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阳很大,而床上熟睡的人却纹丝不动。
好一会儿彭锐才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还没来得及全睁开的下一瞬间,彭锐立即就直起身穿衣服。
“怎么睡得这么死?”他暗骂道。
彭锐从衣柜里胡乱扯了一件干净衣服套上校服,也来不及整理衣领就出了房间。
“小锐,快吃饭吧!”彭母过来说。
而彭锐着急忙慌地直接到了门口穿鞋:“妈,我不吃了,今天我值日,来不及了!”
然后彭锐拎着书包开门就下楼了。
少年迈着大步疾速下楼,一蹬自行车就跑了。
“锐哥!”忽然后面有人叫他,可是现在面临迟到,彭锐也没多管。
“锐哥!”几秒后夏朗也骑车追上了彭锐。
夏朗单手骑车,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煎饼果子吃着。
“锐哥,我说你为什么不理我啊?”彭锐本就骑的很快,这下子夏朗一跟着他并排,彭锐又下意识地加快速度。
“今天我值日,起晚了!”
虽说彭锐骑的快,但是二人说话还是能听清楚的。
“不就是值日吗?”夏朗一撇嘴,一脸的满不在乎,“我说彭大班长,你是班长,就算你迟到了有谁敢说一个‘不’字的?”
听到这句话彭锐立即停下来,眼睛里顿时一丝寒芒生出,后面的夏朗差点追尾。
“怎么了锐哥?”夏朗吓得差点被一口呛死。
“谁说没有?”彭锐说,然后他一把抢过夏朗手里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秋白哥就会。”
然后彭锐又是一蹬自行车,连人带着“收获”的早餐如风一般掠过,只留下夏朗一人在那里无奈的叹气。
早上的二中是最热闹的,每个班里值日生有条不紊地值日,其中也不忘讨论讨论哪个班里面的学长学弟或者学姐学妹多么多么让人心动,多么人见人爱。闲着的人也说着些和他们年龄不符的段子,或者是把珍藏某位明星的照片专辑拿出来炫耀。
“班长好。”
“班长好!”
T城二中上到校长下到小卖部老板,亦或是定期过来收废品的大爷都知道一个人和一件事。
这个人当然是彭锐,高二二班的班长。
而这个事,就是T城二中高二二班的班长彭锐,天不怕地不怕,上到班主任校长下到街头霸王地痞流氓,前者舌战群儒,后者箪食壶浆。
就算是哪个小混混真是没长眼睛非要一较高下,彭锐一出手就能让对方直接叫“爸爸”。
可就是这出了名的彭锐就怕他们班里的卫生委员江秋白。
不过彭锐正在享受被众人爱戴中无法自拔。
一看到班级和班里班外忙碌的同学,彭锐就浑身轻松。
“彭大班长。”
彭锐刚一踏进班门口,旁边墙角就传来了江秋白的声音。
“秋白哥…………”彭锐干笑了一下。
江秋白什么也没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我们规定每天早上七点二十开始值日,到你踏进门的时候是七点二十五,晚了五分钟。”
“按照彭锐班长的规定,值日生迟到一分钟,罚两个学分。
所以,我就不客气了。”
江秋白好像是在无形中笑了一下,然后拿起值日记录在彭锐那一栏里扣了十个学分。
彭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紧接着夏朗从后面吊儿郎当地跑过来,夏朗一进门就被这微妙的气氛镇住了。
夏朗接过江秋白的记录,一眼就看到了彭锐那里一个明显的负十。
“不是吧。”夏朗当时下巴都要惊掉了,然后他看着江秋白,“秋白哥,真扣啊!”
