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啊？”娪忱小丸子一大早蹦蹦跳跳的跑进来，钻到小周的床上。
“哎呀，你好吵啊，我要睡觉。”小周翻了个身，背对着小丸子。
“不要睡了，太阳都照屁股了，起来，起来，姐姐我好疼......”
“哎呦喂，你疼什么疼呀，一天到晚缠着我，你烦不烦呀。”小周有起床气，而且不是很喜欢小孩子，要不是小丸子长得粉粉嫩嫩的，小周早就不理她了，也不会惯的她天天来纠缠自己。小丸子偏偏就很喜欢，只要没有早课，几乎天天来沈婎忱院子里报到。小丸子见到沈婎忱就像是软骨动物，变着法儿的或靠或坐在小周身上。
“姐姐，你快来看，我的牙好疼。”小丸子一步跨坐在小周肚子上，双手翻起下嘴唇，露出一整排牙齿。
小周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坐起身来，仰天长叹一声“啊”，然后接受小丸子的邀请：“唉，你看吧，你还是出家人呢，这么爱吃，现在好了，蛀牙喽~”
说完小周把被子一掀，小丸子整个人被掀翻，栽倒在床上。等她反应过来，立即爬起来，抓着枕头追逐着小周，从卧室追到前厅，再从前厅追回到卧室。
这种闹腾几乎天天都有，星月等人已经很习惯两个小姐的新游戏。
“行啦行啦，你这个年纪肯定是要换牙的，让我这个妙手神医，给你拔～～掉它。”玩的累了，两个人在梳妆台前坐下，小周把小丸子抱到腿上坐着，把镜子立在她面前。
“啊，我不要，我怕疼。”小丸子一听到要拔牙，整个人缩成一团，全身散发着拒绝。
“你不想拔，没事的哦，就……天天疼，直到它自己掉落。”
“那掉了我不就没有牙了，我就成了老太太了。”
“是啊，你再多吃点甜食，以后牙齿掉光，你就是个老太太了，再也吃不了甜食喽。”小周说着在小丸子腋下咯吱她，逗得小丸子大笑求饶。
“不是的，生死轮回皆有命数。我如果注定了无牙，那我现在多吃，少吃，都改变不了这个命理，一切随缘就好，还是等这个牙齿自己掉落吧。”小丸子坐定，又开始一本正经起来。
“依我看，你这个牙已经很松动了，不拔的话可要疼，饭也不能好好吃了。来，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小周把小丸子抱到茶桌前，就着阳光准备动手。
“不，不要，不要不要。”小丸子看这架势，心里慌得很，双手捂着嘴巴，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哈哈哈，小孩子家家嘴上说着多潇洒，心里还是很怕疼的。星月端来洗脸水看着小周意犹未尽的样子，催促她快点洗脸，毕竟今天和峻毅大人约好，要去探望刘婆婆。
有了峻毅开路，她们很快就找到了如意的家，小周想和如意说会儿话，让星月和峻毅都在车上等着。
小周刚一下车，如意这边也刚好推门出来，她手上拿着小菜，树下放着一碗汤饭，估摸着是准备吃早饭了。
“如......刘婆婆。”小周在大门口挥手臂，面上的喜悦是来到这里后最真实的一次。
“哎，你来了，吃过饭了吗？”如意也是不客气，像个长辈一样招呼小周过去吃饭。
两人在树下静静的吃饭，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饭后，小周帮着如意收拾了一下，两个人走到屋里坐在炕上说话。
……
“前天，有一个人死在我眼前，我看着”小周说着话，嘴唇都有点抖，“我看着她在我面前死掉，脑浆喷出来，血流了一地。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芝......”如意抓住小周的手，轻轻的拍打，小周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再早前，我看到沈家的姨太打死了两个人，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打他们，打的......皮开肉绽，直到没有气息。”小周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要不是，要不是我得到沈婎忱这个角色，易地而处，我早就活不了了吧。”
“一开始，我模仿着沈婎忱的做派，随便的一句话，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折磨了好几天，我不想再做沈婎忱了。”
“小芝，别怕。你来到这里时间尚短，这些冲击确实太难接受了。我理解你，沈婎忱太难做了，你就做你自己吧。”
“是，对，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找到了一条线索，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玄一大师告诉我，法师的集会地在落金的叵罗殿，我听说离这里很远。”
“嗯，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落金是世幸的边陲小镇，不光远，治安还不好，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埋伏了多少强盗小偷，太危险了。”
“我如果带一帮人去，大概要多久？”
“乘车的话，白天赶路，可能要一两个月吧。”
“这么久？我的天啊。”
“不然呢，你以为坐高铁就去了？这一路上，怕是危机重重，越是往边陲，越是凶险。老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不是乱讲的。”
“那怎么办，就这样放弃吗？”
“小芝，见到你以后，我时常在想，芮雯这条线在我这里断掉了，也许，就不是能用的线索。”
“什么意思？”
“幸运的话，你去到叵罗殿最大的可能是见到一个头发花白，一脸沧桑的老人，你看看我，”如意说着，比划起自己，“如果不幸，你连人也见不到。”
五六十年前的线索，早就断了吧。
“我也知道，这次去就是捕风捉影，可是除了这条线，我已经没有其他的线索了。没有回家的希望，我要怎么活啊？”
“能活，活着才有希望，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
“我怕，我做不到了。”
——————
“小姐，小姐？”星月试探的喊着，沈婎忱从刘婆婆的住处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晚饭也没好好吃，现在准备洗漱睡觉也心不在焉。
“啊？”
“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小周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星月，除了如意，只有星月是最亲近的人了，可是，这些话一句也不能对星月说。
——小芝，我知道，你刚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心里是万分排斥的，可是活着就有希望啊，活着，你才能找到真相。
——芮雯这条线索断了，或许是因为她是我线索，不是你的，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线索。
——我在这里六十年，遇到芮雯。你才刚来，你肯定还会有线索的，相信我。
——那你在这里多久才找到芮雯的？
——五年。
五年，如意用了五年时间才碰到芮雯这个看起来怪异的人，她都不能被正经的说成是条线索，只是个乱吼乱叫的疯子。然后如意在这里度过了五十五年，我要怎么办，我难道也要被困在这个混乱的世界这么久吗？在这里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小周想到这里，脑子一团浆糊，她捧着脑袋，把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星月见沈婎忱如此抗拒，也不好再规劝，只是支开了其他人，自己守在卧室外间。
————
夜里。
“姐姐，姐姐。”小丸子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她轻轻地推着小周，小周迷迷糊糊醒来，看着眼前泪眼迷蒙的小丸子，估计是被牙疼折磨的够呛，所以才跑到沈婎忱这里来。
小周叫星月拿来细线，一头系在坏牙上，一头系在床栏杆上，把小丸子哄睡着。
“牙仙晚上会来收走这颗牙，你只要乖乖睡着就行了。”
“真的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