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逃走,其实不能算逃,梧桐又一次扛着时简在众目睽睽下溜走。
市中心,吴野殷红着眼睛看完了夜叉里事件的全程,捏着酒杯的手发白,转身狠狠地砸在落地窗上,尖锐的破碎声吓得沙发上的两个女人一怔,红酒沿玻璃流下,染红乳白的羊毛地毯。
沙发上的女人穿着暴露,妖娆娇艳,厚重的妆容也没有遮掩住她们的慌张,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去招惹窗前盛怒的男人。她们都是在酒吧搭上的吴野,一个有钱不羁的浪荡贵公子,怎么着也得发生点故事,许是气味相投,两个女人同时上前搭讪,争执不下,干脆一起随他来了住处。
然而过来以后两人都被吴野晾了一晚上,对着电脑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吴野虽然向两人解释这是游戏的策划会议,但他的神情变化任谁看了都会察觉不对劲,中途一人想找借口离开也被吴野用花言巧语留了下来。
吴野摔完杯子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恢复神态,就像是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真是对不起,吓到两位女士了,会议有些棘手,有些失态。”
“没有没有没有,呵呵,谁都有生气的时候,更何况您这种身份的人,处理的事肯定很难。”吴野的神情认真,要是一般的小女生肯定会陷进去,但是作为情场经验丰富的老手,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好惹,说着语气也变得十分恭敬。
“把两位美丽的女士晾在一边,确实是我的不对,作为补偿,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满足你们的。”
“不用了吴先生,我们,我们没什么想要的。”另一位也搭腔,“对对对,您不用介意的。”
吴野没再说什么,露出了一个和在酒吧相见时一样的笑容,只是现在看来这笑容实在渗人。
“啊!”一个女人惊呼,声音不大,像是想起来什么,“我老板给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吴先生,我现在要回去了,可以吗?”
“我也是我也是。”两个人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吴野,毫不隐瞒的惊慌神色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她们的演技过于拙劣。
吴野也没有戳穿她们,只是笑笑,“你们是一个公司?”
“是是是!”
“不是不是不是!”
两人转头看向对方,这笨女人!
“不是不是不是!”
“是是是!”
毫无默契的两个人只能尴尬赔笑。
“哈哈哈哈哈,”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吴野突然大笑,倒不是心情变好了,“你们用不着这样,我又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笑完,吴野慢慢靠近,宽大的手臂拢住后退的两人,低头伏到她们耳边,发出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你们来这里的不就是想吃掉我吗,不吃吗?”
她们觉得自己被这声音迷了心智,心里的退堂鼓哪里还有,转而恢复先前妩媚娇柔,扭动蛇腰拥着吴野进到房间。
翌日,吴野早已乘车离开,来打扫房间的人只看见满地碎布,扯烂的人骨和与房间不相搭的黑红。
诗公馆,时简又享受了一夜公主大床,一边伸展懒腰一边起床,连他自己都很意外自己竟然这么快就适应了这里,可能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前厅,瑞亚和梧桐用完了早点,时简赶过去的时候,梧桐似乎正在数落瑞亚,一个低头一个皱眉。
“说好的计划你说不遵守就不遵守?”
“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差点就打到我了。”
“对不起。”
“打到时简倒没关系,反正死不了,打到我我可就没了。”
呃,什么叫打到我就没关系,时简觉得很离谱,就算自己可能死不了那也是会疼的啊,正准备挽起袖子去理论,又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有情绪还话多的梧桐,遂决定多听一会儿。
“哟!”时简的背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他觉得这和他小时候拉单杆背朝地摔下来一样疼,内脏可能都错位了。
“偷听什么呢!”白依依摇着马尾出现,热裤T恤和昨天的矜持淑女大相径庭。
“没偷听没听。”小心思被发现的时简脸颊迅速冒红,两只手前后胸捂着各种不适。
“你都站这里半小时了,当我眼瞎。”白依依两根指头比了比双眼。
“我就来了十分钟,最多。”暴露了,声音越来越小。
“切。”梧桐瞥了一眼,十分不屑。
白依依把时简拉到沙发坐下,忽视了梧桐的眼刀攀到她身上,拿头在她的肩膀蹭:“梧桐,我可想死你了!”
