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抬地随口反问:“公主想让相随睡哪儿?”
汗,我不也不知道嘛。
“那你之前睡在哪儿?”
“当然是床上,公主您怎么会问这个?”他疑惑,继续翻开下一页。
我即将阵亡,看来试探太隐晦了,还得再揭露揭露:“不是啊,我是问你之前和我是怎么睡的?”
他指尖凝固,终于抬头望我,眸子里是黑得化不开的一片:“之前……公主想让我睡哪儿相随就睡哪儿。”
我怔住,我问这不是脑残吗,就凭赫连旻月的身份,单相随当然是悉听尊便了。
“咳咳,这样啊,”我挠挠手背,嘿嘿笑,“其实呢,我专门为你准备了一间上好的房间,就在我旁边,可是又怕你不满意,所以就先问问。”
他眸光暗下来,书页的翻动声再次响起,只不过慢了很多:“嗯,多谢公主了。”
看他情绪变化明显,我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争宠这件事男人也很在意。
我绕到他背后,故意说:“小随啊,我发现最近我有点梦游啊,万一晚上我敲到你那儿去了你可千万别开门。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我最近老梦见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我听说人在梦里梦外简直是两副德行。平时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做梦可都生猛得一批,你可要小心一点。”
他摸着书角的手再次凝固,不知道脸上是什么样的丰富表情。
我悠闲踱到窗边,欣赏院子里的风景,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公主,此时已经入夏了。”单相随忍不住说。
我噎住,改口又吟道:“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繁枝容易纷纷落,嫩叶商量细细开。”
他又说:“公主,这院子里好像没有花。”
脑中一时无法榨出合适诗词,只好跳脚:“这是虚实结合!虚实结合!”
当视野触及到窗户上时,印出一个脚印,脚印已经风干了,上面的泥泞也都显得干燥易碎,我想起之前来这里窥探赫连旻月的时候也是爬窗进来的,这脚丫子大小不正好是我的脚印吗?
我立马抬头望去,窗户上方的鸟笼已经空了,笼门被打开,我抬头看房梁,在房间里找来找去,又把帘旌拍得啪啪作响,也没有发现那只绿鸟的踪迹。
“公主要找什么?”单相随看到我突如其来的举动,疑问。
或许单相随知道点什么。
我开口问:“我之前是不是有一只绿鸟?”
“是,公主来王府时把它带过来了,”他也注意到空鸟笼,“奇怪,它平时不会随意离开公主身边的。”
“这鸟儿是一直都跟着我吗?”我问。
“嗯”,单相随走过来帮我取下鸟笼,闻了闻:“看样子应该飞走很久了。”
他接着补充道:“这枝节鸟因为肢如竹节而得名,是灵山信鸟,专为灵族人使用,平常用来传达书信。所以,相随一直都有个疑问,不知为何公主也有?”
我怎么知道,想起之前看到的画像:“于诃不是也有?”
“灵王本就是灵山灵子,两年前封王赐地来此,为了方便与族人通信,带着一两只枝节鸟并不奇怪。”
难道赫连的鸟是于诃送的?打死我也不相信。
单相随看出我心中所想,道:“公主两年前才嫁入王府,但这鸟儿却是自相随跟您起就有的了。”
我说的嘛。
如果不是于诃送的鸟,那就是赫连的鸟儿了,难道赫连和灵族有关?
“这信鸟既然这么好用,那为什么又专为灵族人使用,常人不能抓几只用吗?”我看到了一道造福人类的经商曙光。
单相随轻轻跳上窗户,将鸟笼原样挂回:“公主有所不知,枝节鸟并非为寻常之物,需要借助灵力才能为人所用,而灵族人正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那我不会是灵族人吧?”
我仿佛于黑暗中摸到了一丝光亮。
他摇摇头:“据相随的了解,并不是。公主是丘皇的嫡女,从出生起就被秘密养在宫中,十二岁后才渐渐出现在人前,至于十二岁之前的事情,恐怕除了宫里照料您的亲侍嬷嬷,外人无法得知。”
想到赫连旻月一生来顺风顺水,一条平坦大道通到底,根本不用怀疑她是丘皇的亲女儿的事实。
“这些事本来应该我自己再清楚不过的,现在居然要事事问你,真是辛苦小随了。”心里惭愧不已,我决定每天选两样好药材,给小随补补脑子。
单相随看着我温柔一笑,目光里满是宠溺:“公主不必自责,能为公主分忧是相随的荣幸呢。”
小随啊,有一个像你这样又耐心又温柔又知己的好男银陪在身边,才是本宫的荣幸啊。
不过为毛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呢?
每天我的脑海里总会冒出两个声音,一个声音说“你看小随多贤惠啊,你就收了他吧”,另一个则说“他喜欢的是赫连旻月,你现在可是仇千槿啊”。两个声音你咬我,我咬你,谁也不让谁,搞得我夹在其中难以抉择。
回避他吧,每天接受着他的好又无法做到完全心安理得;不回避吧,可是又有那么一丝趁人之危之嫌。
这是不是对不知情的单相随太不公平了?唉头疼。
感觉到自己的道德底线露出了想上岸的马脚,我赶紧把它给憋回去。本宫的宗旨是:只要不触及底线,对于美男送来的温暖向来采取来者不拒的态度。
温柔乡都是美丽的陷阱,习惯更是出了名的恐怖。为了防止自己对单相随纯粹的欣赏之情进一步变质,看来我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我这名挂牌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