江秋白摊了摊手表示无奈,然后跟彭锐说:“快去交作业,然后值日。”
彭锐像是一个犯了事儿的小孩子一样点点头,然后苦着脸拿了一把拖把去了水房。
夏朗“啧”了几下,一搭江秋白的肩膀:“咱们二中小霸王被你治的那叫一个惨啊,啧啧啧……”
江秋白笑了一下,摇摇头。
下课的时候,老师这边前脚刚走,彭锐后脚就一下子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
是啊,早饭都没吃,太饿了。
高中生应该都感同身受不吃早饭就去上课时什么滋味。
高中,尤其是高二的阶段学业繁忙,顶着巨大的压力,再加上青春期的男孩子轻则蹦蹦跳跳,重则一言不合打个你死我活的运动量,要是不能及时补充能量,那真的是比活剐还难受。
眼下彭锐就是这样。
“班长,班长你还好吗?”
一位女同学拍了拍彭锐,彭锐忍强者腹中饥饿吃力地抬起头看着女同学摆摆手。
“我没事儿,怎么了?”
女同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彭锐:“这是上个月所有没交作业的名单,美丽姐让我交给你。”
美丽姐就是他的班主任,郝梅丽。
既然是郝梅丽让的,彭锐自然就知道怎么办了,他接过名单打发走了女同学就又趴在桌子上。
下课十分钟以往都是一眨眼就过去,可是现在饿着肚子,彭锐竟有种寸阴若岁的感觉。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然后一股肉香就进入了彭锐的鼻子里。
彭锐一闻就一下子坐起来看着桌子上的烤饼和身旁站着的江秋白。
“秋白哥……”
彭锐有点吃惊。
江秋白把烤饼包着的纸袋撕开放在彭锐手边:“知道你今天来这么晚肯定没吃早饭,所以我一下课就从学校后门翻出去给你买了你最吃的烤饼。”
彭锐心里计较着要不要没出息地接过来虎吃一顿,但是面对抗议已久的肚子和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的烤饼,彭锐终于忍不住了。
“谢谢秋白哥。”
彭锐嘴里咕哝着,其实说了江秋白也听不清楚说什么。
江秋白一看手表,抬头说:“还有五分钟,慢慢吃。”
然后江秋白就要回座位,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彭锐看见江秋白把一张值日记录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下午祁东才来,一进班级彭锐就问:“今天请假干嘛?”
“有点发烧。”祁东拉了拉口罩跟彭锐保持距离,“锐哥,别传染给你。”
彭锐信了才怪,看祁东脸上没被口罩遮住的颧骨有一个地方高了一块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口罩摘了。”彭锐面无表情地说。
祁东也知道兜不住了,就听话地把口罩摘了一下。
还行,只是嘴角坏了,比彭锐预想的还好。
但是彭锐光是看着他这隐隐发青的嘴角也是莫名的扎心。
“你爸干的?”彭锐明知故问道。
祁东点点头,但是彭锐又问:“你妈怎么样?”
提到祁东的妈妈,祁东眼角有些泛红:“我妈倒是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后背被抽了几条血印子。”
彭锐点点头,但是心里却记下了。
夏朗从医务室拿了药膏,江秋白正用棉棒给祁东的嘴角上药。
“你爸也真是的,就算是再还不起赌债,也不能对自己老婆孩子下这么狠手啊。”江秋白看着祁东那青紫色的嘴角自己心里也忍不住发怵。
“就是啊。”夏朗也看不下去,“下次你爸再敢动粗,你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一定让你爸知道挨打是什么滋味!”
夏朗还忍不住在地上啐了一口,顿时遭到了江秋白的白眼。
全程只有彭锐一言不发,他死死地盯着祁东脸上的伤,内心好像盘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江秋白才给祁东擦完药。
“剩下的药你带回家给你妈用吧。”彭锐终于开口,但是雾气冷冰冰的,说出来好像把身边空气都冻住了一般。
祁东接过来药膏,心里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来他知道彭锐的护短的脾气,要是欺负他身边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彭锐也敢叫板。
二来这本就是他自己的家事,没必要把他们都牵扯进来。不然要是顺利解决就算了,要是反过来越来越麻烦的话,祁东真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那个……锐哥。”祁东看着彭锐,“我还是自己先解决吧。”
彭锐也不傻,听出来了这里的门道。
“谁愿意管你?”彭锐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江秋白苦笑一声摇摇头,面对彭锐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