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晚歪歪头,看见一盆开得极盛的芍药花,搁在花铺的小角落,店主似乎还故意用一块破破烂烂的脏布给遮住了,所以极不显眼。
幸好言儿眼尖,看见从破布洞里露出的芍药几瓣花瓣。
凌晚晚快步走到那盆花面前,准备俯身掀开破布。
正躺在摇椅上扇风的店老板一看见凌晚晚,险些从摇椅上摔下来,扔了扇子,连滚带爬的从柜台里跑出来。
凌晚晚还没掀开破布,就看见店老板冲到自己面前,拱着手,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笑得特别难看。
花店老板搓搓手,赔笑道:“不知大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凌晚晚扯着嘴角,客客气气地说:“我想要一盆开得盛的芍药花。”
花店老板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幻听了,硬是愣愣的看了凌晚晚好一会儿。
他没想到自己眼前这个传闻中胸无点墨,心无城府,丝毫不知道礼仪廉耻为何物的将军府大小姐,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客客气气的说话?
难道不应该直接抢了花就跑了吗?
“店家?店家?你若是不介意,我便将这破布拿开了。”凌晚晚笑着,朝后挪了一步,招招手,言儿从身后走来。
见言儿伸手撩开破布,轻轻抖了抖,一团灰蒙蒙的尘气就在凌晚晚眼前飘啊飘的。
一朵紫红色的极大芍药,映入眼帘,美极了,就连看惯珍奇异宝的凌晚晚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咳咳咳,言儿你干啥?”凌晚晚一脸嫌弃地从言儿手里把破布抢了过来,递给店主道:“我想要这花,您报个价吧。”
店主接过破布,随手将破布塞进一旁放满残次花的花架上。
连忙双手捧着花盆递给凌晚晚。
“不贵不贵,三十个铜板!嘿嘿……”店主比了个三,三根手指在凌晚晚面前晃来晃去。
凌晚晚拿了花,打发言儿付了账,就马不停蹄地往王府赶。
凌晚晚在前面跑着,言儿捏着钱袋子奋力追着。
跑得凌晚晚累出满脑门的汗,好不容易到王府门口,正想喘口气,一抬头就看见对面茶馆上坐了个极其熟悉的人。
凌晚晚眯着眼睛看了看,元祁?!
凌晚晚看见元祁就坐在正对着自己的茶桌旁,倚靠着座椅靠背,一手执扇一手捏着茶杯品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对面还坐了个没见过的男子。
瞬间,凌晚晚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莫名其妙加速,心里慌得很,连忙拽着刚跑到自己身边上接不接下气的言儿去拍王府的大门。
很快,就见一管家领着几个侍女来开门。
那管家一见着是凌晚晚,不由分说的就让身后的侍女将凌晚晚手上的花抱走,领着凌晚晚就往前厅走。
凌晚晚迷茫了,自己到底干啥了?是犯了多大的错?自己对王溪颜干了多过分的事情啊,一来她家里就被审?难道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自己跳进来?
关于以前的记忆凌晚晚啥也不记得了,只能跟着管家走着,心里开始后悔先来王家了。
“凌小姐,老爷在里面等您。”管家领着凌晚晚到了前厅门口,客客气气地说,顺便让抱着花的侍女将花还给言儿拿着。
凌晚晚站在门外,不敢进去了,她仿佛感觉这前厅里冒着寒气。
明明是大夏天,凌晚晚的指尖却有些发冷。
挨打凌晚晚倒不怕,她怕进去了是一通乱骂,然后没道到歉,反而被赶出去,就又成了笑话。
那岂不又给将军府抹黑了!
凌晚晚扶着门,一脸惆怅,在转头开溜和往里走这两个选项中纠结着。
“是晚晚来了吗?”
