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镖队再次走了半个月,只是距离到达莽苍山仍是遥遥无期。好在乔玉郎经历巨变,性子沉稳了很多。加上张世成看出他和王三胖缺乏练武的底子,每日拉着他俩活动筋骨,这日子也不算无趣。乔玉郎有时兴致上来,还会帮镖队打打杂,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这天,一路平安无事的镖队终于还是遇到了意外。本来虽不平整,倒还宽阔的大道被人以树桩制成的路障堵死。一群衣着普通但还齐全,面相凶悍却手持各式各样农具的山匪一涌而出,将镖队团团围住。粗略一数,这些山匪竟有一百多人。
其实中远镖局虽然说是多人押镖,但是一般防备的还是独行的武林高手的偷抢。像这种聚众的山匪倒是有一阵子没有见过了。在原王朝中,若是身手够好,做独行盗也许能逍遥法外,但要是聚众犯法超过五十人,必然会面临白衣门的灭门打击,哪怕遮掩的再好也躲不过去。因此,哪怕是帮派聚众斗殴也是小打小闹,就是山匪也渐渐销声匿迹。
史文龙仔细看了看周围山匪的穿着和步伐轻重,瞬间判断出这些不过是普通的山民。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动手,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时,周围的山匪,或者说山民却没有开口的打算,竟不管双方巨大的武力差距,直接向镖队杀了过来。史文龙虽然奇怪一群山民为何要如此疯狂,但也不好让兄弟们放弃抵抗,只能够下令反击。
好在,镖队哪怕在行进中也保持着防御阵型,又根据武力的高低,自外向里列阵。因此山匪冲击而来,最先要面对的就是包括史文龙在内的七个镖师。只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看似是普通山民的人,力气却十分大,除了几个镖师和武功最好的几个趟子手,挡住了攻击。其他和山匪交锋的人,不是反应过来却承受不住力量被山匪所伤。就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山匪一锄头砸倒在地,要不是周围人救援及时怕是就要横死当场。
战况从开始的胶着到镖师占尽上风,只用了短短片刻。虽然不知道这些山匪用了什么手段拥有了常人难敌的巨力,但是他们的搏斗经验太少,虽在开始让镖队付出了一定损伤,一旦镖师们反应过来,这种优势也被巨大的技巧差距所磨灭。
不过片刻,本来气势汹汹的山匪已经尽数被打趴在地。为了以防万一,除了一个活口,其他山匪都被杀光。镖队虽没有人死亡,伤员却是一堆,想要继续前进,怕是有些困难。史文龙又看了看前面被堵死的道路,无奈地下令就地修整。他自己却是来到特地留下的活口面前,准备问问情况。
史文龙来到这山匪近前,只见这山匪面部赤红,两只眼睛怒瞪,里面尽是血丝,只是这眼神却是没有焦点,仔细看去竟像是已经傻了。史文龙暗骂晦气,却听见这山匪一直喃喃自语,“他骗我们,他骗我们…”史文龙直觉此事蹊跷,刚要细问,这山匪却开始抽搐起来,不一会竟全身往外渗血,他一边渗血,一边还能大声地嘶喊,直到或是流干了血,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史文龙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干尸,心中一凉。这明显是服用了禁药力士丸的症状,江湖传闻服用此药者会在一个时辰内让自己的力量翻倍,但是药力宣泄后会破坏体内的血液循环,使得全身血液从体表喷涌而出,最后凄惨而死。据说,这是心意门某任尊者玩乐之作,因此只在心意门内部流通,外界极少能见到此药。只是据说曾有大德寺高僧见过这种惨无人道的药效,力士丸的恶名才流传在外。
想到心意门的恐怖,史文龙不愿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连忙找来两个伤势较轻的趟子手,让他们把这个山匪的尸身就地掩埋。两个趟子手虽然都见过血,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两人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沉默着手脚麻利地将尸身就地掩埋了。
史文龙又召集还能行动的镖师准备让他们赶紧将道路打通,哪怕夜行,也要早点通过此处。
正在这时,一个黑袍怪客突然闪现于营地之前。他看了看发现陌生人正拔刀警戒的镖师们,又拿起一块正散发出光亮的玉石,喃喃出声,“终于,找到了。”
史文龙从来者突然闪现的轻功就已经知道自己等人怕是远远不敌,因此主动开口问道:“朋友,我等是中远镖局的镖师,押送的也只是江南王家订购的普通药材。不知,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若是有,且是我等的私人物品,自然双手奉上,就当交个朋友。若是没有,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黑袍人呵呵两声,笑问道:“你们可是从小池镇一路到此的?”
史文龙听到小池镇就知不妙,服用心意门力士丸的山匪,被心意门屠杀的小池镇,追问小池镇的黑袍怪客,这几点瞬间连成一线,这人九成九就是屠灭小池镇的心意门恶徒!
史文龙正要考虑如何措词应对,黑袍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对另一个人发问。此人名叫路人受,是趟子手中最弱的一个。因为之前抵抗山匪时几乎和乔玉郎等不会武功的人站在一起,竟连一点伤也没受。此时被问到,他竟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就答道:“是的。”旁边有人不满路人受自作主张的回答,正要呵斥,却被史文龙拦下。
此时史文龙心里更凉,既为这路人受的意志薄弱愤恨,也对这明显出自心意门的惑人秘法感到惊惧。江湖上一直传闻,心意门情书宝策,可以操控人的七情六欲,在不知不觉间让人听命于施术者,哪怕施术者让他杀父杀母,也会照办不误。
黑袍人得到答案反而不急了,史文龙没有把握自然也不会动手。这时黑袍客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碰到一群力大无穷的山匪?就是那种会喷红色喷泉的山匪。怎么样,喷泉好看吗?”
喷泉?史文龙再次想到那个山匪全身渗血的画面,不由为黑袍人的变态感到胆寒。到底是怎样的恶人,才会把那种渗人的画面当做观赏用的喷泉。
黑袍人见路人受久久不回答,继续追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到底好不好看?”
路人受虽然被黑袍客迷乱了心智,到底还是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他实在不能理解黑袍客的喷泉指什么,此外他也没有看过山匪死时的场景。
黑袍客一直等不到答案,有些不高兴的一挥右手,路人受的脑袋突然间轰然炸裂,周围的镖师都或多或少被溅了一身红白之物,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住。
黑袍客看了看天,有些无趣地说道:“算了,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点让你们安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