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县令刘其自己来寻张巍,不料刚说了没几句便见张巍得了某些消息,便被人家赶了出来。
刘其愤怒中带着恐惧回去想办法,这边陈凡却对张巍问道:“果真有了实证吗?”
不料张巍笑了笑,说:“不过是那名死士吐露了自己本是赵国人,而刘其的一名护卫泄露了刘其外室家中藏有十数具甲胄罢了。我也是诈一诈他,他若心中有鬼,自会有所反应。”
陈凡定了定神,道:“原来如此,倒也是好手段。那么我们下一步便假意送嫌犯赴郡治,等刘其那老小子上钩?”
张巍摇了摇头,答道:“也不算假意。辽西郡新到任的郡守赵丝,是我母舅。陛下对此早有安排,我也已经传信与他,我们便送嫌犯到他那里去就是。”
陈凡了然:“既然如此,我们何时动身?”
张巍答道:“不急,且给县尊一些时间反应,我们后日一早再动身吧。”
陈凡想了想,也没反对,便起身告辞:“既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一二。”
张巍也不挽留,只是陈凡想了想又回过身来,道:“安宁乡那一队人马我先留下,待行事之日,我安排得力人手领着抄了那刘其的老巢。”
张巍自无不可,还道陈凡想的周到。须知自秦至汉,私藏甲胄都是谋逆的铁证,不知有多少王侯因此误了性命。
虽然自天下割据以来相关律例有所松动,但像刘其这样私拥十数具甲胄一旦被查获,却也是死路一条。
陈凡带着施云中一干人等辞别了张巍,快马返回安宁乡。
张巍自在帐中微微有几分自得,毕竟一桩惊天大案在自己手中竟有了几分眉目。
吩咐人拿来笔墨,张巍亲伏书案刷刷点点写下呈报文书,着人连夜送往辽西郡守赵丝府邸。
且说送信的军士快马加鞭奔驰辽西郡治渤海县,信到之时已是第三天下午。
他找到郡守府邸,说明来意、呈上公文,自有人领着去旁处歇息。
郡守赵丝听闻自家外甥张巍有公文呈递,马上阅览起来,看得公文中情况说明详实,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只是多年的为官经历告诉他,这件事情张巍做的太过顺利,虽无疑点却起了疑惑。
但不管如何也该先将现有的疑犯送来,待自己细细审实问明才好决断。
于是也匆匆写下了回复的文书,又在书中再三强调不管发生任何波折,都应先将犯人押送至辽西郡看守。
赵丝写好公文,唤来送信军士嘱咐道:“你回去之后再给你家都尉带个话,无论局势如何变动都叫他小心为上,切记。”
军士拜道:“谨遵郡守之令,俺回去必定一字不落的传达。”
赵丝抚了抚须,想再多叮嘱一二却也没什么好说,只得挥了挥手让军士尽快回去复命。
赵丝这边怀着疑虑继续处理公文不提,送信的军士急速回返瑞州县,借着地利倒是比去时省了些时间。
张巍看罢舅父回文,也决定不多耽搁即刻整备人马出发,又着人给陈凡送去消息,却对赵丝的声声叮嘱并未太过在意。
上次事了,陈凡终于是过上了几天太平日子。
他每日做好游徼本职工作之余,便是带着一应人等学武艺、识文字,众人倒也都有些进步。
这一天陈凡接到了张巍的消息,知道是时候开展下一步动作了。
他嘱咐李昭等师兄弟等待时机,若是刘其上钩便即刻奔赴其外室家中,抄出他那十数具甲胄。
又唤来施云中让他保护好师兄们见机行事,并以虎符下令,令驻扎在此的人马悉听施云中命令。
这边嘱咐好一应事宜,陈凡便领着苏文、林仲赶赴县军大营。
等陈凡等人来到县军营寨时,县军甲部第一曲两百余人已经大略整备完毕。
他见这阵仗也是吃了一惊,忙自军中寻到正在交代军令的张巍,迎上前去。
“文远,不过是押送几个疑犯,何必动这么大的阵仗?”
