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若水苑,让南苍把瓶子先洗干净,把身上那些透明的纸片鱼儿抹下来,接着把它们撒进一个小水缸里。
小随说荧斑虫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所以作为替代,把这些纸片鱼儿送给了我。
我走出房门,臂弯里拐着一个花篮,打算到艳雀楼的百花园里折花去。
南苍很及时地在我刚要拐出苑门时从屋里探出头:“小姐要去哪儿?”
“去摘花,最近天气很好,我们可以自己做点花茶和香囊。”
她弯腰放下水盆,站起来:“南苍陪小姐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微笑,“我很快就回来的。”
她绞着刚在衣服上擦干的手指,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说:“嗯,那小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花园里有蜜蜂。”
“我知道。”
我转身,脸上的笑容渐渐退散,心里像此时万里无云的青天,连拉成漩涡的云丝都没有,有些空洞。
南苍,你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兜兜转转,本宫居然又回到了艳雀楼。
有了上次找如厕的经历,我得到了一个教训: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会斗流氓不如会找他娘。
我决定,以后要多出去走走,到处转转。虽然自己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但是多听听多看看也没有什么坏处,多一条有用的消息也就多一条路。
“别摸,哈哈哈好痒,你你个没正经儿的,昨天还没吃够呐?”
“嗯~你那小腰板身儿,摸起来顺顺溜溜的,鱼儿都没你那么香滑,我昨晚睡了都还继续着呢。”
“讨厌,死鬼,你做梦都不放过人家~”
我腰一闪,哎哟出声。
“谁在外面?”里面俩人同时看向窗户这边。
被发现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这就走。果然不是什么都能随便看和听的,我以后过路也得留个心眼。
我回归正道,挺胸抬头地往百花园走去。
路过临风亭,远远地就看见前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绿绿的玩意儿,我走过去在地上把那根绿毛捡起,细细打量。
羽丝细茸茸的,一根根纹路分明,中间是长在羽管上的白须,晕染到外面,渐渐开始翠绿,像绿葵上的花瓣一样,细长匀润。
我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座假山旁,蹲下,又捡起一根绿绒。
忽然看到一只黑鞋往假山后面一收,我疑惑探头往里看去,忽然嘴巴被人从上封住,花篮掉落,被拖到了假山后的美人松后。
“嘘!”眼前是宁子渊那张放大的脸。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安静的,他才放开我。
“你藏在这儿干什么?”我小声问他。
他紧张地看着临风亭那边的路口,眼睛都不看我:“待会你千万别出声,等那个女人走了你再出去。”
“什么女人?”
“我表妹。”
我顺着他的视线也注意着那道小路,刚要继续追问,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嚎叫声:“子渊表哥!你在哪儿?”
你没看错,就是嚎叫声,要是更贴切一点,那就是虎啸声。
看到路口上出现了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形,他立马显出一脸惊恐,眼睛恨不得瞪出。情急之下他又再次箍住我的腰,用手把我的嘴巴封住,然后把眼睛紧紧闭了起来,大气不敢出。
我从来没看到他这么害怕过,竟然和周柏见娘有得一拼。
“呜呜呜。”我的嘴巴不安分地动起来。
“嘘嘘嘘,你别出声啊,”他忙轻声哀求,“求你了。”
我指着自己的嘴巴模糊咿呀:“你放开手我就不出声。”
那边的雄壮女子还在大喊:“表哥,别躲着倩儿,你快出来呀。”
他更加害怕了,怕我坏事,他试探地慢慢放开手,看我果真不再出声,他又不放心地对我作揖,把手指又放在嘴边示意我别说话。
我诚恳地对他点点头,又指天作发誓状。他才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女人。
我见机立马点了他的穴,让他保持着瞪眼的姿势归然不动:“仇千槿,你居然……”
“你刚刚叫我什么?”我笑得很危险。
他虽然很气愤,但声音还是轻如蚊呐:“你别想让我叫你,上次打赌你分明就是耍赖。”
“表哥?”女子声音越来越近,“你在这儿吗?”
他眨眼,开始咽口水。
“怎么样?这招叫趁火打劫,”我拍拍他的脸,嬉皮笑脸地往他表妹身上看了一眼,“等着啊,我还可以让它变成借刀杀人。”
“你趁人之危,你不要脸。”
女人已经查探完临风亭,正在到处张望。
“我不要脸不要紧,你不要的可是命,”我看着假山外那位的身影,想了想,“啧啧,她应该有一百六十斤吧。不对,太保守了,应该有一百八十斤。你觉得呢?”
宁子渊脑门上开始冒汗:“你……简直阴险。”
我拿起一块小石头往假山外一扔,咚地一声,那厚实的一墩肉听到这边的动静,便往这边走过来了。
宁子渊无暇想话再来骂我,只是一个劲地用余光瞥着不远处那道愈来愈大的人影。
我颐然地包起袖子帮他擦擦汗:“我什么?别管我了,你时间可不多了。”
“你刚刚可是发过誓的。”
“那又怎么样,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你……”
“子渊表哥,是你吗?是你在那里吗?”女子粗重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倩儿来找你了哦。”
他浑身急剧打了个哆嗦,终于妥协,连道两声:“好姐姐,好姐姐,你就放我一马吧。”
我满意地摸摸他的脑袋,继而蹲着从绿松里对外冒出一张羞赧的脸,问走过来的那名女子:“那个,请问妹妹,你有草纸吗?我刚刚腹中不爽吃坏了肚子,一时来不及赶到茅厕,便……”
“哎呀,”她闻言立马捂鼻子,扭捏地跑掉,地面顿时抖三抖,“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她跑远,我回头对他竖起大拇指说:“宁子渊,你家表妹,长得真别致。”
那倩儿一颗媒婆痣挂在嘴角上,妆容稀里哗啦的,脸涂得和墙一样白,花往最红最艳的往头上插,身上则是挂着各种闪亮的大玛瑙珠子。
我解开他的穴,拾起地上的花篮。他看了看在路口消失的人,大汗淋漓地松了口气。
“看你胆小成这样,哪里还有一番男子气概?想不到你也有克星。”
“不过,这妹子虽然胖是胖了点,但长得很有福气啊,和你家生意绝配,”我挑挑眉,接着又别有意思地推他一掌,“诶,说不定娶了她你就财源广进了,双喜临门呐,多好的事,你就从她吧。”
“你说什么?”宁子渊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这福气给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