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毅的脸部线条一览无余,是章文远没错。
只不过,是出现在对面…的草丛……
目瞪口呆的神情泄露了他对这事的不可思议,又慌忙用手掌遮挡住视线,须臾间又忍不住通过手指缝隙去探究,还真是个单纯的毛头小子!
商幼梧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着笑声的溢出心情也开朗豁达了许多。
章文远表示很无辜,从没人教过他这些,他孑然一身的,不懂很正常嘛!
“谁!”女子警惕的张望着四周草丛。
商幼梧缩低身子、屏住呼吸,再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皎,别那么大惊小怪,说不准就是只过路的野兔呢…”男子随意的安抚。
“闭嘴!”
女子厉声呵斥,男子果然闷头不做声。
这女人,方才还和人家柔情蜜意,下一瞬就能冷静如斯,当真是冷漠、无情、无理取…咳咳咳……
见女子未曾发现她,商幼梧目不斜视,悄然移步退后。
嗯?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又用力碾了碾,试图分辨脚下是个什么玩意。
貌似是只脚,不会是……
叫声尚未出口,嘴巴已经被大掌捂住。
是他!
商幼梧不再挣扎,少年身上独特的干净气息让她心安,还隐隐夹杂着几分草木香。
看样子,他在这里也看了很久了嘛。
不过,方才踩脚的力气一点没省,章文远的脸一定都被踩绿了!
商幼梧尽全力憋笑,喷出的丝丝热气晕染了他的手掌。
章文远见姑娘辨出自己,遂放下了手掌,谁成想,姑娘不依不饶,抓住他想要放下的手掌,在虎口处咬下。
就像是…做个记号一样……
刚才可是把她担心坏了!
并不痛,却给章文远一种酥酥麻麻的战栗感。
手掌从牙龈间脱离的那刻,少年迅捷的用双手自背后环抱住姑娘,以免她的双手再次“逞凶作恶”。
商幼梧想要躲开,因为灼烧的后颈大片肌肤必然已经“不堪入目”,才不要被那毛头小子看了去!她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着人肉捆绑的束缚。
与怀中不安分的人儿“搏斗”,他再次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禁反思:最近在这丫头面前,越发的不能集中注意力了,就好像…中了蛊一样。
心猿意马的他,没能注意到空气中散发的异样香气,等到发觉时,后一秒他们二人也已经被放倒了……
“太没挑战性了吧,这么容易就放倒了!”
商幼梧昏迷不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就是女子轻蔑的语气,这让她连咬牙的机会都没有……
“凤鸣山下凤鸣寨,凤鸣寨中凤鸣仙……”
等等,前两句怎么如此耳熟,她要睁开眼看看是哪些个小喽啰,唱的如此难听,都把她给吵醒了!
“你们会不会唱歌啊…”
动了动被捆绑的双手双脚,商幼梧翻了个大白眼,果然是绑架的标准配置啊,不过应该庆幸的是,没有给她嘴上勒上个绳子或者将块破抹布塞到她嘴里。
外界天光大亮,又看了看身畔,没有章文远的身影,大概是被关到别处去了。
门外看守的两个小喽啰哼哼唧唧靠近窗口,不满道:“到了我们凤鸣寨,还敢这么嚣张,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商幼梧缩了缩舌头,心想:等哪天我出息了,先把你降职然后天天洗夜壶,再端了你们老巢。
当然她也就只是想想,如今自身都难保了。
小喽啰没再理会她,只恶狠狠的留下句:“老实点!”
让她老实?是不大可能的!
打量着四周,应是被关在柴房了,这寨子关人的地方可真寒酸。
没有多余关人的地方,那章文远在哪里?!
应该不会有好多个柴房,就专门用来关人吧!想到这,她实在不能淡定了!
不安的挪动着身体,想要移动到门边去够那碗水。
凤鸣寨的人脑子都有泡吧!
放了这么一个瓷碗在这儿,等着让人砸碎用碎片割开绳子呢?
大抵是觉得一个小小女子不足为惧吧……想到这,不免觉得,这也太轻视女人了吧!也太没……挑战性了……
这水明显是用来给她喝,防止她渴死的,都不给她松绑或者直接灌她,这是想让她用舌头舔啊!
水不能浪费,像小狗一样舔了舔,意外的甘甜!凤鸣山脚的泉水受自然灵气滋养,又依山流淌,想必富含许多矿物质,农夫山泉啊!
“噗嗤——”如此欠揍的笑声。
商幼梧不再舔水,也不敢再抬头,窘迫之色显露无疑。
他是在窗口看了多久啊,这么闲吗!都不着急来救她吗?!
柴房门颤颤巍巍,被人一脚踢开,章文远戏谑道:“瞧你那出息,小狗喝水都比你喝的优雅美观。”
这话说的不假,她竟然无力反驳……
章文远上前把她身上的绳索尽数解开,提起她的后衣领,就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昂首向外走。
还不忘低声解释:“方才醒来,看你睡的正香,就没吵醒你这懒虫,先在寨子里探了探路,把附近几处值守的人全都放倒了,这才回来救你这小狗。嗞嗞嗞,喝水的样子真难看。”
小狗她也就忍了,不用这么一直强调吧!
瞪了他一眼,商幼梧还是决定“好女不和男斗”,至少也要先平安出去才行!
辗转躲过寨子里的巡卫,二人来到一面洁白无瑕的墙壁前。
章文远淡定自若地扒开了墙角用来遮掩的花草,然后飞身上了墙头,其意不言而喻。
狗洞?
“你确定要我爬这个?”
“就这一条路了。”
“你怎么不爬,你那么厉害,直接带我飞上去呗。我我我…最近吃胖了…”
“我受伤了,现在不能带人飞。”
“怎么受伤了?那帮人打你了?”
“我被一只疯狗咬了一口呢,很疼!疼出内伤了!”
“……”还不是以为你和女人鬼混,害我白白担心一场,可恨可气!
商幼梧真就用双手量了量腰身,再把丈量的尺寸对着不远处的狗洞比划了一下,应该、可能、差不多…能顺利通关吧……
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仿佛在做什么生死攸关的决定一样。
章文远摇头失笑,再次落于墙内,熟练地拦着姑娘腰肢,翻过墙壁。
商幼梧瞥了他一眼,他是不捉弄自己一下心里不舒服是吧……
“嘘——”转头便见少年面容严肃冷漠,全然不似方才玩笑的随性模样。
商幼梧屏气凝神,有些熟悉的嗓音在墙的那端回旋:“事情准备的如何?我们的人手是否就位?”
“二当家请放心,一切准备就绪,凤鸣寨也是时候该让贤了,今晚定让叶皎那个女人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甚好。”
男人是那天夜里的男人,但他们口中名为叶皎的女人,多半会是那天夜里的女人,她记得他叫她“皎”。
无巧不成书啊,她商幼梧,最恨男人的背叛!
理清了思路,商幼梧祈求的目光凝着他时,章文远就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不赞同的眼色在眼底坚定地回荡。
可在姑娘拉着他的衣袖不自觉的轻轻摇晃时,他再次知道,他的坚持在她面前,总会落得个溃不成军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