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助“损”的东西和方法有很多,但喝茶毕竟是又简便又舒心的一件事情。茶,能降低血脂和胆固醇,可用于高血压、动脉硬化和冠心病的辅助治疗;茶,能抗氧化物质,具有很强的清除自由基的能力,能有效抑制细胞的突变,并能增强人体免疫力,起到抗衰老的功效。
所以,还是喝茶吧,人到中年知喝茶,为时不晚。
二万五千里,人在草木中
曹操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是流传千古的《短歌行》佳句,是对人生苦短的慨叹,诗人还形容它“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然而,这吟咏虽美,但“对酒当歌”的行为实不可取,既然都感叹人生短的像朝露了,怎么还“对酒当歌”呢?这岂不是想用醉生梦死的办法来消磨时光么?
人生在世确实苦短,正如曹操所慨叹的那样没有几何!但可不要学曹操哦,他不仅是一个枭雄,也是一个对人生充满矛盾认识的人物,他一边在慨叹“人生几何”,一边又在“对酒当歌”,还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殊不知,如此好酒,任凭他怎么学“周公吐哺”,也最终无法实现他“天下归心”的专权野心!如此好酒,纵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招纳贤才思想又有何用?如此好酒,纵使他终日慨叹“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也必定于事无补,相反,只会“酒不醉人人自醉”“以酒消愁愁更愁”。
也许有人会说,酒不能喝,那我喝什么?喝茶呀,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喝茶比喝酒好。喝茶不仅有益健康,还饶有情趣,要不然苏东坡也不会说“从来佳茗似佳人”。
我仿佛觉得,苏东坡那“达观自在,不因局促的人世而消极处事”的修养,与他的爱喝茶不无关系。因为烈酒入肠,会使人热血贲张头脑发昏,而香茗入口,却会让人心胸舒缓神清气爽。所以,我们还是少喝酒、多喝茶,兴许在喝茶、识茶以茶会友的过程中,还能领悟到茶德,那就更有所得啦。
在现实生活中,文人多会聊发诗兴,慨叹“人生几何”,每逢这种情形,我经常会对曰:“二万五千里,人在草木中。”
什么意思?先说“二万五千里”。根据科学调查,现代世界人均寿命是二万五千天。我认为:人生一天就是一个旅程!但不知道朋友你对这个观点是否赞同?当然,对于每天时间都难得打发的人来说,这“二万五千里”的人生旅程,就是艰难的漫漫长征路,但对于时间不够用的人来说,这“二万五千里”实在是太短暂了。要知道,人生的二万五千里征途,不能没有草木绿荫的遮护。
再说“人在草木中”。须知,人生在这二万五千里的跋涉中,很快就会被一堆草木淹没了。既然人生苦短,那我们是否都知道自己在这二万五千里的旅程中,是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走的呢?如果我告诉你说“人在草木中”,你同意吗?
请端详“茶”字的结构吧,不就是“人在草木中”吗?哦,你说古代的茶字还有另一种写法,是的,不过早已不用,现在通用的茶字只有这个“人在草木中”,朋友,这个字不是已经很值得我们好好玩味了吗?因为人生是离不开草木的呀。
人生既离不开草木,那就得爱惜花草树木。应该要怎么样才算爱惜花草树木呢?答曰:“要不断努力耕耘和播撒绿色种子,并且不停地用自己的辛勤汗水来浇灌。”如果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人生,相信那二万五千里的人生旅程,就会拥有郁郁葱葱的花草,替你遮风挡雨、传送春风。
人终有结束的一天,就是结束后也依然要有“绿荫”的遮护,所以我们得趁着生龙活虎的存在时日,多做一些种绿、留绿、护绿的事情,否则,不但得不到绿荫的遮护,还难免要遭受“烈日”的暴晒和煎熬。
如果说,被人唾骂就是“暴晒”,而受人赞美和怀念就是“绿荫”,那么,我们福建曾有过两个姓蔡的名人,一个是奸臣蔡京,他就是生前不“留绿”,死后遭“烈日”的那种人;而另一个则是良臣蔡襄,他就属于后者,他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拥有郁郁葱葱的花草遮护。
据《茶典》记载,蔡襄字君谟,北宋名臣,福建仙游人,官至端明殿学士,谥忠惠。工书法,他的书法为当时第一。习知茶事,先后任福建转运史,造茶进贡,他有感于“陆羽《茶经》不第建安之品,丁谓《茶图》独论采造之本,至于烹试,曾未有闻”,遂写成《茶录》一书,集中地反映了宋人品茶的技术和审美要求。
在《闽茶说》(福建省博物院副院长陈龙父女合著)一书中,我看到这样一则茶话:宋朝时,建安(今福建建瓯)有一个人叫王大昭,他家产的白茶闻名天下,后因名气太大,茶树被人设计弄枯败了。蔡襄经过建安时,王大昭找到他泣告此事。后来到了北宋治平二年(1065),被人弄枯的这株树竟又生出一新枝,虽然所产不如从前,只够制成一个比五铢钱还小的小茶饼(当时王家白茶一饼值钱一千),但是,王大昭还是特地携上这块小茶饼,跋涉了四千里路来到京城送给蔡襄。蔡襄不禁感叹道:“予之好茶固深矣,而大昭不远千里之役。其勤如此,意谓非予莫之省也,可怜哉!”
