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姐怎么也在这里?”方戚望着凌晚晚笑着问。
凌晚晚看着她,强挤出笑脸对着方戚,怎么还有人比自己还会找话,来芙蓉楼不吃饭,难道来看人跳舞吗?
“这不听说,芙蓉楼新酿的桂花酿味道特别好,便来尝尝。”凌晚晚指指桌上被自己饮尽的桂花酿酒瓶。
方戚顺着凌晚晚指的方向瞧了瞧,举着团扇遮着嘴,轻轻笑着,与旁边站着的几名男子打趣。
凌晚晚见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要找麻烦了,便准备拖着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高升白走。
凌晚晚刚转身拍了拍高升白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走,就听见方戚嗲嗲地问道:“这位?方戚还未见过呢!敢问公子姓名啊?”
“在下高……”
高升白还没说完,就被凌晚晚打断了。
“这位是高家公子,高升白,我府上的医师。这是方戚。”凌晚晚提高声音盖过高升白的声音。
一听见方戚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凌晚晚就知道她又要搞事情了,自己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来打个招呼的啊?高升白又是个只会占小便宜的憨憨,怎么招架得住,至少凌晚晚是这样认为的。
而且现在方戚做的种种不都是冲着她凌晚晚去的嘛?没必要再多牵扯一个人。
“小女子方戚见过高公子,只是……凌小姐怎么独自与高公子在这芙蓉楼里饮酒啊?这,恐怕不好吧,毕竟凌小姐不是还未及笄嘛。”方戚抿抿嘴,做出一副好心的样子提醒着。
果然……
凌晚晚盯着方戚那张嘴,一张一合尽不说人话,阴阳怪气的,看着就烦!
凌晚晚压低声音嘀嘀咕咕地骂了一句:“你是阴阳人吧,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一旁站着的面生的公子哥儿,朝着凌晚晚说:“是啊,凌晚晚你一未及笄又未出阁的女子,和男子一同饮酒,真是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
凌晚晚盯着那男子,气得脑仁儿疼,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
一双杏眸里闪烁着难以隐藏的怒气,凌晚晚咬牙极力抑制着怒气。
“嗯?”
凌晚晚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衣袖,朝着衣袖出瞥了一眼。
高升白?
高升白从凌晚晚身后钻出来,朝着那口出狂言的公子哥儿,拱拱手,道:“这位公子,小生觉得你这话说的有误。”
那人听了这话,看了眼方戚,又立刻瞪着高升白吼道:“哪里有误?”
“玄国男女皆可入朝为官,这便是玄国男女平等最有力的表现,而公子却依旧秉持旧观念。不过是同桌饮酒吃食,便是不知廉耻?那在场的别桌客人,难道都是不知廉耻吗?”高升白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
这些话说得那公子哥儿哑口无言,怏怏退到了方戚身后。
高升白说的,确实在理。玄国本就推行男女平等,所以男女同桌吃饭,一同工作都是正常的事情。
但总有那么些脑子有浆糊的蠢货,觉得这样的女子是不知廉耻的,今天就正巧碰见了一个。
凌晚晚突然觉得高升白好像不是表面上那样吊儿郎当,那么憨。
“晚兄,下次再请我喝酒昂!”高升白缩回凌晚晚身后,用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声音说着。
好吧,果然想多了,高升白还是高升白。
凌晚晚想着,你方戚带人来恶心我,那我还不得让你更恶心才能不负你的这份“厚礼”嘛。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几位是?难道是方戚你的恩客吗?”凌晚晚笑着说,笑得一脸纯真,好像完全不知道恩客是什么意思。
方戚一听这话,愣在原地,原先明亮的眸子暗了下来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凌晚晚知道方戚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身份,最讨厌与靠卖身过活的女人扯在一起被人谈论。
方戚是舞姬,不是在怡红楼里做皮肉生意的女子,自然不会有什么恩客,虽然琉璃舞坊与怡红楼不过只隔一条街。
方戚恶心到凌晚晚了,虽然这样做不好,但是解气啊!
