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兴其实不只是你家的家丁,他也是你父亲的好兄弟!柴兴本不姓柴,他应该叫张兴才是,是张亮家族的后人!张亮和你父亲是同姓的族亲,他的后人张兴却不随家族在军中效力,而是去闯荡江湖,结果就认识了你父亲,并一直在追随着你父亲。张兴年龄甚长,在张家一直是座上宾,也许正是感激张柏年的厚待吧,他一直默默地养育了你二十年啊!”
韩青说道:“哦,原来如此,所以当晚张家被抄家的时候,张兴就带着刚刚出生的张古月一路往这逃,因为这附近有他祖先的陵墓!怪不得这张亮的墓碑石刻看上去很新,没有青苔,周围的杂草也像是常常有人清理,他应该经常偷偷来打扫的吧!”
药王点了点头。张古月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井中会有暗道,那是因为他们是逃出来的,暗道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既然这长岛烟霞岭埋着的是张兴的祖先,那就更是张古月的祖先了,能来拜祖,也是药王孙思邈的一片苦心了!
只是此时的张古月恐怕没有心思去领会这份苦心,他恶狠狠且郑重地说:“杀我爷爷的是猎鹰!在我再次跪拜在爷爷的坟前时,一定是提着猎鹰的人头的!前辈!”张古月猛然跪下,他抱拳拱手道:“求您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收我为徒吧!我想跟您学真正的功夫!为枉死的亲人报仇!”
药王说:“当年也是怪老头子的粗心大意连累了你们张家,如今张家的后人但有所命,我又岂能推辞啊!可是你心中怒火太盛,脾土郁结,暂时怕是不能习武了!”
“师父!比武大会快到了,不习武我怎么能报仇雪恨啊!”
药王双手扶起张古月说:“孩子啊,你是张家的唯一传人,你知道吗?你爷爷劳其一生抚养你长大成人,为了什么?为了就是让你延续张家的唯一血脉!如果你此时丧命在报仇的路上,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爷爷吗?对得起他多年的养育之情吗?”
“那我该怎么办?不报仇?那还不如让我去死了呢!”
“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情,也是打你的心情那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你也许知道,老头子游荡江湖多年,从来是独来独往,没有漏过名姓也没有收过弟子,就算要收你,也要来日得到你叔父的同意才行啊!”
“张家还有后人?”
“是啊,你叔父俗名叫张遂,他当年在外为官,张家事发突然,他就躲过了一劫!事后,我发现除了老头子以外,还有一个神秘的高手在不断地刺杀当年参与陷害你爹的官员。那就是你叔父!多年后,张遂得少林方丈大师开导之,做了少林俗家弟子,法号一行!”
韩青又是大吃一惊:“一行?我没听错吧!神僧一行?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武神啊!”
张古月也不敢相信地说:“神僧是我叔父?他在何处?”
“他云游四海,飘忽不定,是游脚的苦行僧!来日你们定能相见的!孩子,在没有见到你叔父之前,你就不要叫我师父了,也不能叫药王,你就叫我孙伯伯吧!好吗?”
“是,孙伯伯!”
韩青见状,赶紧凑到药王的身边,用一种乞求的语气,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央求着说道:“前辈!您威震江湖名满天下,那可真是真正的泰山北斗!可不可以也收我为徒啊!我知道,江湖中人就算是花万两黄金,也想知道您的下落,得您指点一下武功,可是……”
药王打断了韩青断断续续的言语,其实韩青在这个时候显得毫无底气也是正常的表现,如果是江湖恶人,听到药王的名号都会吓破了胆,更何况是如此的面对面!她说“收我为徒”四个字的时候,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了。药王说:“小姑娘,你多次救古月孩儿与危难之中,老头子真不知该如何谢你!平日里见你目光清澄,为人坦荡,而且聪明伶俐,这才让你知道现在的一切的!”
韩青连连说道:“是是是是!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想拜会您一面都难,我真的感到很荣幸了!真的!”
药王笑笑说:“可别这么抬举老头子!其实让你前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手中的短剑!”
韩青大惑不解,可是回想一下,药王确实说过长天剑应该是一对的,叫秋水长天剑!难不成自己的短剑叫“秋水”?药王回道:“那日,我在张庙见你使了一套剑法,其实那不是秋水剑法!而是你自创的一套招式,你看自己的短剑之上隐约有秋水二字,你就把自己的招式叫做“秋水剑法”了,是吗?”
韩青惭愧的说:“真是瞒不过前辈,我的武功一般都是东拼西凑的,没有全面的套路,这真让你见笑了!行走江湖嘛,就想让自己的招式有些名堂,霸气一些而已,其实不值一提!不过您是不是说我这是秋水剑?和长天剑一起的?”
“秋水长天的故事你也听说了,那本就是一对剑,一对参差剑!后来先皇和武则天一起将它们赐给了张柏年夫妇,他们二人一人秋水,一人长天!张家出事后,两剑下落不明,就这长天剑也是在三年前老头子才寻得的,那时候就把他藏在了此处墓中!至于秋水,传闻是流落到了洛阳城的集市之上!”
