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睿带着芸娘刚一出门,就感觉有点不对,边走边想,‘到底该怎么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后方可能直接要崩塌。后方不稳,自己怎么一心搞事业?确是刚才脑袋一发热,看见这么个大美女,而且好像还是前世电视剧中的人物,怎么能不为她赎身?让她在妓院这种地方做那皮肉生意?自己能这么干?果然荷尔蒙不能分泌过多,一分泌过多就要出问题。’
芸娘看向朱睿,好像知道了朱睿的表情预示着什么,便说到:“朱大人是否在为怎么安置我而发愁?”
朱睿看了一眼芸娘说到:“我刚才一看见你的美貌,却是真的想把你占为己有,现在想想,自己已经成婚,家中妻子与我青梅竹马,我这三年生病卧床都是家中拙荆为我打理着一切,还三天两头跑去寺庙求神拜佛,四处寻访名医为我治病。”
“如果仅仅因为你漂亮,我就纳你为妾,虽然也有可能家中贤妻不会与你计较,但是,我却深深伤害了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什么事情我都敢做,但是唯独这份感情,我却不敢让它有丝毫的损伤,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已经决定了,这是一千五百两银子拿给你,我今天却是事务繁忙,没法妥善安排你,等下回去你还是跟我回去,就说你是我在教坊司里赎出来的,但是万万不可说我是因为你的美色而为你赎身,对了,就说我是因为想在官场给那帮官员表现出贪财好色的外在印象才为你赎身的。”
在路上却一直深深在思量这里面的漏洞,想要把谎话说圆。又一再叮嘱芸娘千万不能说错了。芸娘默然,低头暗自神伤,认为朱睿可实在是渣男,家里有妻子还出来寻花问柳,转念又一想,不过,也算是有情有义,还知道迷途知返。你对你妻子这样的好,可是对我便不管不顾了?却没有说话,只是对朱睿又爱又恨,却只是一种感激之爱,恨倒是实打实的,你这渣男把我赎身出来,就抛弃,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路无话,走到了朱府大门口,朱睿感觉腿肚子一阵抽筋,却不是真的腿抽筋,只是心理上的。便为自己加油鼓气,怕什么,自己又没怎么样她,自己与这芸娘可是清白的。朱睿默默为自己解释到,似乎这样便有勇气面对欧雪墨一般。
竟径直带着芸娘往内宅走去,一路上丫鬟仆人的见礼也一点没听见,只是朝里面走。到了内宅,欧雪墨看见朱睿带了一个美妙女子便觉有点不对劲。看向那女子时,那女子却低头不敢看她,看向朱睿,朱睿却似乎还不知道怎么说,与欧雪墨对视时,只躲闪了一下眼神。欧雪墨脸色顿时苍白,也不问是怎么回事,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计较。
朱睿看见欧雪墨的脸色,妈耶,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态势啊。难道一下就被看穿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第六感?虽然没有说话,但这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可是会吓死人的。
也不管芸娘了,赶紧走向欧雪墨解释到:“这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俩可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再说我前前后后就只出去了一个时辰,这可不是那么快就能做完的。”刚说完朱睿就后悔了,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越描越黑。明明是清白的,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啥子。
不管了,说就说吧,本来就是清白的,还能给说颠倒黑了?一下便抱住欧雪墨,“放开”,欧雪墨怒到,朱瑞知道,这个时候可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不能放手的,只紧紧抱住。欧雪墨刚才还像丢了魂魄,现在却一下都有劲了,想推开朱睿,但是怎么都推不开,便一下咬在朱睿的胳膊上。
朱睿却不管她怎么咬,似乎不痛,只想立刻解释清楚了,便说到:“我刚才去教坊司,预定宴席,老鸨说有一批调教好的姑娘,却没有任何客人点过,都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猜是那里来的姑娘?”这个时候欧雪墨要猜才怪,还是咬着朱睿的胳膊,没有说一句话。
“就是三月前下狱的我的那三个前任官员的女眷,”朱睿自问自答道,“听见是她们,心中有了恻隐之心,父亲去世后就这三个官员还算厚道,一直照顾我们朱家,我便随她去看了,准备挑几个,好好伺候今晚上胡总督他们喝酒。另外想着再多多给她们一笔钱财傍身,也算对得起他们了,进去,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鬼迷了心窍,看见这芸娘非常美丽动人,便有点喜欢,就觉得她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想要帮她赎身,带她脱离这个地方。”
朱睿刚说完,心里就暗道不妙,好好的说这个干啥,怎么能把喜欢这芸娘的美貌给说出来了,竟一点控制不住,只不想看见欧雪墨伤心?可是说出来,明显她会更伤心啊。难道这就是爱情,容不得一点掺假,不想欺骗对方?可这样,也太傻了点吧。
果然,本来胳膊上就没有那么痛了。一下说出这句话,胳膊立刻又是钻心的痛了起来。也不再多想,立马说到:“可不是我喜欢你的这种喜欢,并且我对你是爱可不仅仅是喜欢,刚才在教坊司我可能没分辨出来,可出了教坊司,就一下子分辨出来了,她即使再漂亮,我也不可能爱上她的,只刚刚路上这几刻钟时间,便感觉走了很久很久,一心想着你的感受,想着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你让你好受一点,可刚才一看见你的表情,我便心如刀绞,又不想真的欺瞒你,因为我怕以后万一让你发现了,你可怎么活,我不能让你的心里永远留一道伤疤,我不能毁了你的人生,却都是刚才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