再说了,凌晚晚在这群人眼里不就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吗?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方戚也不会因为这个和凌晚晚闹,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凌晚晚挑眉看着方戚和她周围的那群人的脸上都变了,心里欢喜得很,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啊!对不起,晚晚说错话了!还望方戚不要见怪。”
走方戚的路子,让方戚无路可走。
你不是喜欢装可怜,装柔弱嘛?那就让你看看装可怜什么的,有多恶心。
“自然自然……”方戚还是笑着。
这笑脸有多牵强,恐怕在场的人里只有凌晚晚和方戚自己知道。
凌晚晚朝着方戚笑笑,向高升白招招手,要走了,随口了句:“我们就先告辞了,你们好好玩。”
方戚侧侧身让凌晚晚出去,凌晚晚从人堆里钻出去,正好路过那个说她不知廉耻的蠢货身旁。
凌晚晚看了他一眼,眼里的狠戾,似乎要溢了出来,吓得他愣在原地动也不动,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凌晚晚那双眼睛,时常明亮动人,但每当看见讨厌的人的时候,却总是不经意的露出一丝丝狠戾,总是吓得那人落荒而逃。
凌晚晚看着他笑笑,压低声音说道:“这梁子咱们结下了,以后看着本小姐绕道走,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晚晚看那人止不住的发抖,挑眉一笑,走了出去。
“你真要弄死他?”高升白听见凌晚晚对那人说的话,有些好奇。
凌晚晚摇摇头,说:“杀人犯法,我又不是什么蠢货。他这样得罪我,不过是想讨方戚欢心,就是只被人玩弄的可怜虫罢了,本小姐可怜他。”
“那,现在去哪?”高升白跟着凌晚晚问道。
“你喝开心了?换个地儿继续喝!”凌晚晚说着就往前跑。
高升白抱着药箱,跟着凌晚晚跑,两人随意找了家酒馆,就进去继续畅饮。
凌晚晚今天心情很好,看着方戚吃瘪,心里就高兴,一个高兴抱着酒坛子敞开肚皮喝,也不管喝了多少。
……
“嘶——头痛……”
凌晚晚捂着头,从床榻上直起身子。
刚一动,脑袋就扯着疼,生生地发疼,凌晚晚感觉自己的整个脑子都裂开了,痛感顺着脑袋往下,扯着鼻腔发疼,疼得眼睛要睁不开了,还一阵阵的发晕,一坐起来就头晕目眩的。
凌晚晚瞟到一旁似乎站了人,吃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云云和浩轩啊……
“云云,浩轩早上好啊!”凌晚晚强忍着不适,冲着他们打招呼。
这话说完却没有回音,凌晚晚这是才发现凌云云的表情不太对,连凌浩轩都不一样,他竟然一直望着自己,满眼都是担心。
气氛突然静得有些可怕。
而凌晚晚喝多了到现在才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凌云云就是一脸严肃,这严肃的样子,有些吓人。
“云云我……”
“都晚上了,哪里来的早上好?你从昨晚睡到现在了。”凌云云突然开口,全然没给凌晚晚说话的机会。
晚上了?凌晚晚探出脑袋,望了望窗外,还真是晚上了!这天漆黑连颗星星都没有。
凌云云从桌上端了碗药来,用汤勺搅了搅,又吹吹这才送到凌晚晚嘴边,这架势是要喂凌晚晚喝。
“这是解酒汤,快喝了。”凌云云将汤药送进凌晚晚嘴里,看着她把这碗药喝完。
凌云云将药碗递给凌浩轩,便开始唠叨:“姐姐下次别这样胡闹了,你知不知道我和浩轩见你半天没回来,担心死了,你竟然跑去喝得酩酊大醉,被高升白扛回来的时候,连路都走不动!”
“啊?我被扛回来的?”凌晚晚听了凌云云的描述,这也太夸张了,甚至有些不信。
凌云云叹了口气,给凌晚晚扯扯被子说:“你还说呢,如果不是高升白拦着你别喝了,我看你就回不来了!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气死我了!”
“对,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凌晚晚忙认错,昨天太高兴了,以至于一直喝,完全没停过直到喝迷糊。
凌云云看看凌浩轩,两人对视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凌晚晚几句。
凌浩轩拍拍凌晚晚的背,说:“姐姐,一会儿再休息一下吧,多睡会儿有事叫我就行,二姐姐也去休息吧。”又朝着凌云云笑笑。
凌云云点点头,说:“嗯,姐姐你昏睡的时候王溪颜来过,说请你过明天去王府小叙,说她准备了新的吃食想让你尝尝。还有这个,今早送来的信,元祁哥写的。”说罢凌云云将信递给了凌晚晚。
凌云云又叮嘱了言儿几句,便拉着凌浩轩先回院子里休息,就只留下凌晚晚一个人在屋子里。
凌晚晚垂头看着信封上写的几个好看的大字“凌晚晚亲启”这样好看的字,只有元祁才写的出来,一眼边认出是元祁的亲笔信。
凌晚晚有些激动,深深吸了几口气,盘腿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书信,捧着它细细读着。
信上写着:
见字如面,晚晚可还安好?
我已完成了大学士的考核,明日便归,切不可与高升白胡闹偷溜饮酒,在园中攀爬巨树之时定要万分小心。
等我回家,晚晚。
落款:元祁
看见偷溜饮酒,凌晚晚瞬间有些慌张,有一种背着大人干了坏事的感觉,元祁是神算子吗?猜到自己要和高升白出去喝酒。
“最后一句……”
凌晚晚垂眼,抬手抚着最后那一句话“等我回家,晚晚。”
这句话看的凌晚晚心里痒痒,突然好想元祁,好想马上见到他,明明没有见着他人,凌晚晚却已经因为这句话耳根子泛红,心跳得很快。
凌晚晚抓着信纸再次小心翼翼的装好,封上信封口子,放在枕边。
头还是一阵阵地疼,还有些困,不管睡了多久凌晚晚还是犯困,她倒在床榻上,枕着瓷枕,侧身躺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一旁的信封。
凌晚晚坚持不住了,困得要命,眼睛发干,合上眼,嘴里含糊不清地答了句:“好。”
这话凌晚晚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想透过信封说给另一边元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