押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张巍向前一步还要再做解释,不料一旁刘其挣开束缚向前便拜。
“杨郡尉,杨老将军啊,卑职听说张都尉遇伏,这才赶来相救。不料他不分青红皂白,要置卑职于死地啊。”
说着,那刘其竟还一时泪如泉涌,一时说不出话。
杨塞见此吩咐身边人扶起刘其,问道:“今日老夫来此,你便将细情好好说出就是,不必惊慌。”
刘其擦了擦不知有没有的眼泪,又道:“卑职来救援张都尉,谁知张都尉听信他那个唤作陈凡的朋友,竟对卑职刀剑相向。”
说着还在众人中寻找起来,见着陈凡伸手一指:“就是他,他一个乡吏游徼,竟不知为何让张都尉对他言听计从。”
陈凡闻言不由发怒,驳斥道:“刘其刘县尊!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诬陷你了!”
不料他话音未撂,便被几个郡军兵卒过来按伏在地上,一时言语不得。
一旁林仲见了恩主被人欺侮,哪里按得住脾气,大喝道:“贼子,休伤我主!”
说着竟然抡起手中大斧迎头要劈,旁边游弋的骑士见了搭弓就是一箭,正中林仲右侧臂膀。
林仲一时吃痛哪里握得住兵刃,只听得哐啷啷一声大斧落在一旁石上,而他自己也被一旁的郡兵压倒在地上。
此时陈凡也是一时凄然,不料得这一番算计,终归借力太少。
只恨自己势单力薄,大多事情不能自己经手。
陈凡这边一时无话,张巍见了也是满目凄然,上前拱手,恳切道:“郡尉,我确实查证了那贼子刘其与外族私通。”
杨塞听了问道:“哦?那证据呢?”
张巍顿了顿回目四望,是啊,一干证人早眼前的杨郡尉灭了口了。
那么说为什么杨塞如此偏帮刘其呢?这还要从上一次县丞王曲被挡后回去复命说起。
当时刘其见王曲一行无功而返,情知张巍那边必定是有所依仗。
那么他总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去对付这个京官外调的张巍不是。
于是他便差人给自己的恩主,正是辽西郡尉杨塞送去了一封密信,这也就是前文所提及的匆匆送走的书信。
这些天刘其与杨塞沟通不断,杨塞这些年受了刘其不少贿赂。
加之前时蓟城中来信,言及燕皇对当年事起了疑心。不错,那事竟也有这位封疆大吏的身影在。
杨塞思来想去,为了全族性命决定尽力协助刘其成事。
这才有了今天陈凡、张巍被擒的一幕。至于杨塞是否与刘其还有别的关系,那便不得而知了。
说回到这边杨塞问着张巍的话,张巍一时无言微微垂下了首。
刘其那边收拾好仪容、衣裳,堂而皇之的骑在了一匹骏马之上。
他看了看张巍与陈凡那副倒霉模样,直觉得这一番死了个侄子也值得了。
杨塞见此不再多言,挥了挥手令道:“押着那陈凡和那一众叛军,关入宁远县大牢听候发落。”
刘其在旁边有所惊诧,忙问道:“那张巍这小儿呢?还有那陈凡......咱们不是说好......”
杨塞微微不悦,道:“老夫做事用不着你教吧?”
刘其忙俯首道:“卑职不敢。”
杨塞点了点头,却也解释了一二:“此番我调兵出来已经惊动了郡守,我不能私自处置他们。至于张巍,他的背景深厚你尚不知,此人只能软禁不能关押。”
“渤海县那里赵郡守等着,你们瑞州县此刻也不安生,故而须押赴宁远县关押。之后嘛,哼,哪年牢里不死几个犯人?”
说着对全军挥了挥手,令道:“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