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晚还没缓过劲,刚知道自己重生,刚从可能陷入家破人亡的极大恐惧里好不容易稍稍缓过神,现在你告诉我元祁来了?!
凌晚晚看着在一旁乐嘻嘻的言儿,红唇张了张欲言又止,总不能告诉言儿我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人死的吧?
“唉……你去告诉元祁,我头疼不方便见客,你让他回去。”凌晚晚朝着门外扬扬手,想让言儿去打发了元祁。
言儿是了解自家大小姐的,凌晚晚有多喜欢元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若是放在平常一个头疼脑热都要特地差人去元府,请元祁来看看,今日是怎么回事?
言儿怔怔望着凌晚晚,突然觉得她有点陌生。
凌晚晚看着言儿的眼睛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凌晚晚没有理由疏远元祁。
如今只是因为现在的她知道后面将发生的事情,所以要远离元祁,免得一个脑热又干出傻事,丢了命。
但是言儿不知道啊!
凌晚晚捂这头说:“言儿你看本小姐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毫无一点血色,当真是受了严重的伤,若是让元祁看见了,嫌弃我怎么办?”
言儿点点头,觉得凌晚晚说的是这个道理,任何女子都不希望被心悦之人看见自己不好看的样子。
“但是小姐……您以前说过只要是元祁公子就可以不用通报,直接就可以进府,现在怕是快要到您房间了……”言儿缩缩脑袋说。
“什么!”凌晚晚自己都忘了这条规矩。
仔细想来确实是自己定下的,就是因为上次装病骗元祁进将军府看自己,一层层通报觉得烦,所以才下令让元祁可以在自家府邸随意进出,如今想来确实是自己干出的蠢事……
“啧,那怎么办?”凌晚晚站起身来捏着自己的手腕。
“凌晚晚,你没事吧?”
凌晚晚一回头就看见元祁从门外走来。
他额上发冠一钗固好,剩下几缕青丝随意垂落肩头,细眉丹凤眼眼,鼻梁高挺,两片薄唇淡粉,下颚微尖,五官立体尽是自然,身形纤细不显瘦弱。
他一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凌晚晚。
“元……元祁?!”凌晚晚看着他,若不是当初被他的美色又怎会被方戚钻空子,身为青梅竹马见自己惨死也不帮忙收尸,十几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想到这里,凌晚晚的心像是被扯着一样疼。
凌晚晚捏着裙摆,手心里的汗已经将裙摆的一角浸湿了,望着元祁那张脸,心依旧会止不住的跳动,凌晚晚挣扎着,现在她只想远离元祁。
“晚晚你怎么样了?头还疼吗?”元祁快步走来走到凌晚晚跟前,伸手去碰凌晚晚的伤口,手稳稳落在凌晚晚头上,又开口问道:“言儿,医师说你家小姐怎么样?”
凌晚晚傻愣着,抬头望着元祁,怎么叫自己晚晚?怎么回事?
但是心里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称呼,和元祁的举动,果然只要是元祁的示好,自己怎么样也躲不过。
元祁有些奇怪,搞得凌晚晚有些不知所措。
“啊……医师说小姐休息几日就好!”言儿答。
凌晚晚看见元祁来了,紧张得冷汗直冒,差点忘记自己的头破了,幸好元祁提了一句。
“啊~哎呦,突然好痛,嘶……好晕~”凌晚晚突然扶额,装出一副偏偏倒倒,腿发软的样子。
言儿连忙冲向前扶着凌晚晚,凌晚晚装作腿软的样子半个身子靠着言儿身上。
凌晚晚想乘机为自己开脱,让元祁赶紧走,不由分说的压在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言儿身上。
凌晚晚摆出一副极其柔弱的样子,说:“嘶,不行好难受啊!元祁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好些了再去你家找你。”
元祁盯着着她,细长的眼睛眯着,没说话。
凌晚晚觉得元祁这样的眼神很陌生,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将自己生吞了。
难道他看破了自己在演戏了?所以,生气了吗?凌晚晚有些慌张。
凌晚晚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元祁敛去了刚才的眼神,说:“你好好休息,最近别乱走,我过段时间参加完大学士考核就来看你。”
“什么?你在说什么?”凌晚晚觉得不可思议。
大学士考核?根据上辈子的经历,元祁参加大学士考核,一战成名的时间明明是在自己及笄之后。
且元祁成为玄国最年轻的大学士之时,离自己从城楼摔下来的时间就只有那么三个月,难道死期提前了?