浑厚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直接钻入凌晚晚的脑子里,搞得凌晚晚心里一紧。
这下怕是逃不掉了……
凌晚晚厚着脸皮,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见与自己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眉宇间透露着严肃。
凌晚晚自小父亲对她就很严格,一直将她当男孩子养着。
每每习武,若是出了差错免不得要挨一顿揍,打着打着皮也厚了,所以也就不怕挨打了,但是还是怕父亲。
凌晚晚看着这个与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突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凌晚晚拱手俯身,行礼道:“晚辈凌晚晚见过王大人。”
好久没有这样老老实实的行礼,希望没有出错,不然就很尴尬了。
“嗯。”王大人点点头。
凌晚晚收了礼,傻愣愣的站在王大人面前,不知道说什么。
原本她以为家里只有王溪颜一人在,就算王大人在,客套几句也差不多了,但见这状况,怕是要听他唠叨几句。
“你这孩子,是有多久没到我这府上走动了?”王大人喝了口茶,说着。
虽话语听着,像是在责备自己,但凌晚晚全然没有听出责备的意思,反而像是变相的提示让自己多去王家走动。
什么情况?不是问罪吗?
凌晚晚连忙拱手道:“是是,这是晚辈的过错。今日前来,便是来同王小姐赔罪的。”
“赔罪?你与溪颜拌嘴了?还是怎么了?”王大人听了凌晚晚的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凌晚晚也懵了,什么情况?难道不应该听自己说是来赔罪的,然后就给臭骂一顿,再讨一顿半顿的打吗?
“晚晚自知这些年做了不少浑事,给将军府抹了不少黑,现在便想着将其一桩桩了了。收收性子,以后便也不再胡闹了。”凌晚晚补充说道。
王大人愣了会儿,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眉宇间的严肃之意横扫,道:“确实,这些年晚晚你的确有些胡闹,现在知道去找人家认错,也是好的。倒是成长了不少!”
凌晚晚见这态度,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还夸自己?
凌晚晚努力回忆着上辈子的记忆,但因为自己上辈子根本没有认错的想法,就更不要提有来王府这一出了。
“爹爹,您唤女儿来何事……凌,凌晚晚?”
这熟悉的声音,应该是王溪颜来了。
凌晚晚转过头,便见一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王溪颜一身红裙,头发被高高绾起,三两支红花样式的发簪就簪子发髻上,好看得紧,大家闺秀的风范。
看见她头上的簪子,凌晚晚这次才想起来王溪颜长了自己一岁。
从前好像就因为她个子比自己稍稍矮些,怎么样也不肯叫姐姐,总是颜儿颜儿的叫。
凌晚晚朝着王溪颜带着笑说:“颜儿姐姐真好看!”
王溪颜不作声,只是一直上下打量着凌晚晚。
王溪颜打量的越久,凌晚晚心里就越没底。
凌晚晚心里开始有些发慌,但还是扯着嘴角笑着,难道王溪颜正在蓄力?还是说……自己犯的错不可原谅?!
就在凌晚晚的内心倍受煎熬的时候,王溪颜开口了。
“你不是素爱红衣吗?怎么今天穿蓝衣了?”王溪颜语气淡淡的,凌晚晚猜不出她的情绪。
“啊?”凌晚晚茫然。
不会是她觉得自己穿蓝色碍她的眼了吧……凌晚晚又有一些慌张,王溪颜总不可能因为一件衣服就有翻脸吧,凌晚晚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日赶着出门为颜儿姐姐挑选礼物,不慎将衣服弄脏了,便匆匆换了一件。”凌晚晚解释着。
凌晚晚拿过言儿手里的芍药花,递给王溪颜身边的侍女。
王溪颜伸手拿过芍药花,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说道:“你特意给我挑的?”
凌晚晚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还是叫我颜儿吧。爹爹,女儿去换身衣服,这裙子被花泥弄脏了。”王溪颜朝着王大人行了个礼,就转身走了。
凌晚晚站在一旁,总感觉王溪颜走前看了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