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叫……”炫明费劲地想了想,想不起来,那臭神仙一直都是“本君本君”的称呼自己,从未向他介绍过自己。
“哼!我就知道你是个小骗子!还不赶紧麻溜儿地滚!”掌柜将他提到门口,作势要将他赶出去。
“她真的在这儿!”炫明用脚尖死劲儿抵着地面,想方设法地从掌柜手下钻空子,要往里钻。
他朝楼上喊道:“喂!你出来呀!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被赶走了!”
叫得大声,掌柜生怕他搅扰了客人休息,一手捂住他的嘴,对一旁的伙计道:“将他拖出去!赶紧的!”
“好,好!”
伙计上来便抱住他的腰,却不知这少年身板子小气力却不小,几番挣扎间非但动不了他,还被他胡乱挥舞的手打了几巴掌。
被打疼了,伙计怒了,从旁提了根棍子,撸起袖子便要打断他的手。
炫明急了,连连朝楼上喊道:“师父!师父!救我——”
只闻得楼上吱呀一声,有谁开了门。
掌柜以为是哪位客人要来发难了,朝伙计使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放下棍子,望向二楼楼道上步态倦懒的宛如皓月般的素衣女子,赔礼道:“打搅到姑娘,真是对不住了!这儿有个混小子想住店又不给钱,正要赶他走呢!”
“嗯”了一声,当是应了。
太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瞥了楼下一眼,“他的确是我徒儿,放他上来吧。”
说罢便回了房。
炫明从伙计手中挣开,瞪了他们一眼,跑上了楼。
刚推开房门,便闻正半躺在榻上阖目养神的太阴说道:“你的房间在隔壁,房钱早已付好。”
于是,炫明又替她关好了门,去推隔壁的门,可刚进去便猝不及防地被人一顿给大骂了出来,他吓得一溜烟儿入了太阴的房中躲起来,紧张地抚了抚心口,狠咽了几口唾沫,颇有一番当场便要猝死过去的趋势。
太阴睁开半只眼睨了他一小会儿:初见这小子时何等的胆量,敢与持鞭的监兵较量,还以为是个不怕死的。
战功赫赫的天界战神,转世投了胎居然成了个憋怂,这是在啪啪甩他老子西方太极天皇大帝的老脸啊!
“你先前不是意欲出城?怎的却去而复返?”
问及这个问题,炫明心虚了。
此时,隐约可闻外面的街道上错综复杂的脚步声,那道尖叫声后,很快便有人报了案。现下,城卫们正纷纷赶往现场。
“方才……我听见外面杀人了。”炫明弱弱道。
“哦,原来是怕死啊。”
太阴的语气极为平常,可炫明听着甚觉刺耳,好歹他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了。
“才不是呢!我、我是担心你有危险!”
“哦,原来如此。”太阴像是没听出来他的假话一般,一本正经地应了声。
炫明刚要出去,她又道:“本君知晓你今日叫的那声‘师父’不过是应急的对策,欲拜本君为师,可不仅仅唤一声‘师父’如此简单,三拜九叩自然免不了。除此之外,日后端茶递水扫地做饭等诸多杂事亦自然得一并包揽。”
炫明双目睁圆了些,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万个不愿意,“既知我那声‘师父’是为了应付,那便做不得数!要我拜你为师,妄想!”
“嗯……不愿拜本君为师,可以。今夜这场凶杀,你若能于三日内将凶手公诸于众,本君便考虑考虑。”太阴眯了眼,好整以暇地道。
“凶手?”炫明仔细想了想,今夜有人遇害,便立即有人报案,那这报案之人自然亲眼目睹了凶手的模样,凶手也自然有人去抓,如若凶手连城卫都抓不着,那他更是无能为力。
这个臭神仙岂非故意为难他?此事他根本不可能办成!
然转念一想,她话中的“公诸于众”是何意?莫非隔这么远她也能知晓此桩事中另有蹊跷?
“行!”无论有无,他且先勉强应承下来,“明晨我便去城主府问问。”
“明晨?”太阴捋了捋袖子,换了个姿势,“若是此刻赶去,尚可围观一二。明晨,晚矣。”
“啊?!可、可此刻去天也太黑了吧?况且隔壁房间都已付了钱,不住岂不浪费……”炫明试图挣扎一下。
“无妨,只是这放弃收你为徒的打算,本君便不必再做考虑了。”太阴说道。
炫明于最短的时间内衡量了一番得失,又瞧了太阴一眼,着急忙慌地出去了,生怕赶过去时城卫已将尸体收走。
此次凶杀就发生在福海楼前的那条街上,离福海楼不远。
炫明赶去时,现场已经被重重城卫兵把守,他仔细朝里头望了眼,便见地上躺着名青年,身体上不见血迹,双目圆瞠,张着嘴,表情尚处于逝前时极度惊恐的状态,似是被活活吓死的。
城卫兵头领是个姓赵的千户,正盘问着报案的一名男子及两名附近的居民。
炫明刚要过去看看尸体,便被一名城卫兵拦住了去路,“什么人?!”
“我……就是来凑凑热闹。”炫明赔笑道。
“这种热闹也是能凑的吗?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那城卫兵斥道。
“好,好,这便回去!”
炫明点头哈腰地说了一阵,走了不远后一闪身钻到旁边一条漆黑的巷子口上,趁着那边的城卫兵看不着,沿着摊贩们搁边上的摊子,借着月光打在屋檐上投下的阴影一点点往案发现场靠近。
报案的名为李怀英的男子受到惊吓,上头的酒劲早已清醒了七八分,此刻正惊魂未定哭哭啼啼地描述着自己亲眼目睹的事。
“定是那姓王的孙子!今日宴席上打架输了心里头不服气,跟出来吓唬咱们,还弄死了章兄!”
赵千户皱了皱眉,“你亲眼见到姓王的杀死了姓张的?”
李怀英仔细想了想,“当时我跟章兄都喝多了,看人都重影儿!不过好似听闻了几声婴儿的笑声,一道黑影闪过去,章兄吓了一跳,神神叨叨道是有鬼,要拉着我赶紧走。”
他继续道:“我当时心里也颇觉瘆人,可这该死的双脚它没出息,跌了一跤,待我爬起,章兄……呜呜呜……便去了!”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赵千户听着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又问已经站了很久的住在附近的一对夫妻:“你们也听到了婴儿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