凌晚晚失了神,觉得不对劲,便从言儿身上下来,走到元祁面前。
凌晚晚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元祁,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再一次席卷全身,四肢僵直,仿佛那股腐败的气息再次围绕了来。
凌晚晚捏紧菩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元祁,你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三天后归。”元祁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三天后归?!明日出发?!上辈子凌晚晚清楚记得明明元祁在家闭关准备了三个多月才去考的,但是这辈子好像自己基本每天都能见到元祁,他也从未提到过自己要闭关读书啊!
“你,你准备好了吗?万一考不上怎么办?你要不再准备准备?”凌晚晚扯着元祁的衣角,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元祁似乎对凌晚晚这样突然抓着自己衣角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带着笑轻轻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定能考上的,很快就回来。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凌晚晚觉得他说的话也很奇怪,望着他的眼睛,眼里闪过的一丝坚毅,让凌晚晚感觉这种眼神也很奇怪,好像今天的元祁特别奇怪。
或许是听云云说了自己纵马的原因,是为了想给他买字画去拍卖行,才坠马,所以他觉得是他的责任,良心过意不去?才会说这样的话。
有可能。
凌晚晚看着元祁点点头,不去细想。
元祁又嘱咐了言儿几句,便离开了。
凌晚晚找借口,说方才收了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糊糊的让言儿去烧些水自己要洗澡。
又叫了些下人来,让他们去库房里取些银子来,去把这些年自己砸坏的东西,马蹄踢坏的摊子,做的那些蠢事的债都给结了。
安排好了这些,言儿的水也差不多烧好了。
摆上屏风,宽衣,凌晚晚便入了水,水有些烫,但是正好给浑身发冷的凌晚晚暖暖身子。
凌晚晚靠着木桶,抬起左手,那像是被鸟嘴啄伤的胎记,在凌晚晚眼里极其触目惊心,每每看见它,心都特别慌。
凌晚晚合上眼,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算算日子还有两天凌浩轩就要来了。
前些日子父亲写信给自己,说自己的远房表亲患病去世了,留下了个儿子叫凌浩轩,现在要接到将军府生活,让凌晚晚好生照顾,不要欺负人家。
凌晚晚在脑子里找寻着上辈子的记忆,自己这个便宜弟弟几乎没有出现过,或者是说就只出现了一两次,还只是单纯的露了个脸,才让凌晚晚想起来是他。
凌晚晚撩起水,荡漾起水花,一头扎进水里。
凌晚晚想好好活着,想和父亲,妹妹一起好好活着,绝对不能出事。
那梦太可怕了!
破水而出,凌晚晚将贴在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心里盘算着,应该给自己找个靠山。
凌晚晚的父亲自然是她最大的靠山,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者,敌军近日总在边境挑衅,父亲自己在边疆恐怕也自顾不暇。
在这都城境内虽有不少王公贵族的府邸,但……
凌晚晚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这几年过的是有多放纵,多无理取闹。
就前几天就因为听见赵家的公子哥说元祁是小白脸,动手把人家打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还有那个李大人家的宝贝小儿子,明明是他自己对自己出言不逊,才扇了他一耳光,结果竟然被那小子告了一状还让父亲知道了,从边疆大老远的寄信来骂自己。
好像还有谢家儿子,王家三小姐,都得罪的差不多了……
这样想来,确实是凌晚晚自己平日得罪的人太多了,难怪军情泄露,皇帝怪罪下来,也没人替凌家求情,也没人想着调查……
“啊——我就是个混账!”凌晚晚用力拍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以前怎么不觉得自己这么混账啊!
仔细想来好像在都城里,唯一没有得罪还百般讨好的人只有元祁了。
元祁他爹爹,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碍着长辈的面子倒是从未说自己是非。
凌晚晚自己也因为元祁面子,至少表面上对元父是敬重的,也从没有在他面前干过浑事。
他对自己印象不好,恐怕和那群被自己欺负了然后在背后嚼舌根的人脱不了干系。
要让他成为自己乃至凌家的第二个靠山,就必须要把自己的混账事给结了!
不然,怕是还没进元府就被轰出来了。
凌晚晚缩在木桶里,水有些凉。
“言儿!帮我更衣,我要起来了。”凌晚晚冲着门口喊了声。
一想起被自己欺负捉弄过的人,人数之多,凌晚晚脑袋就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