“但这个芸娘却是无辜的,却不能这样抛弃了。”芸娘听见这句话,心里又一阵悲苦,‘完了,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又扯到我身上来干什么,这下可是你自己自找的,看你怎么做?’不过转念一想,让她也感觉,这朱睿还算敢作敢当,对自己这路人,也算有点担当。
又听朱睿说到:“在府里住着也不方便,要不让我那个好友严文杰给接过去?他虽然看着花心了一点,但是对他的那八个女子可都没有始乱终弃,也算是一个归宿。”
听完朱睿的解释,欧雪墨虽然心里还没过去,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却是要想办法把芸娘先给送出去再说。不然,这问题就大了,要是在府里住着,万一这朱睿那天又鬼迷了心窍,怎么办?但是却不同意朱睿的想法,嘴巴放开朱睿的胳膊,欧雪墨才看见朱睿的胳膊上面全是血,顺着手臂在往下滴,而自己咬的那里,肉都快要掉下来了。
只听欧雪墨说到:“那严文杰就是个花心大萝卜,都有八个妾了,去年又娶了正妻,他那正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本来妻妾九人就互相不对付,你还给他送去一个,我以后还怎么去访他那妻子,与她说话?再说,你把芸娘送过去,不是害了她?”欧雪墨的话似乎提醒了朱睿什么?
朱睿竟默默想到,一个人,被别人三言两语的就决定了人生,更有甚者便是人却被当货物一般送来送去。这便是封建社会最残忍的事情之一了吧?却让自己给遇上了,而自己还是这个丑恶的权势者,自己难道真的被这世界给同化了?刚才竟然还想着把一个人送给别人,那怕那个人不是良人,这可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呢,却为了自己的安宁,断送别人一辈子的幸福,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恶心了?不行,不能这样就决定了别人的人生,不管其他人怎样,不管这个世界怎样,起码自己不能这样做,坚持自己的仁爱之心,虽然有可能会站在一切事物的对立面,但是起码能让自己心灵得到净化不会受到良心的煎熬吧?
当即就又深情的望着欧雪墨说到:“你信我,我肯定不会负你的。”随即放开欧雪墨,又看向芸娘,说到:“芸娘,对不起,是我的错,以我的一己之私改变了你的人生,我现在深深的感觉自己的心和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我想到了几个解决办法,或许说‘解决办法’这四个字不对,但还是请你好好想想看,你想要那种生活。”
“一是去我的制造工厂做一名工人,我们会给你一大笔钱,你会衣食无忧,如果遇到良人,我和我妻子给你做娘家人,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二是去我的庄园,我会给你划拨一片土地,你有土地佃户,我们再给你一大笔钱,也足够让你过完下半生,或者遇到良人,我和妻子照样做你的娘家人。”
“三是我给你一座宅院,由夫人安排,同样给你一大笔钱,如果遇到良人,我们同样做你的娘家人。”
“四是你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你自己选择,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尽量帮你。”
听完朱睿所说,芸娘心里也在仔细想着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在教坊司的时候,可没有想这些事情的权利,现在朱睿却给了她这个权利。
只一会儿,芸娘就回到说:“多谢朱大人,你我虽是萍水相逢,我却为大人您带来许多麻烦,朱大人不必内疚,我们这样的人,却是从来没有人当我们是真真正正的人,都是货物或者是他们寻欢的一种工具罢了,单从朱大人今天上午把我从教坊司赎出来,还把我当人看,我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朱大人的恩德了,朱大人刚才的这几个人生,我无不向往,只是家中还有姐妹在教坊司受罪,我却在外面逍遥快乐,却是跟大人刚才你说的一般无二,我没法正视自己的内心,如果那样过,可能我一辈子都会在煎熬中度过。”
所以,芸娘继续说到:“我想选择四,希望大人和夫人能够帮我一把,帮我和在教坊司的姐妹们一把,我们这辈子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大恩大德,如果这辈子不能相报,下辈子做牛做马也得报答大人和夫人的大恩情。”
朱睿说到:“你选四?那你是想要怎么选择自己的人生?你又怎么才能救你的姐妹们呢?”欧雪墨默然,却也心急起来,想看这可怜的女子到底想怎样反抗命运?脸上因为朱睿的关系却还是一直板着。
芸娘继续说到:“也不是第四个选项。”芸娘自己却纠结了一阵,貌似认为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幼稚,但是又只有这一条路,想要抓住朱睿这最后一根稻草。
纠结了一会儿,芸娘扑通一下跪倒在朱睿和欧雪墨的身前,又用力磕了几个头,不待朱睿和欧雪墨反应,便说到:“芸娘想朱大人能不能帮我把我姐妹全部赎出来,她们都还是清白身子,没有被玷污。”说完,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流。
朱睿和欧雪墨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朱睿想等欧雪墨说话,自己如果答应下来,又怕欧雪墨吃醋,又自觉自己赎出一个,便觉得对不起她了,如果不让她点头,自己再去赎出来一群,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可不能像刚才在教坊司那么草率,自己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想完,又心虚的看了欧雪墨一眼,却还是没有说话。
欧雪墨刚才听完朱睿对芸娘的那番话,心里虽然还是很气朱睿的所作所为,但心里已经在开始腹议朱睿了。咦,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一下子心灵升华到那种高度了,看着却不像是在演戏。但还是一直不说话。想要看看这个朱睿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也检验一下,刚才那番话是真是假?
