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原再次恢复意识,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似乎有两个人在交谈。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长,…小儿……”,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则回道,“令郎…,怕是……会妨亲友。当……去莽苍山……”还没听完,突然有一大堆记忆涌现出来。
此时,石原或者说乔玉郎才回过神来,他刚刚竟梦到了自己的前世,或者按照前世的说法这是石原穿越到了此世,又重活了一次。只是或许是由于穿越重生的消耗太大,石原的记忆一直沉睡在乔玉郎的潜意识中,所以乔玉郎才会出于胖子的同病相怜对王三胖另眼相待,也是有石原记忆中穿越重生就要吃喝嫖赌的影响才造成乔玉郎的少年顽劣,或许吧。
这次,因为乔父乔母的死亡对乔玉郎的冲击太大,刺激到了石原记忆。使得石原记忆突然复苏,造成了乔玉郎脑部的高负荷,身体为了自保,使得乔玉郎陷入了昏迷。
值得庆幸的是,石原的记忆或许是损伤太大,十分的模糊,因此乔玉郎只会觉得突然多了一段石原的记忆罢了。若是石原记忆再强一点,只怕乔玉郎就会陷入自我认知的混乱,最终成为一个疯子。若是更强,就是石原对乔玉郎的夺舍重生,世上便再也没有乔玉郎其人了。
乔玉郎刚刚从石原记忆的震撼之中恢复过来,又再次陷入父母双亡的悲伤,转而又想到张世成的父亲虽然不在了,但至少还有母亲为伴。短短几天,结果反倒是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这心中的酸楚一阵一阵的上涌,不觉竟泪流满面。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阵哭声,原来是王三胖也知道了小池镇被毁的消息。王三胖是乔家家生子,连乔员外夫妻都没逃过,他父母自然更不可能生还。现在连乔玉郎也陷入昏迷,王三胖不禁悲从心起,初时怕吵到乔玉郎还不敢放声大哭,只是哭着哭着越发伤心也顾不得再控制音量,这才发出声音让乔玉郎听个正着。
乔玉郎虽然听王三胖哭得伤心,但却像是找到了一丝依靠。他心想,“我虽然父母双亡,但却不是孤家寡人,我还有三胖这个兄弟,还有张世成这个朋友。我还要成为盖世大侠,给父母争光。我怎么能再这样荒废下去。”
想罢,乔玉郎咬牙坐起身来,先抹了抹脸,又拍了拍王三胖的肩膀道,“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王三胖先是一惊,抬起涕泪横流的大花脸,看到乔玉郎已醒,又露出惊喜的笑容,只是笑到一半想到小池镇的惨事,又是哇哇大哭起来。
王三胖一边哭,一边拿袖子抹眼睛哽咽地说道,“少爷,史镖头说,说小池镇毁了,老爷,夫人,我爹,我娘,还有我大姐,我二哥,还有,还有小翠,他们都死了。”
乔玉郎见他哭的伤心,心中也不快活,刚要安慰他,出声已是哭腔。他也不再强忍,终是抱着王三胖大哭起来。
营帐外,史文龙止住想要进去劝慰的张世成,叹道,“让他们哭吧,把情绪发泄出来总比闷在心中要好。世成,你记住,练武不仅要练身,还要练心。若是什么都闷在心里,迟早会酿成心魔,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史文龙说完拍拍张世成的肩膀,转身离去。关于这趟镖,他还要和其他镖师好好沟通沟通。
张世成听完史文龙的话,又看了看营帐中放声痛哭的主仆二人,握了握拳头,终是咬牙离去。
泪水总有哭干的时候,或许是体胖心宽,竟是王三胖先收住哭声,还反过来劝乔玉郎节哀。乔玉郎自诩男子汉,怎肯在三胖面前丢了脸面,强忍着憋回了泪水。
两人稍稍整理了面容,开始考虑之后的生活。恰在此时,张世成去而复返,带来了史文龙要见乔玉郎的口信。乔玉郎仔细想想自己和三胖现在几乎没有保全自身的能力,确实需要镖队继续护送,听见史文龙相召,自然要去问问他接下来是怎样的章程。
刚到营帐外,就听到有人大喊,“中远镖局,信义为先,你们是想被同行耻笑吗!?”
乔玉郎没有再听,径直进入营帐。此时营帐中大大小小竟有七位镖师在座,想来应该是此次镖队中说的上话的人。这七人中唯有年纪最大的镖师,王原迟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看他脸上脖子上的红痕,想必刚才大喊的人就是他了。
这几位镖师看到乔玉郎进来,除了史文龙点头示意外,竟没有旁人招呼。就连王原迟也不着痕迹的坐下。乔玉郎心中一凉,觉得这群人怕是要翻脸不认账,准备抛下他,任他自生自灭了。
史文龙示意乔玉郎先坐下,乔玉郎依言坐下后,史文龙沉吟片刻给了他两种出乎意料的选择。
“第一种,我们按照原定的路程出发,保你到莽苍山,毕竟乔员外已经付了镖银。第二种,我们只能留下一个镖师两个趟子手送你返乡。毕竟除了你是顺带的,我们其他的货都是中原各大商号预定好的,今天修整已是破例,不能因为你而折返误期。”
乔玉郎听完松了口气,想都没想,直接答道,“我选第一种。”
史文龙点了点头,示意乔玉郎先出去。乔玉郎识趣地走出营帐,缓缓吐了一口气。这时帐中再次响起争议,似乎有人在责怪史文龙多事,不该留下这个累赘。
乔玉郎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他突然想起前世记忆里一位武道高手的名言“拳就是权,握拳就是握权。”他又想“是不是就因为我没有强大的拳头,所以连生存都由他人掌控。”从此刻起,学武对他而言也不再只是一个富家大少无聊的乐子。
回到自己的营帐,乔玉郎先和等候多时的王三胖说明自己的选择,王三胖理所当然地选择支持。又接着整理行囊,此时乔玉郎才知道他爹竟让王三胖带了价值一万两的银劵。乔玉郎再次感受到父亲对他的关心,可惜父亲却已不在。感伤片刻后,乔玉郎摸了摸包裹中的银券,再次有了底气和自信。他相信,只要到了莽苍山,他的未来将是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