意外的是,梧桐不仅没有推开还一只手回抱,简直就是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如果没有白依依那震碎山河的一巴掌,时简现在肯定会这么想。
“你好,我是白依依,”抱完梧桐,白依依看向时简,“听梧桐说的,我还以为你是根竹竿棒,看着也没他说的那么差啊。”
时简一愣,呆呆的看向梧桐,回想起他和梧桐少有的几次见面,虽然每次都被梧桐主导,可他在梧桐的心里印象竟然只是竹竿棒,梧桐也毫不避讳时简的目光,一副就是我说的坦然,倒是让时简扭捏的收回目光。
时简觉得,白依依和昨晚温婉可人的形象太不同,她现在像中世纪欧洲贵妇们结束一场宴会后解下束腰正大口大口的吸气,宴会上王公贵族们会邀请美丽的小姐跳舞,公主版的白依依也一定会受到男士们的热烈追捧。
“不过没想到啊,人类的启源之书长成这样啊。”白依依托着下巴像是在观察物品一样的打量时简,而她的形容词也让时简再一次受到挫折。
“可能也有长成别的样子的。”时简苦笑的回答。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在攻击你的长相,”白依依后知后觉的否认,反而让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以活物为载体的启源之书。”
时简现在接受了他作为启源之书的事实,然而自己对于启源之书还是没有真切的感受,唯一一次的无意识启动,他也毫无实感。从他知晓启源之书开始一直到昨晚,一直在思考,身为启源之书的责任究竟是什么,亚人类不顾性命的趋之若鹜,似乎在他们背后还有其他人也在窥视。
“你们星球的启源之书不是吗?”
“超越星的启源之书是一种文字,只有启源之书认可的人才能读懂,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识过,真是可惜。”白依依解释。
“那昨天晚上,用的难道不是启源之书的力量吗?”时简想到昨夜逃出来的大洞,走之前他还大胆的到洞口往里望了一眼,头顶的月光给洞口撒了一点光亮,往深处的则被黑暗吞噬,仔细看能看到一些猩猩红点,那应该是亚人类,时简见过好几次。洞口窜着风,把地底的冷气往上带,夹杂淡淡的机油和血腥味,想到下去电梯花的时间,应该有几十米的深度,过于破坏性的威力,时简只能想到启源之书。
“强袭装甲,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单兵作战系统,轻便简洁威力大。”白依依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时简平复下心情,“瑞亚之前也是有用强袭装甲救我的?”
“不,不是的,”瑞亚听到这才抬起头。
“他的身体比一般人强大,即使不使用强袭装甲,一般的亚人类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梧桐注意到时简的好奇的目光,解释道,“我一直都有强袭装甲,从和你见面第一天起。”
难怪她能扛着我飞天遁地,时简突然觉得心里清爽不少。
也许是时简偷乐的表情太明显,白依依捂着肚子变笑边拍梧桐,嘲讽别人竹竿棒结果自己也是。
这边正笑得开心,管家快步跑过来,“先生小姐,左小姐醒了。”
左冉,夜叉第十二号拍卖品,昨晚被带出来的十二人中,十一人被送往医院治疗,只有左冉被留到诗公馆照顾。
副楼二层客房,左冉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角落,宽大的白衣被换成真丝睡裙,穿在她的身上还是像一团散布,她太瘦了,就和当时牢里的其他人一样,像是从同一个模具出来的。
穿着女仆装的两人一左一右边安抚边试图靠近,但是左冉此时就像一只受惊的猫,一碰就会炸毛,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恐惧甚至攻击性,蜷缩的角落的变成她的领地,任何侵犯领地的人都会受到她的反击。
她就这样屈膝抱腿,警觉地看着试图靠近的人,僵持不下。
时简他们赶到的时候就是这个对峙局面,四个人不小的动静也引起左冉的注意,抬眸的一瞬正好和时简四目相对,那一刹,时简回忆起昨晚和她的眼神接触,似是暗流涌动,胸腔也变得火热,他觉得他和她一定有联系。
注意到时简眼神的左冉也是同样紧张,胸口的鼓动让她害怕的捂紧胸口,赶紧的挪开眼睛。
“没事了没事了,这里很安全,我会保护你的。”白依依看到左冉不适的神情,三步走上前把她揽在怀里,轻轻的拍打她的背安慰,见识过左冉在地牢的惨状,白依依语气极尽温柔,左冉也慢慢的回抱住她,睡裙下的双手像是两根竹竿,硌着白依依的骨头。
白依依轻轻地摸着左冉的头发安抚,左冉也像是寒冬里找到热源的小女孩紧紧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