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古月的疑问也是天下人的疑问,江湖为什么会被称为江湖,因为江湖人崇尚是非对错恩怨分明,而朝廷则很难,因为他们是利益的均衡和权力的角逐,是非对错往往会让人身不由己!其实身不由已也是一种江湖!偌大的岛边,药王孙思邈带着众人在火堆旁讲述着曾经的故事,而这些故事终究不会寻常……
“孩子们啊,你听老头子慢慢地说!当时先帝死的时候,老头子还在宫中为御医,而且专门负责皇上的龙体!可是先帝的最后时刻确实不是老头子在身边的,至于先帝到底是不是被人毒杀的,也就很难说的清楚了!一边是武氏要我作证,证明先帝死于肝疾;一边又是李唐宗室要我澄清,咬定先帝是被武氏毒杀!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逼迫老头子就范,无奈之下,也就只好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了!谁知,伴随着我的离开,悲剧才刚刚开始!”
药王虽然面容慈祥,但是说到了这个时刻,他的眼角泛起了泪花!他说:“当时的都城尚在长安。随着我的逃离,这两股势力都深感不安,他们搜遍了整个长安城,似乎是怕我泄露了什么似的,还给我定了一个通藩卖国的大罪,鸿胪寺和大理寺的人都在追杀我!几日之后,我得故友相助逃离长安,往洛阳方向而去。说来也巧,路上正遇见了一个送丧的队伍,而且这棺材之中不断的有鲜血流出,当时身为御医的我本能地感到怀疑,为什么死人会有鲜血流出呢?应该血液凝结才对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正是张柏年家的丧事,棺中也正是先皇赐婚的妻子,她是因为难产而死的!张柏年和我同朝为官,一殿为臣,此事定要管上一管才是啊!那时候,我和他解释了半天,终于得以开棺检查!正如所料,产妇,也就是当朝郡主并非真正的死亡,否则也不可能流出鲜红的血液,只是因为胎儿难产,压迫了血脉,这才造成假死的迹象!”
韩青抢着说道:“是的!这事早些年的时候江湖都传遍了!都说药王您能起死回生,都被传成神了啊!”
“是啊,江湖传言的是我救下了她们,可是不知道的是老头子也害了她们!”
“这怎么说的啊?”
“当时在棺材之中,我施以金针,很快那郡王的女儿,皇上御赐的妻子便顺利产下一子,母子平安!当时我急于逃命,救完人后,本该马上离开的,可张柏年一再恳求我能给这个起死回生的孩子起个名字!结果……”
药王说话间,声音开始哽咽了,韩青轻轻地问:“药王先生,您怎么了?结果怎么样啊?”
张古月也问道:“您起了什么名字?”
药王眼望苍穹,意味深长的说:“当年,张柏年是在宫廷比武场上认识了自己的妻子,他们的传奇经历和感情也一直被江湖和官家称道,结果,我就用他们两人的姓氏给孩子起了一个名字!”
说到这儿,药王停顿了好久,韩青和张古月都在用期盼的眼光等着他说下去!药王哽咽地说:“当年,张柏年的妻子姓胡!”
“胡?啊!那胡字拆开,您起的名字叫张古月?”韩青惊叫了起来!
张古月顿时懵了!随之,情绪就激动了起来,他用一种恳求且坚毅的目光死盯着药王!终于,药王点头了!他说:“正是,当年棺中救下的孩子就叫张古月,也就是你!你就叫张古月!”
韩青看到张古月僵持的表情和激动的情绪,赶紧连连说道:“前辈,您是不是搞错了啊,怎么可能是他!也可能重名啊,再者了,李唐王朝,怎么会有胡姓的郡主呢!您该不是年深日久记错了吧!”
“不,孩子啊,你和你父亲长的太像了!自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能断定你的身份了,而不是凭你的名字!知道吗,李唐江山发迹于西北,功成于中原,在西北的族亲中有胡姓的郡王郡主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古月激动地质问道:“那后来怎样了?朝廷陷害了我家吗?啊?”
药王说:“古法有之,非皇家贵族,一般不能用日、月、龙、凤为名字的!因为那都是皇家专用的,可是大唐王朝百年来开化至极,根本不再守旧这些礼法!我给你起这个名字,也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朝廷如果非说它有问题,那它就是有怀念前朝的谋逆之意了!古月,古时候的月亮啊,多么好的借口!加上你爹又在朝中夺权的风口浪尖上,结果就在你出生后的几天,张府上下被数千御林军抄家了!”
时光回到二十年前,那也是个宁静的夏夜,长安城里万家灯火!张柏年府上还依旧沉醉在添人进口的喜悦之中。这时候,数千御林军携带重型攻城兵器包围了张府,他们冲进院落,见人就抓!张柏年身着睡袍从内堂匆匆出来,他手提长天剑大声喝止:“什么人!你们要造反吗?居然来本官府上抓人!”
