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件,这件,还有这件,还有你,把这些都给本宫扔了,”我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那些颜色如出一辙的衣服“指点江山”。
考虑到我暂时不能走路,单相随让人为我定制了一个装着小木轮的椅子,并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地推着我自由活动。情况特殊,他还专门从隔壁府调来了几个婢女服侍我。
“等等,”我叫住其中一个婢女,上前在那堆白色里挑出一件精美的外衫,“这件放回去。”
身后的单相随观看已久,不禁出言相问:“公主真的要丢掉这些衣服吗?”
我已经穿白色穿得想吐了,回来一看赫连的衣柜里还尽是素华白裳,但转念一想,好歹这些衣服也是花了不少工艺做出来的上乘布料,就这样丢了觉得未免太过可惜。
“算了别扔了,你们还是把这些衣服拿去当铺当了,至于当得的钱嘛……”,赫连旻月身为公主,应该不差钱吧,我于是大方地说,“大头交给管家,零头你们拿去便罢。”
她们低头互相交流了一眼,方才应答:“是。”
几个侍女拿着我的诸多穿戴物什步伐一致地退出了房门。
我拍拍单相随的手臂,问他:“她们刚刚怎么了?”
“因为公主之前从未打赏过下人,而且这些衣服都是您花重金找师傅量身定做的,其中还有几件您上月才拿到,做工崭新,一次未穿,”见我肉痛表情,他又补充说道,“所以就算是零头,她们每人也可以分去至少十两纹银。”
这么多?
我痛恨自己开口太快,后悔莫及:“刚刚我说的话还可以收回吗?”
他浅笑,:“公主向来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若实在要收回,传出去对公主的名声恐怕有损,日后在府中的威信恐怕也会有所降低。”
听到单相随说赫连从来不打赏下人,还想骂她刻薄,这会儿我却得感恩她的节省。本宫不败家,赫连挣钱给谁花?
现在的我不仅要继承赫连的遗产,还要继承她的夫君和侍郎。一来于诃不喜欢赫连,赫连身份又尊贵,我完全可以拒绝与其交集,俩人互不干涉;二来侍郎贴心小棉袄,为人正直又听话,嘘寒问暖又到家,这么算算,我挺赚的。
“对了小随,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我让他把我推到雕花桌边,又推他在我对面坐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正襟危坐,身姿俊挺:“当时公主一直住在王府,不过每月月底都会回刍山一趟,住几日再走。这个月您迟迟未归,一月过去也不见半点讯息。
“相随派人去王府询问,灵王则称您由于一时想念拜访拓岚郡主去了,会迟些回去。相随虽心下存疑,但也不好进府视探,只好留在公主府等候消息。”
他看着我,眉目之间含着一分多情:“就在前日,灵王派人接您回来,我收到消息混进了仪送队伍,四处找寻,最后才在房间里发现了您。”原来单相随进王府用的是和我一样的办法,这算是同道中人吗……
“当时公主昏睡在地,面色苍白,打扮怪异,一探脉才知是中了蛊毒。”他手指捏得泛白,脸上是后怕的表情,“噬魂蛊是蛊中至蛊,前面下蛊稍有不慎,后面解蛊稍有不及,都会让人……丧命。”
“都怪我,怪我……”他喃喃自语。
我覆上他的手,嘻笑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命可大得很,阎王亲自索命都不一定带得走。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会解蛊?”药理里面还记载这种歪门邪道?
“公主蛊毒并非为相随所解。”
“啊?那是谁?”我惊讶。
他拨开我的手,陷入了阴郁,压抑道:“是灵王。”
“什么?!”
事情越搞越糊涂,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赶紧把事情弄清楚,挖出自己移魂赫连身上的秘密。
噬魂蛊是情爱之蛊,赫连爱的人或者爱赫连的人都有可能,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尽快用排除法,找到下蛊之人,弄清事情前后真相。
我咬唇盯桌,目里不解:“他为什么要救我?”
“公主和王爷成婚已有两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王爷这些年未以夫妻之份相待公主,但在公主危难之际仍出手相救,却可谓情分犹存。”
我翻出一段雪白手臂,上面的朱砂痣早已不见。
单相随看我这一动作,脸上立即不自然地呈出一团红晕,目光闪烁间移转他方,好像怕我追问他这件事。
我才不奇怪,赫连旻月养了这么多侍郎,名声都臭了十八条大街了,就算还有清白之身那也等于没有了。
不过如果是于诃救的赫连,那那天的空轿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为什么要大摆仪仗,故意把赫连旻月在当天回府弄得众人皆知,难道是为了引蛇出洞?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这条蛇一定会出洞呢?
“小随,你救我出来那天在王府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我忙问。
“除了那天进府的百余白衣侍女,我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生人,”他眉微锁,仔细回想,突然发现什么,“不对,那天晚上有一个行事匆匆的侍女与我擦肩而过,很是可疑。她穿着一双白底紫面的鞋子,眼神飘忽,行为猥琐,一路上探头探脑的,像在找着什么东西。”
白底紫面,行为猥琐?我眉脚抽抽,他遇到不会是我吧?这种举止形容,本宫拒绝承认。
“或许人家就是迷路了呢,刚来可能也不是很熟悉地方,对吧?”我憨憨对他笑。
“嗯,带我进去的那个领头问她时,也是说自己正要回房。”
呃,这下我内心想不承认都难了。
我当时急着找人也就没有注意路上行往的人,不过单相随身材细条,长相又这么秀气俊美,白面唇红书生面相,再稍微搽个点脂粉,混进去就算不用面巾捂脸也没人怀疑他不是女人。
单相随继续说,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就吸引了我的注意:“不过,那天从王府出来后我和一个女人交过手。”
“那你认识她吗?”好不容易抓到一丝线索,绝不能放松。
“应该不认识,那个女人蒙着脸,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单相随从凳子上站起来,踱步到窗前,清晰描述道,“此人目露杀机,二话不说就舞着一张白练向我袭卷而来,招招狠毒致命,我只身不敌,只好拖延时间,让事先埋伏在外的护卫先将公主送回。”
赫连旻月都会武功,她的侍郎会一招半式的也不奇怪了。
我起初一直以为赫连旻月只有单相随一个侍郎,事实证明还是我眼界不够开阔,思想不够成熟。而从单相随口中我得知,仅在丘皇赏给赫连的侍郎中就有一半是高手,他们除了平日里讨赫连欢心之外,更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她的安危。
这赫连在丘沙国地位可谓是数一数二,平日蛮横无理爹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先不说尚未出阁侍郎就满后院的事,就连和于诃的这门婚事都是她强硬求来的,丘皇居然纵容她到这种地步!
只是我不明白,她男人这么多,既然于诃不喜欢她,她又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还执意嫁给他甘愿埋汰自己?
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在女人眼里,男人和钱都是痛苦的根源,两者争锋较量,我宁做财迷,不做色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