朱睿和欧雪墨两个人都不说话,却把芸娘给着急坏了,自己和自己的这二十几个姐妹,可都指望着这朱睿和欧雪墨,他们夫妻却是自己这二十几个姐妹的最后一根稻草。见他们不说,自己想要再开口,却又怕他们恶了自己,到时候可真是没有一点出路了,连同姐妹们都要一同遭殃。足足跪了有一刻钟,两人还不说话,芸娘心里一急,又想起这几月来的悲惨日子,顿时急火攻心,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却是欧雪墨一下看到,‘哎’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把芸娘抱在怀里,用手掐芸娘人中,芸娘却慢慢苏醒过来,刚醒转过来,欧雪墨便说到:“我帮你,你别急,我帮你把你的姐妹们全部赎回来。”芸娘高兴的看着欧雪墨说到:“真的?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欧雪墨说完话便叫来潇潇和巧巧两人,把芸娘扶到中院去,去前院却不像个样子,因为前院住的是小厮和护卫,而中院却是住的丫鬟老妈子等。吩咐她们叫人好生照料芸娘她们,安排好了芸娘,却看见朱睿还站在那里,便说到:“还不去账房支钱,把她的姐妹都赎回来。”朱睿腹议到,心地善良,嘴上却不输阵,他现在心里心里一阵开心,觉得自己赌对了,我就看你肯定不能不管这芸娘。
朱睿现在像个小孩子犯了错又想讨好大人的样子,便说到:“好的,我这就去,尽量用最少的代价给她们赎身。欧雪墨又说到,还敢不敢往家里领女人了?这回起码又得几万两银子,却忘了问芸娘她到底有姐妹多少?得准备多少钱?你先去账房领五万两银子,看够不够。如果不够再回来拿,多余的,却要一分不少的拿回来给我,你可是个十足的败家子无疑了,病好过后,前前后后都往外面拿了多少银子了?你算过没有?加上发的奖金等等,你这次又拿五万,账目上面可只剩下二十五万两银子了,再不想办法赚钱回来,你就别再回内宅里面睡了,跟着旺财去它的那个屋里睡。”
朱睿又一阵答是,说自己肯定尽快把钱赚回来,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叫自己犯了错呢。可一转头,便轻声说到:“这五万两可不是我花的,也不知道是那个败家娘们儿花的,前段时间还修缮府邸用去五万,你这比我花的还凶,还好意思说我,自己这一百万两银子是买命钱,那能是花?”
欧雪墨却是听见了,也不知是不是朱睿故意让她听见的,就听欧雪墨说到:“站住,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我给你说,你要是再不想办法,朱家就真的败了,制造的丝绸积压了还有差不多十五万两银子的收入,还得去掉五万两买生丝,你先去把这钱给拿回来再说,秋收还要接近三个月,你这败家子又免掉了一半的税收,只能收回来两万两银子差不多。这才十二万两银子,距离一百万两,可还差得多呢,还大言不惭说尽快把钱挣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一百万两挣回来?”
朱睿听见这些账目,却有点吃惊,确实这段时间太败家了,偌大的家产一个月时间,就让自己败掉了绝大部分,只剩下二十五万两了,听见欧雪墨问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一百万两银子挣回来?他却听成了什么时候回来,以为是让自己赎芸娘的姐妹的事情,只答到,马上就回来,马上就回来,不要急,我会想办法的。
欧雪墨听见他竟然这么有决心,竟是一阵高兴,便让他快点去教坊司,朱睿连忙答到:“嗯,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