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何,一股别扭的邪火在章文远心头不住叫嚣,他来回踱步亦无计可施。
侧目看见姑娘用灵巧的小舌舔手上的鸡腿油渍时,邪火更甚!
所谓“火上浇油”啊——
“哼!”
这熟悉的独家哼声,她听了不下数次,可笑的是每次都能听出不同的情绪表达。
章文远背着手,愤然疾步离开这洞穴……仿若这洞穴里的火即将烧到身上来似的……
商幼梧疑惑:这是火烧到他尾巴了?
不过,这等陌生的环境,熟悉的同伴一走,她自己属实有些小害怕,强撑着睡意静静等候,可等了良久也再不见他回来。
商幼梧不敢睡,只能站起身在原地漫步,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出了洞口,向着他离去的方向追寻少年的踪迹。
这样久没有回来,是去做什么了?这时间,出恭也能出三次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种可能,商幼梧不免担忧,除却她和章文远那点可有可无的兄弟情分以及救命之恩,她还是更加关心他如果出事了自己怎么从这大山走出去。
商幼梧的既有常识里,她毫无保留的关心与担心都与那人对待自己如何成正比,可章文远几乎打破了这常识,他脾气孤傲又古怪,上一秒暖你、下一秒气你,常让人措手不及,难以确定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最近尤甚!
他能下水救你、为你打架,却也能把你从背上扒下来、把你一个人留在山洞里好久……
真是从未遇到待自己这样矛盾的人!她有时都不知道要以何种心境去面对他!
章文远这样一声不吭、不留去向的走掉,根本没顾虑她的心情和感受,她懊恼之余就是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当成鸡腿肉咬下来一口的那种。
已是走出了许久,还没寻见,这是去做什么人生头等要紧大事了!
商幼梧抱着双臂,愤愤不平!
“……”
幽深静夜里。
不会吧!
还真是让人有些害羞呢……
于是拨开重重高大浓密的草丛,尽量压低脚步,向着声源靠近。
“…”
是男人!
声线低沉魅惑。
“……”
这女人……
商幼梧偷眼探望向草丛缝隙,场面在眼眶打转。
草丛中……
夜色里,根本只能看到个轮廓,连人脸都看不分明……商幼梧顿感无趣,从前影院里播放的电影片段都比这个要精彩吧……
她打算去另一处寻一寻章文远那厮。
章文远?电闪雷鸣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
毕竟循着他离去的方向都找遍了,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走的再远了吧,那个男人岂不是……
方才瞧着那人的身形也与他相似得紧,没人比她更了解章文远的身材了吧……
越是这样想着。
双脚像是僵在了原地,她没有再回头看,同样这种特殊情况又不能上前去确认。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笔直的傻傻立在那里。
……
已经分不清心里辗转的百般滋味,她想,结束之后无论如何都要上前去仔细看看,确认一下,就确认一下!
以往这种小场面,商幼梧都会选择搬个小板凳、嗑个瓜子,这次戏中人极有可能是她…朋友……忽然就有一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错觉!
不不不,章文远不好这口的,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妖艳贱货”,虽然男人在这个年纪……
不过,这半夜三更、荒山野岭的,怎会有个女人出现?
自山洞而出后,章文远在凤鸣山脚散步,相携着清风朗月,他沉醉于美景中不能自拔,等回神过后已是走出很远的距离,本想抬步折返,可是女子的细弱哭声传入他耳畔。循着声找到了那哭泣不休的女子,脚踝上的肿胀引他蹙眉,当下揉捏女子脚踝,想要缓解她的痛意。
而女子本是山狐化成人形的女妖,专门在山间行走,靠美貌勾引山中打猎的男人,借以吸食他们的精气,来维持自己修炼的千年道行。
女子渐渐不再低声啜泣,充满爱意的水眸注视着他挺拔修长的身姿,身姿柔弱无骨的依附在他身上……
商幼梧适时打开了她庞大的脑洞,顺便结合了聊斋里的部分情节,即便章文远不是个赶考书生,但故事情节大同小异嘛……
“——”
被惊醒,商幼梧骤然回神。
是想象力不要钱的吗……
她这日积月累的脑洞不写话本子真是可惜了!
轻轻拍了拍自己红彤彤的脸颊,鼓起勇气,再次向那草丛深处探去,想要一探究竟,不自觉的抓起粗布衣摆,五指收紧。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想看又不敢看”的复杂心态,至于具体为何衍生出这心态,她隐约明了,却不想去深究。
人生在世,糊涂些也能快活些。
还是无法看清二人面容,她又不敢靠的太近去看,并且心焦于二人的一言不发。
她有信心,只要那男人能说出一个字来,她定然能分辨出是不是他,他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等待的时间总是极为漫长难耐,商幼梧很少这样沉不住气。
她扒开大自然馈赠给她二人的厚重草帘,顶着被发现的风险,再进一步探视。
扒着草丛的手指尖都在颤抖,她不敢睁眼,不敢向方才一样以一个过路人的姿态去看戏。
但她又急于了解真相,颇有“赶鸭子上架”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既视感,那就把责任都赖给她那该死的好奇心吧……
凭借着推开云雾的细微星月光华,这一次,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