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凌晚晚撑着脸在梳妆台上呼了口气。
一大早凌晚晚就从床上起来了,或许是昨天睡得太久太多了,醒的时候只看见天边有些泛白。
刚一醒就看见几案上放着几条长裙,多半昨日凌云云趁着自己睡着,放在自己房间的。
看颜色,多以淡色为主,一条艳色的都没有,更别提红裙了,就连花纹,在每条长裙上也只有在裙摆衣襟上有那么一点,看样子应该是凌云云从成衣店特意给自己挑选的。
凌晚晚早早就换上了其中一条浅青色的。
凌晚晚甩甩衣摆,整整齐齐的铺开,玉兰花的纹样,生动极了,宛如染上江南浅青的烟雨下,有几簇玉兰花绽放着。
她对着镜子,手在首饰盒里翻动着,随意从里面挑了一银子打的镂空四瓣花玉珠夹子,最下面的花瓣上吊着几颗绿白的玉珠子,好看得紧!
凌晚晚将夹子别在发髻上,便出了房门,她绕着将军府整整走上了一圈,很快就走完了。
没发现什么太新奇的东西,只看见花园里有几朵开得盛的栀子花,便随手掐了两朵,别在头上。
凌晚晚抬头看看天,时候还早。
这么早就去王府,恐怕不太好,不,不是恐怕,就是不好!太早去怕是会叨扰王溪颜和王伯父休息,还是自己想办法解解闷儿罢。
凌晚晚低着头随意走走,抬头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马厩。
“竟然走到这里来了……”凌晚晚望着立在大门旁的大牌子,说着。
自从前几日坠马之后,自己就没来过马厩了。
主要是寻风被小破孩用弹弓打伤了腿,自己也想着让它好好休养,就没来打扰,如今真好去看看它。
寻风,是凌晚晚从小养大的一匹黑马,听说这马有的卢马的血统,再加上长得也特别好看,所以备受凌晚晚宠爱。
凌晚晚轻手轻脚地靠近寻风的马厩,她靠着马厩的木门,静静地望着团身于干草上休息的寻风。
“寻风,寻风。”凌晚晚轻声唤着。
寻风的小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很快便睁开了它那双大而深邃的黑色眼瞳,寻风似乎看见了凌晚晚,用极快的速度站了起来,甩甩脑袋,靠近木门的位置,垂头看着凌晚晚。
凌晚晚见寻风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寻风的面颊,短小的毛挠得凌晚晚手心痒痒的,她将脸贴在寻风脸上蹭蹭。
“怎么样?腿好点了吗?还疼吗?”凌晚晚望着它眼睛问着。
寻风像是听懂了凌晚晚的话,点点头,又甩了甩尾巴,往后退了几步,凌晚晚朝它腿的位置看去,绷带已经被拆掉了,那就是好得差不多了。
凌晚晚朝它勾勾手,示意它过来。
寻风站在她眼前,凌晚晚突然脑子里迸发了一个想法,她想和寻风去郊外溜溜!
凌晚晚踮着脚伸手抱住寻风的脖子,望着它眼睛笑着说:“寻风!要不要陪姐姐我出去溜达一圈?”
寻风眨巴眨巴眼,一双眼睛里好像写着“要去!要去!”几个字。
凌晚晚心中暗喜,撒开手退了几步,打开马厩的木门,迎寻风出来。
寻风从马厩里钻出来,微微俯身,让凌晚晚坐上来,待她将马鞍在寻风背上放置好,只见凌晚晚一手撑力,一脚蹬在踏脚上,用力一蹬,翻身稳稳坐在寻风背上。
“寻风!架!”凌晚晚拍了拍寻风的脑袋,高声喊着,两腿往马肚子上一夹。
寻风接到了凌晚晚的命令,迈开健硕的前腿向前跑着。
夏日唯有清晨才较为凉爽,晨风在凌晚晚耳边呼啸而过,吹得凌晚晚连心情畅快了不少。
“寻风!快些!”凌晚晚扯着缰绳,又夹了下马肚子。
寻风加速往前跑着。
趁着天早,长街人少,凌晚晚干脆一股作气让寻风赶紧离开这里,往郊外跑。
“哒哒哒”
奔跑速度越快,刮着凌晚晚脸的风就吹得越快。
凌晚晚好久没有这么自在了,自从知道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后,没有一天不在害怕,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身边的人就会消失掉,神经似乎每天都是紧绷着的。
只有今天策马,凌晚晚才觉得心里可以稍稍放松些,看着两边滑过的郁郁葱葱的大树,心情也愉快不少。
“谢谢你,寻风。”凌晚晚揉揉寻风的鬃毛。
寻风低声嘶鸣了声,凌晚晚乐得放声笑着,银铃般的笑声,动听极了。
路过一片湖,那湖水极其清澈。
以前凌晚晚常常同元祁,凌云云来这里钓鱼,因为自己闹腾,总是吓跑快要咬钩的鱼儿,搞得最后也就一两条的收获,但元祁却从未说过自己,反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闹。
“庾——”凌晚晚拉着缰绳往后一扯,寻风停了下来。
凌晚晚摸摸它的脑袋,坐在它背上,转脸看着那片湖,突然感觉有些想元祁了。
凌晚晚回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今天元祁就要回来了吧。
凌晚晚瘪瘪嘴,突然想起这里离回城的必经之路极近,再往左跑个一小会儿就是了,不如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可能遇见元祁回城的马车。
“喔!”凌晚晚扯扯缰绳,拍了拍马屁股,指使着寻风往左跑。
说真的,凌晚晚特别希望一到那条路上,就看见元祁的车朝自己驾驶来,那种感觉有一种特别的意味。
凌晚晚笑了笑,望着前方,没想到真看见了一辆马车!
