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往前走:“人家又不喜欢我,不过,我倒是可以和她做做姐妹,只不过她看不看得上我那还得另说了。”
宁子渊举起拳头,凤目圆睁:“要不是看在两家的情谊上,我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你还打女人?”我有点不敢相信。
“可以对她破一次例,”他小心地跟着我,又说,“而且,她算女人吗?”
“诶,你这可算是歧视了,人家倩儿要是知道了她心心念念的子渊哥哥在背后这样说她,怕是要伤心死了。”
宁子渊停住,没有继续往前走:“你是不知道她有多难缠。”
他用后怕的眼神看了看我们要走到的那个路口,随即掉了头往这条路相反的方向走回去。
“你干什么?”我回头看他谨慎的脸色。
“遇到你我也没什么好事,”他转身幽怨地看了我半天,说,“你们,都是我的克星。”
我懒得管他,自顾自地继续往花园那边走去。
鼻尖传来花的骚香,由稀转淡时,我慢慢看到了百花园。鲜花密密麻麻、一株挨着一株地坐落在花圃上,无一歪斜,如佳人般亭亭玉立,各显其色。
一个人突然从墙上跳了下来,撞到了我身上。
“你想吓死我啊?钱准备好了吗?”我捏着手心,在他脸上比划,“你怎么又回来了?”
宁子渊问:“什么钱?”
“杀人消灾啊,大哥。”我朝天翻眼睛。
“你要去哪儿?”
我绕过他往前走:“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有点无奈:“那乔倩为了找我,好像要在这里住两天。我想了想,还是跟在你身边比较安全。”
老天啊,您真是开眼,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采花要紧,在他身上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了,我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然后——
我走,他也走;我停下,他也停下;我亦步亦趋,身后的人也亦步亦趋。
“别跟着我。”我回头,用手指怼指着他的脸。
我再走几步,身后的脚步声又再次几步跟来。我再次停下,皱眉指他:“我说了,别再跟着我。”
宁子渊吹着口哨,装作没听见,依然吊儿郎当地双手抱头看我,一脸看我能怎样状。
我突然对他大吼一声,然后转身往前跑,他则使着轻功立马轻松跟上。
“你欺人太甚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我对上次的事已经悔得肠子都楞头青了,他还真把我这儿当避难所了?
他又问:“你去哪儿?”
我指着百花园:“我已经到了,不用你送。”
他继续跟着我,然后走到我前面:“谁说我跟着你了,我刚好也要来这儿。”
这口气没咽下去实在难受,我咬牙,突然对着四处大声喊:“子渊表哥在百花园啦,倩儿妹妹快来看看啊。”
我让你就要来这儿。
“好姐姐,我错了。”宁子渊听到脖子一栽,立马一个回身过来安抚我。
不想跟他再计较,我一提肩把花篮撞过他的手臂,走进花圃。对于我刚刚的威胁,他也有些收敛,开始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脸色还算让人受用。
“这里怎么都尽是些残花?”我在花海里寻寻觅觅,越找越不得劲。
宁子渊摘下一株少了瓣角的夜来香,嗅了嗅又扔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艳雀楼僧多粥少,自然是先到先得。”
我开始摘花:“算了,反正我不做插花观赏,做些花茶和香囊应该也差不多。”
他在花丛里走了一圈,最后绕到我身边,沾了一身黄黄白白的花粉:“要不我去我家折些花来给你,我家的花都养得极好,你想要什么花?”
我有点吃惊,偏脸看他:“你家什么花都有?”
“嗯,因为我娘喜欢养花。”
“那她最喜欢什么花?”
“她没有最喜欢的花,”宁子渊一说起他娘就眼里满是温柔,“她说,百花百态,每种花的开放都要经过一个冬天的蕴藏,才会如此芳香,它们都值得被人喜爱。就像人一样,寒窗苦读数十载,方能争得今朝榜辉。”
“令堂一定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吧?”我说,“就是很难让人把她和你表妹联想到一块去。”
听我提起心头乌云,他立马哭丧换脸,表情难堪。
见宁子渊真的对他表妹乔倩无感,我问:“你们不是指腹为婚吧?要不然还有一线生机。”
“看看我的表情,你说呢?”不得不说,他表情的确很难看,“明明表姑长得那么好看……你觉得我逃婚怎么样?”
“我觉得?”我把花柄摆齐放到篮中,托下巴,“我觉得你去证明你表妹不是你表姑亲生的,这个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提起篮子,看他仍然一蹶不振,我劝慰他道:“诶,你也别太难过了,换个角度想想,你也不是最惨。”
“什么角度?”他不解。
我故意看看四周,蹲下来悄悄说:“你知道丘沙国的赫连公主吗?当然了,现在她已经是灵王妃了。就你这长相,没被她看见你是得有多幸运。”
他听了居然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赫连王妃?算了吧,我可不符合她的要求。”
我瞪眼,撤身重新审视他:“你你你不会也肾虚吧?”
“你胡说什么,本公子怎么可能不行?”他威逼着俯身下来,男人的气息压着我生沉,“我长得又不像灵王,她又怎么会看得上我?”
“长得……像灵王?”我结巴。
他仰头嗤笑:“当然了,你以为她看见美男子都会带回去吗?她看人的角度层出不穷,但唯一不变的标准就是一定要有灵王的影子。”
我眼前突然晃过单相随和于诃两人那双同样的清澈绝尘的眸子,竟然是这样……
花摘得差不多了,我从地上站起身,提起篮子要走。宁子渊依然在后面照跟不误。
他跟着我走了一会儿,看着若水苑的方向问:“你不回去吗?”
“反正我去哪儿你就要去哪儿不是吗,那你还问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朝对面的小岭越走越偏,直到看到一个安在栅栏上的小木门。
门外立着块牌子,上面的字用红漆刷过,很醒目的“闲人禁入”。
我在原地跳了跳,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轻功。
说来也神奇,目前我的功力渐渐在恢复中,并且速度居然比之前要快了一点,现在大致已经恢复了三成。
我踩上一棵长在栅栏里的粗樟木上,把手上的篮子扔给他:“我呀,只是想告诉某些人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花你都摘得到,也不是所有的人你都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