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后设下的一个圈套,承宇此去凶多吉少。”慕容瑾说。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有解?”
“无解,只能出征。但是我会用尽一切力量保承宇周全,定会将他平安地带回到陛下面前!”
皇上惊讶地看着她,满眼的欣慰与慈祥,不禁深情地说道:“孩子,你为我南越江山所付出的一切,父皇都会记着的,他日父皇一定会加倍还你。”
“父皇,承宇是我夫君,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只是儿臣今日倒有一件事要请父皇帮忙。”
“何事?说来听听——”
“儿臣最近时常会心神不宁,恐怕不久将会有一场无法预知的灾难会落在儿臣身上,儿臣在此恳请父皇,不管未来这个灾难来自何方,父皇都要全力保儿臣周全。不可以让儿臣离开这皇宫——一旦儿臣被迫离开了皇宫,承宇可真就孤立无援了。”
“能知道这是什么灾难吗?”金城惊问道,眉头不禁也攒成了一个疙瘩。
“还看不透,但是隐隐约约能感知是有人千方百计并且不择手段地想将置我于死地——这个计谋也许会得逞。”
听闻此言,金城更是惊讶,片刻思忖之后,便说:“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拼了命也会保护好你,保护好承宇!如果你的预知真的应验了,朕会想尽一切办法也会将你留在这宫中!”
从御书房回来之后,慕容瑾立刻带着白芷匆匆忙忙地出宫去了,临行前没有跟连声招呼也没来得及跟金承宇打,甚至路过书房门口时连看也没往里面看一眼,殊不知,金承宇一直站在窗前默默地注视她,直到她离开华阳殿。
过了很久,慕容瑾和白芷还是没有回来,金承宇看着春天忙前忙后地准备着东西,对面的窗户上仍旧没有出现那熟悉的身影,他的心慌的要命,不知不觉中恍如坠入一个黑暗的无底深渊里,一直往下坠着,四周的黑暗将他紧紧地包裹着,他好想能抓住些什么,但是四周空荡荡的——这是他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第一次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那时,母亲是他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信赖并依靠的人。
“如果她今晚能来见我,我一定要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即使今生无缘,来世我定会守在她身边,再也不怄她、恼她,更不会让她离开我!”
“她怎么还不回来?”
“快要出发了,她连跟我道个别也不肯吗,真是个无情的人——”
……
他一直默默地在心中念着,想着,盼着,望眼欲穿,可是直到夜半,她也没有出现。渐渐地,火一般炙热的心也慢慢地冷却了,痛定思痛,他终于下定决心写下了那封休书。他将休书放进了抽屉里,他想,如果自己真的战死了也不辜负当初对她的承诺——因为他这一次也许自己真的不能活着回来了。
等待的时间始终是最难熬的,出征日子终于来了。天亮了,天刚蒙蒙亮,慕容瑾终于回来了。下了马车,看见金承宇的书房已经亮着灯,便径直走了进去。
正欲推门,却见春天神色古怪地走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慕容瑾没有理会,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里除了金承宇,还有一个女人,是珊瑚。珊瑚紧挨着承宇,嘤嘤地正说着什么。看见慕容瑾进来,珊瑚反应十分机灵,迅速将身体靠向金承宇的怀里。金承宇冷不防她有这一手,也没有躲闪,就硬生生地用胸膛接住了她的身体。
珊瑚顿生一股柔媚之气,道:“哎哟,原来是公主啊?公主这么早来可有什么事吗?承宇马上就要出征了,我来为他送行。”
“承宇也是你叫的?一个奴婢,连高低贵贱都分不清?出去!春天,以后这华阳殿若是没有本公主许可,你再敢私自放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进来,就连你一块赶出去!”慕容瑾面色冰冷,声音里透着不可挑战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惊的哑口无言,从未见慕容瑾这般火气的春天,呆立在一旁,为难地看了看珊瑚又看了看金承宇,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硬着头皮将珊瑚又拉又拽地“请出去”;珊瑚不甘地看着金承宇,希望他能为她说上一句什么,但是当他看到金承宇的眼睛时,她绝望了:金承宇此刻的眼睛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却一直极度渴望的柔情似水,正痴痴地看着慕容瑾——金承宇终于捕捉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在乎,他极力地按捺着心中那股瞬间腾起的欣喜若狂,却此起彼伏,欲说还休。
珊瑚悻悻地站直了身体,往门口走去。走过慕容瑾身边时,慕容瑾又叫住了她:“珊瑚姑娘,这宫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数年前你既然捡回一条命,就应该好好惜福,为何又要卷入这是非之地?往后,好自为之!”
突然,珊瑚一改常态,神色阴鸷,冷笑一声,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珊瑚也不信。”说完,回过头又看了金承宇一眼,而他的目光如旧,牢牢地锁在慕容瑾的身上,她扭头便走了出去,脸上笼罩一层浓浓的幽怨。
“看什么?”慕容瑾一语惊醒金承宇,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假装四处看着。慕容瑾刚才的注意力都在珊瑚身上,倒是没注意金承宇的目光,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带我一起去!”
“不可以!”金承宇瞬间便恢复了理智,斩钉截铁地说道,“除非你给我一个必须带你去的理由。”
慕容瑾想了想,说:“我想你好好活着,然后帮你和你父皇完成心愿,我想早点回家——”这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理由,但却是慕容瑾可以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的理由。金承宇惊讶地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话一出口,慕容瑾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无情,她心中懊恼极了,她想再说些什么来纠正刚才的意思,但是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能再说一句完整的话,她的嘴巴第一次变得如此笨拙。
金承宇心中刚刚腾起的热情瞬间又被无情地浇灭了,从九霄云外刹那间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冷静地摇摇头,转过身背对着慕容瑾,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也出去吧。”
“我——我——”慕容瑾脸颊涨得通红,却只吐出两个“我”字,可是金承宇立即打断了她,淡淡地说:“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如果此刻金承宇能转过身来再看她一眼,也许能多些耐心听她把话说完;又或许她能再多些勇气,或许就能让金承宇明白她的心意。谁能料到也许只是这一瞬间的阴差阳错,却成了一生的错与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