凌晚晚心中一惊,难道真碰上了?!
“寻风!快些!”
离近了些,凌晚晚看见马车上一个熟悉的人,好像是元祁的书童?
“唔!就是!”凌晚晚虚着眼睛仔细看看,这竟然真的是元祁的马车!
这这,运气这么好嘛?凌晚晚心里乐呵极了,竟然真的遇见了!
然后呢?应该干什么?
凌晚晚愣住了,她扯了缰绳,一人一马杵在路上。
凌晚晚只是单纯地想遇见元祁的马车,因为完全没有想到真的会遇见,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要说什么。
但是这种情况,就算想好说什么了,也会因为看见元祁的脸的那一瞬间全部忘掉吧……
嘶,算了!还是走掉好了。
凌晚晚扯着缰绳,俯身对寻风说:“寻风咱们走……”
“晚晚!”
“我去……”凌晚晚听见声音朝后看,一转头就看见元祁站在车上,朝自己挥手。
“啊,啊元元祁!”凌晚晚一哆嗦,原以为元祁看不见她,正准备跑路来着。
凌晚晚拍拍寻风的头,从马上跳了下来,朝元祁走过去,而元祁也朝着凌晚晚走着。
“哎呀,好巧啊!”凌晚晚边走边说,离元祁越近,凌晚晚的心就跳得越快。
凌晚晚看着元祁总想说些什么,越来越近,凌晚晚这才开口道:“元祁,欢迎回……来——啊——”
凌晚晚话还没说完,左脚一脚踢到路中间的石块上,一个踉跄,没站稳,要摔下去了!
“唔!”
凌晚晚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拽了回来,元祁拉着她,将凌晚晚拉到自己跟前。
“想什么呢?那么大的石头都没看见,毛毛躁躁的,很危险。”元祁瘪瘪嘴,一脸无奈地望着凌晚晚。
凌晚晚点点头,目光落在,元祁还抓着她的手上,看看手又看看元祁,对着他挑眉毛,想让他将手松开。
元祁摇摇头,没松开手,而是拽着手借力将凌晚晚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一手搂着凌晚晚的肩膀,另一只手松开凌晚晚的手,覆在她头上。
“元元祁……你干嘛啊……”凌晚晚被元祁这样的举动惊到了,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元祁靠着凌晚晚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在凌晚晚脖子上萦绕,撩拨得凌晚晚面红耳赤。
凌晚晚哆嗦哆嗦嘴,见元祁没有松开的意思,半天才吐了句话出来:“元祁,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快,快放开……”
“晚晚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没有一件事是授受得亲的。”元祁开口对着凌晚晚耳语着,热气吹过凌晚晚的耳垂,飘进凌晚晚心里。
确实是这样,先不说偷吻元祁,光是平常拉拉手,就已经是授受不亲了……
凌晚晚咬着唇,没办法,任由元祁抱着。
过了会儿,元祁才撒开手。
“呼……”那一连串动作,已经撩拨得凌晚晚满脸通红,心脏速度不正常了,搞得凌晚晚拍着自己的心窝子。
“晚晚。”
“啊,我在的。”
“我们成亲吧!”
“什么,成成亲!?”
凌晚晚没想到“成亲”两个字竟然有朝一日会从元祁嘴里听见,还是和自己说,什么意思?
凌晚晚愣住了,她呆在原地,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元祁,看见元祁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还在说什么,但是凌晚晚真的听不见,好像突然之间像是失聪了似的,根本听不见。
她耳边只有那么一句“我们成亲吧!”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好,好!我们成亲!现在就成亲!
凌晚晚嘴张了张,但是没有声音,像是喉咙被一双手扼住了,发不出声音。
凌晚晚看着元祁,看着眼前这个肩上落满阳光的男人。
与凌晚晚而言,元祁是一个干净极了,一尘不染的人,她不舍得让元祁遭遇黑暗的东西。
凌晚晚自己知道,她重生了,上一辈子凌家接近灭门,泄露军情,导致战争失败,是大罪!
不能牵连元家,更不能牵连元祁!
“不能……”凌晚晚喃喃道。
凌晚晚像是失了神,低头不停念叨,魔怔了。
不行,没有解决之前不行!一定不行!凌晚晚舍不得元祁收到伤害,真的舍不得,在没有结束之前,她真的不敢。
只有……
“对不起。”这几个字,像是耗尽了凌晚晚全部的力气,从她喉咙里艰难的滚出来,她声音沙哑得可怕。
凌晚晚垂直头,眼睛里挤满了眼泪,忍着不让它掉下来,眼泪早已经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楚。
夏日特有的湿热气息,紧紧包裹着凌晚晚,心跳得太快了,似乎要窒息了。
元祁看着凌晚晚笑笑,一双眼睛好像再说“果然是这样”的话。
他走上前,抬手将凌晚晚快掉下来的栀子花簪好,笑道:“我等你。”
“为什么?”凌晚晚抬头盯着元祁的眼睛,眼角还有泪珠滚下来,她真的想不到元祁会这样说。
为什么等?这没有理由。
元祁伸手托着她的脸,抹掉凌晚晚眼角滚下的眼泪,满眼温柔,凌晚晚与他对望,似乎下一秒就要溺死在他眼里了。
“因为。”
“什么?”
“年少倾心凌晚晚,此生只要凌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