韩青连忙说道:“是啊,我以前在神都洛阳城看到了一个猪肉贩子拿它来切肉的,此剑异常锋利但是黑了吧唧的,非常不显眼!我给了他几枚铜钱就换来了!”
药王说:“这也是文人习武的悲哀啊!只注重华丽的外表,不看实质,好在它现在在你们的手里了!秋水长天虽然不在上古十大名剑之列,主要是因为它们一直存在于偏远的部落,少有人知晓!但他的神奇之处绝不逊于十大名剑!把剑拿来!”
张古月和韩青递上了手中的剑,药王轻轻挥动掌力,双剑立时出鞘直插苍穹,带起的两道金光照亮万里夜空!药王气息转换,双剑在湖面飞舞,犹如双龙戏水,激起滔天巨浪!药王伸展双臂,仰天合十,两条火龙一般的飞剑迅速从百丈之外钻回剑鞘,广袤的湖面这才恢复平静!韩青和张古月看到飞回自己手中的宝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凌空飞剑,甚至御剑飞行?还真的有,就是眼前的这位瘦弱的老者!药王继续说道:“当年,这两柄参差剑在长白山的雪峰之巅铸造,铸成之时,长剑的剑气金光直贯长天,照亮了渤辽地区千里疆域,数日未灭!下山之后,铸剑师挥动短剑,巨大的威力斩开了混同江的江水!那个时候,混同江地区也叫秋水,所以这两柄剑叫秋水长天!它们都是用龙晶石所造,在两剑分开的时候,它们会黑如木炭,毫无灵气!在两剑相遇之后,剑体会晶莹如玉,威力十足,双剑合璧后,你们会在通透的剑体中看到蟠龙缠绕!”
这个时候,张古月和韩青小心地拔出自己手中的剑,果然,他们看到了如玉般光洁的宝剑拿在手中,就像是自己的身体一部分,不过轻也不过重,不觉得寒冷也不觉得突兀,真是很有灵气!韩青看了看张古月,她说:“如此神剑,又是你娘曾经用过的东西,那就还给你吧!”
张古月心中怒火正旺,但还是压了压语气说:“既然是你寻到的剑,那就和你有缘分,说不定是我娘在天上的安排!你拿着吧!它是属于你的!”
说完,张古月看了看药王,药王依旧面容慈祥,像是很赞同他说的话。药王说:“是啊,大家能相遇就是缘分,老头子能再寻得张家后人,更是天大的缘分!只不过还请小姑娘不要将老头子的身份和行踪泄露出去啊,尤其是在这风云际会的比武之际,可以吗?”
韩青连连答应:“当然!当然可以!”
“小姑娘,还有一事老头子很是不解!就是看你在庙中生火,在院里煮饭,一招一式都很合五行八卦之道,难道这就是你能破解古墓机关的原因?”
在药王面前,能听到这样略带赞许的话,韩青的心气儿不是一般的高:“那前辈就没怕我们破不了机关?”
看着她笑颜调侃,药王道:“老头子不仅仅有在暗中保护你们,如果不是遇到苏家的人,你们可能有另一条道前往墓室,这你明白吗?”
韩青炫耀式的说:“当然,棺椁下葬也不可能飞过火山口的嘛!其实墓主人修建古墓和留给后人的是两道路,这是常理啊!”
药王投来了肯定的目光,同时也有疑问挂在脸上!韩青还是言明自己的祖上就是给人家修陵墓的,药王倒也信以为真,毕竟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当然,药王孙思邈始终还是没有答应收韩青为徒弟,但此时的她已经非常兴奋了,因为这是她闯荡江湖以来真正遇到的前辈高人,如果将来行走江湖,那可够吹嘘一辈子的了!这晚,孙思邈没有教张古月功夫,而是教他如何平心静气的宁神之法,如果心神不宁,怕是学不好功夫的了!
深夜,他们继续在渔家搭设的临时芦苇棚中休息,张古月一直到月影西斜的时候依旧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索性,他静悄悄地离开了芦苇棚,一个人来到了归真亭下。他看着皎洁的月光,心中无限地凄凉。清风拂过湖面,带来了阵阵凉意,他把长天剑揽在怀中,收紧了残破的衣服,抱住了凌乱的心情……
如此一说,张庙外林中的神秘传音的人物也是药王孙思邈无疑了,正是他将张古月带进了密林,一方面以重掌击散他内脏的淤血,另一方面用真气打通他的经脉,又引来群狼,让他的奔跑加速全身气血的流动!如此一整套治心治病的路数当真只有鼎鼎大名的药王才有!想到这里,内心翻江倒海的张古月似是有了一点点的踏实!
这个时候,万籁俱寂的亭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张古月没有回头,但却知道是谁,他轻轻地说道:“你来啦!”
这荒芜的孤岛,这悲凉的夜晚,来者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