张巍见是陈凡到来,匆匆吩咐好军令,转身来迎。
“念之有所不知。我已得到了确切消息,刘其那厮近期不知从哪又纠集了数十个武士,怕是要劫囚,我稍后先与你带着一队人出发,其余人远远缀着见机行事。”
陈凡跺跺脚,急道:“文远糊涂,你能自刘其那里探听到消息,如何知他不会得了你的消息?”
张巍微微不耐,道:“念之怎么如此胆小,即便他刘其知道了我的部署又如何,我已料定他别无他法。”
说罢,眼见着陈凡还欲再言,却匆匆辞去检视兵马去了。
陈凡无奈,也只好在一旁等待着罢了,时间约莫来在了卯时。
张巍见军容已备、士气堪用,一应嫌犯也已经上了囚车准备妥当,便带着一队先发而出。
陈凡在旁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跟上。
一应人出离了县军大营,向北进发了约四十里地,此时正是太阳到了日中,正是毒辣。
张巍眼见前方有一片树林庇荫,便传下令去在此地安歇片刻。
陈凡在一旁看着这片树林颇为茂盛,影影绰绰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一念及此陈凡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忙喊道:“全军警戒!”
众人见是陈凡发令而非自家都尉,自也存了几丝懈怠,一部分人都已经进了树林解开了甲胄寻凉快。
张巍见此听得陈凡越过自己发令,微微不悦,却也仔细打量起来,这一看也是一时惊惧,忙令道:“戒备!”
不料此时异变突生,林中弓弦声响几根半米有余的弩箭射出。
陈凡惊呼:“大黄弩!”登时向右一扑扑倒苏文、林仲,堪堪躲过一箭。
张巍这边却没那么幸运,弩箭虽未射中他,却将其胯下之马射了个对穿。
那马临死前一时吃痛惊惧,竟将张巍甩飞出去,幸好几名老卒虽惊不惧,靠肉身为自家都尉抵消了冲击力才使其免于重创。
一番慌乱不久渐渐平息,张巍所带的毕竟都是营中精锐,不久便各自结成队伍应敌。
张巍这边慌忙爬起躲到一处土坡之下,陈凡急忙上前问道:“文远,无大碍吧。”
张巍答道:“没什么事。我真是悔不该不听念之你的话,没料到这帮贼厮竟敢动用大黄弩杀我。”
说起大黄弩,这本是自汉代以来汉室军方使用的一种机械强弩,其有效射程甚至可达三百步。
这样武器,其作用大多体现在两军阵前取敌方指挥官性命,这种武器用到刺杀上却是绰绰有余。
张巍来不及愤恨,即刻令部下固守待援,毕竟这种武器一击过后再欲装填所需时间太长又不好移动。
一众军士也深知其理,纷纷伏在各处遮挡之后紧密观察。
对面见这边没有多余动作,也知道大黄弩剩余价值有限,便纷纷拿起兵刃发动了冲锋。
县军这边见敌人冲出,纷纷以手弩阻击,可毕竟林深树大,命中率也不高。
眼见着敌人冲到了十数步外,张巍大喝一声:“杀!”
一众军士跟着起身迎敌过去,双方战在一处,你来我往。
陈凡也自提着剑与一名敌人战在一处,左侧林仲手持标志性的大斧护佑在其身旁,右侧苏文拿着一把钢刀在一旁掩护。
县军这边虽都是精锐,却不料对方也都配合的井然有序,看样子极擅长丛林作战,不过此刻也没办法深究。
县军这边一开始被大黄弩射中便有所减员,对方人数又足有六七十人,故而县军这边的劣势可见的增大。
不多时便损伤十数人,县军虽是精兵却也禁不住这般损伤,眼看着便要战阵动摇、溃败开去。
好在不远处缀着的其余三队人马听见喊杀声大作,急速奔驰而来才解了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