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钟荣昌不待钟素娥差人宣召,就黑着脸冲进了钟素娥的宫殿中,支走了所有下人,劈头盖脸地就问:“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钟素娥倒是不急不恼,笑着说:“妹妹也想问问哥哥是何意?”
“你问我何意?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母子三人?虽说承哲已被封了太子,可是盯着皇位的可不止一双眼睛,谁又能保证他将来不会重立遗嘱?看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倒不如早早了了这桩心事!”
“哥哥的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那眼下节节败退也是哥哥有意做的文章咯?不过这次哥哥的心思妹妹倒是真没猜着。哥哥不必恼火,妹妹是在和哥哥做着同样的事情啊,难道哥哥没有发现吗?”
钟素娥的这个解释虽说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但钟荣昌刚才的那股气焰倒是顿时消了半截,不解地问:“同样的事?娘娘此话怎讲?”
“哥哥想啊,你的两个外甥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不问世事的皇子。陛下只有四个儿子,如果另外两个都不在了,这江山陛下难道还能带进坟墓不成?哥哥的两个外甥,将来不管他们中谁做了天下难道还会亏待了你这个做舅舅的不成?”
“妹妹的意思是要借这个机会干掉一个或两个?”
“哥哥难道不想吗?尤其是那个大的,他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这么多年,扰的我寝食难安!楚可人那母子俩虽说没什么靠山,可母子二人也绝不是什么善类,都是表面上看起来忠厚、善良,他们母子的心思和能耐兄长知道的并不比我少!因此,此行金承豪一定会想方设法先保全自己——并且,我相信,只要能活命,他是个可以亲手推自己兄弟下火坑的人!金承宇可就不同了,他虽表面上冷冰冰的,但是心肠却热的很,尤其是对他的这几个弟弟,倒是还真有做大哥的样子。说心里话,若不是形势所迫、若不是他那该死的母亲,我还真有些舍不得要了他的命!无奈,形势所逼,若怪,就只能怪他们错投了胎!不管如何,这次能去掉一个也是好事!”
“那你为何把承颐也卷了进去?这战场岂是儿戏,蛮夷人的凶狠不是娘娘能想象到的!”
“如果我不让承颐去,在众臣面前,在皇上面前,我的心思岂不是太明显了,也没法交代。承颐究竟有多少能耐,外人不清楚你这个舅舅还不清楚吗?况且,有兄长的人照应着,承颐又怎么能有事呢?我自然不会担心。”钟素娥看着钟荣昌,诡异地笑着。
钟荣昌手捻须髯,面露喜色,道:“娘娘此计甚妙甚妙啊!一石二鸟,既能去了心头之患,又赚得了美名!”
“哥哥,如果能如愿以偿自然是好事,这一切都要看看哥哥该如何排兵布阵了。但愿这次二皇子不要再自作聪明,坏了我的好事——”
钟荣昌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金承宇早上去上朝之后,慕容瑾就一直坐在那个凉亭下面等着他回来,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心中无比的煎熬。她十分渴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但是又怕他走进来——她害怕那个梦变成了现实,尽管她知道一切已是定局。但是无论如何,今天一定是有结果的。
缓缓地,华阳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金承宇带着春天走了进来,他远远地也看见了凉亭下的慕容瑾。慕容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脚步急促地朝着金承宇的方向迎了过去。
二人在书房门口相遇了,慕容瑾的目光落在了金承宇手中的那卷圣旨上,神情紧张地道:“事情定了对吗?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什么叫没什么好看的?哪个皇帝会闲着无事地给自己儿子下圣旨?”
看看她紧张的样子,金承宇有些心疼,也不再狡辩,只道:“你跟我进来。”
圣旨摊在他们俩中间,金承宇自嘲地说:“看来公主的梦还真灵!以前在北国的时候只听人传说慕容公主能预知未来,看来真的不是大家说着玩的。”
慕容瑾并没理会他,问道:“跟你一起去的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对吗?”
金承宇点点头,似乎有了点兴致,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你带了一部人马做了前锋,然后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援军故意迟迟不到,你全军覆没。虽然这场仗最终还是赢,只是时间而已,但是对于你,就是一个宿命,也是一个人为的圈套,他们只打算让你死在那里!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带我一起去!”慕容瑾目光恳切地看着他。
金承宇怔怔地看着她,尽管心中波涛汹涌,他依旧面沉如水,良久,他突然说道:“我遵守我之前说的话,我现在就把休书写好。”
说着,真就拿起了笔,慕容瑾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无奈地苦笑笑,道:“不必写了,等你回来再写吧,我一定会让你有这个机会——不管何时,总是要写的,这也是我的宿命!”
说完,慕容瑾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走了出去,金承宇站了起来,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想追过去抱着她,告诉她,他心里不是这么想,更想告诉她,留在他的身边,生生世世。可是,他的脚仿佛落地生根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离去。
不一会,白芷从外面回来,带来了温万春的口信,叫慕容瑾天黑后去趟御书房,说陛下在那等她。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慕容瑾换了身衣服,就和白芷出门前往御书房。白芷和温万春都守候在门外,里面只有金城和慕容瑾两人。
慕容瑾上前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瑾儿,不必行礼了。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
“儿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明日承宇就要去宁州平乱,同去的还有承颐、承豪,这是皇后的主张,满朝文武都赞成。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