记载这件事情的时候,是蔡襄54岁在杭州知府的任上,其时他老病不支,但还不忘喝茶写诗,说:“衰病万缘皆绝虑,甘香一事未忘情。”如果你理解了蔡襄一生酷爱喝茶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何会舍命著述《茶录》一书。
颇有意思的是,陈龙、陈陶然父女在书中感叹:“蔡襄的茶人之名,被其官声政绩、书法文章所掩。”并指出:“他监制甲天下之北苑贡茶,推动建茶在宋朝地位的擢升等茶史上可圈可点的几笔,却不入《宋史·蔡襄本传》,而世人亦着墨不多,或含糊其词,实在可惜。”是啊,用福州话说,这叫“有功打毛劳”。
不过,人们对人生美好快慰的理解是不相同的,如世上很多人都认为人生的四大快事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雨”。但这些美好和快慰很快就会过去,如果用孔子的眼光来看,这四大快事是不足为快的,因为只有不会过时的快乐才值得提倡。那什么是不会过时的快乐呢?孔子认为:如果能经常在实践中运用自己学会的知识,就是一种不会过时的快乐;有老朋友从远方来相会,也是一种不会过时的快乐;不抱怨没有人了解自己,更是一种不会过时的快乐。是的,这三种快乐都不会过时,的确是最值得提倡的人生三大快事。孔子学生领会了老师的教诲,所以他们的《论语》一开篇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蔡襄的茶人之名不入《宋史·蔡襄本传》,也许是他自己的本意,因为他可能对“人不知而不愠”有着同感,既然这样,写《宋史·蔡襄本传》的人,当然也就“着墨不多,或含糊其词”了。但这样不是更好吗?淹没茶名才更显茶德,淹没茶名也是“人在草木中”的最好诠释。
一杯红茶三代情
茶不仅是文明的产物,也是文明的表述,这从古代文人的许多诗词中就可以看出来。如: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唯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这是苏轼写的一首《浣溪沙》。宋神宗元年(1078),徐州地方发生春旱,灾情严重,作为徐州知州的苏轼,曾往石潭求雨,得雨后,苏轼又亲往石潭谢雨,并在归来的途中作了五首《浣溪沙》,这是其中的第四首。
这首词,上半阕的意思是:我衣服头巾上落满了红簌簌的枣花,我耳朵里听到的是村南村北的缫丝工具车传来的喧哗,和一个穿着烂衫倚着老柳在殷勤叫卖黄瓜的人声。下半阕的意思是:因为酒困路远想睡觉,加上太阳高照嘴巴渴,我想讨杯茶水喝,所以就向这野外的农家敲门试问。
不用说,那次苏轼肯定讨到了茶喝,否则在这首《浣溪沙》中,应该不会有“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这样两句富有情调的句子。苏轼写的这首词,虽然只是酒醉饭饱之后想借茶提神的文人雅兴,但其起因却是为民祈雨,所以这茶话也是感人的。
不过,我讲这个古代文人的茶话故事,只是本篇的起兴之笔,因为,我想讲的是一个更加感人的现代农民的喝茶故事,而且是我诊所诊治过的一位患者的真人真事。
前不久,我的小诊所来了一个7岁小患者,带小患者来看病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她们以姐妹相称,小一点的妹妹是孩子的妈妈,不过,孩子更喜欢跟姨妈撒娇。从孩子的这种表现看,她们是很亲的姐妹。但是,当最后一次治疗好了小患者的病,两个姐妹争着结账算钱的表现看,她们好像又不是亲姐妹。
看着她们感人的亲情,我身边的助手悄声地问那姐姐:“你们既然是一家人,何必要这么客气呢?”那姐姐笑着说:“其实我们不是血缘亲,但我们比亲姐妹还要亲,因为我这个陈妹妹的父亲,是我吴家的大恩人,他曾经多次接济过我们家。十三年前,我父亲种香菇破产,颗粒无收,那时如果没有他父亲的接济,我一家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哦,这姐姐的话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懂得感恩的人啊。我是一贯秉持“记恩不记仇”信念的人,可是,当今这个时代,好像人们早已经不以忘恩负义为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