平日里和张柏年一起训练的这些御林军根本不听他的号令,张柏年气急喊道:“你们得到了谁的命令?再不住手,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时候,层层包围的人群中有人喊道:“逆贼张柏年威胁命官,反抗拒捕!来人,格杀勿论!”
张柏年听到此话,更是恼火至极,他挥起宝剑就开始和昔日的兄弟们拼杀在了一起,张柏年武功高强,又有宝剑在握,根本无惧任何对手,可是这些官兵肆意屠杀府中男女老幼,张柏年救下一个就救不下另一个,他这般顾左又顾右,只连累的自己也被乱刀砍伤!
这时候,空气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之声,张柏年突破重重的阻拦,赶紧冲到后院,这时候的后院也是血流成河,死伤一地!空中上下乱箭齐飞,火光冲天,纵使此时的张柏年有通天之术,恐怕也难以在人山人海中掌控局面!这时,刚刚生产完还体质虚弱的张古月母亲也手持短剑,在人群中做输死一搏!张柏年疾步上前,欲保护妻子,空中两只冷箭“嗖嗖”地射在了他的背部,穿胸而过!
在混乱中,依然拼命护住张古月母亲的,还有一位武功不错的家丁。张母将怀中的孩子塞给了这位家丁,自己上前和丈夫一起拼杀开来!此时,全府上下哀嚎之声不断,鲜血四处飞溅,断肢满地皆是!很快,张柏年和妻子都被乱箭射的如刺猬一般,张家上下也被熊熊的大火吞没了……
午夜时分,长安城下起了大雨,大雨浇灭了经久不熄的张府大火。这时候,得到消息的药王孙思邈才刚刚提剑赶到!他看到暴雨中的张家一片狼藉,血水冲着残尸断臂四处飘散,惨不忍睹。药王丢下宝剑,长跪在血泊之中,不断地用头磕地,愤怒的嘶吼声伴着惊雷之声在长安城里飘荡不散!
那晚,长安皇城之内发生了行刺的事件!刺客在宫中连杀数人,并且刺伤了武则天,可惜皇宫之中专门保护皇上的高手实在太多,刺客也是负伤逃离,生死不明!随后的两年间,长安城的贵族逐渐迁居神都洛阳,在迁徙的路上,十几位李唐旧臣惨死途中,原因不明!
张古月听到自己的身世竟是如此悲惨,激动的他连句话也说不好!只是在一个劲的喘粗气,全身哆嗦,如果此时敌人就在眼前,他真的可以活活的吃掉对方,并嚼烂对方的骨头!
当然,除此之外的他们能顺利的登岛,并且能顺利地走进郡公的墓,也就不奇怪了!而且骆马神湖多年间确实没有流传长天剑的传说,恐怕也是因为长天剑是药王后来放进去的,而墓中的种种谜团也是药王事先安排好,或者有他暗中保护的!
此时的韩青耍起了小脾气,也想缓一下张古月颤抖的面部表情:“前辈,您知道张古月他不会武功,而且身上有伤,当初何不直接把剑给他,害的我们差点惨死在墓中!”
药王说:“其实老头子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让古月孩子来此寻剑,也考验了他的智、信、仁、勇。让他亲自拿回属于他父亲的东西,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可是这个事情怎么会让苏家的人得知了?要不是那个少爷带那么多的人来,我们还能少遭些罪呢!”
“那是因为你们借船之时说漏了嘴!而且这苏家的势力极大,尤其在骆马神湖沿岸的码头泊位上,几乎都是吃苏家饭的人!好在老头子暗中相助,你们有惊无险啊!”
韩青故意拉扯着张古月说:“其实早该想到的,那八角凉亭上的诗句是新刻的,否则这秘密早被旁人发现了!我就说嘛,一个行脚的老人家怎么会故意害咱们呢!”
张古月狠狠地说:“这些不重要!前辈,害死我全家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告诉我,我要一个个地杀掉他们!”
韩青抢先说道:“其实,宫廷争权夺势,尔虞我诈,恐怕谈不上谁是具体凶手的吧!”
张古月怒道:“那就杀了武则天!肯定是她下的旨!”
药王解释着,缓声说:“孩子啊,你以为老头子让你来取你家族的剑是为了报仇吗?其实不然,老头子见你古道侠义,没有沾染江湖的邪恶之气,这才放心让你来此处的!主要是希望你知道你的身世,还有就是希望你知道你爷爷的身世!”
张古月赶紧又蹲回药王的身旁,问道:“什么?按你所说的,我爷爷不就是家里的家丁吗?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