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砗磲？”江铭眨巴着黑豆眼，他只知道砗磲是海洋中的贝类，能吃。
黎雨曦抿了抿嘴唇，然后轻声说道：“砗磲是自然界中最白的物质，代表着清净与无染，是佛教圣物，通常用来制作佛珠。”
“那这……”江铭挠挠头，他捞到的可不是佛珠，而是眼珠子啊。
他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砗磲号称贝王，自古以来就被视为珍宝，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洋贝类，最长可达两米，但因为海洋环境污染严重，野生的砗磲资源如今已经濒临枯竭，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瞳孔好像是用黑曜石制作的……”黎雨曦对这枚眼珠很感兴趣，黑曜石同样被视为佛教圣物，据说可以用于辟邪和占卜。
“这两样材料都极为珍贵，竟然被用来制作眼睛？”赵鸿泽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他有些不理解。
普通的黑曜石或许不怎么值钱，但他见多识广，认出这瞳孔的材质是彩虹眼黑曜石，产量稀少，品相绚丽，从不同角度观察能看到色彩斑斓的光圈，使得这枚眼珠更加逼真。
黎雨曦也同样费解这个问题，她将眼珠还给江铭，随后问：“你刚刚说在河床上看到的，石像残骸的手势是OK？”
“嗯，对。”江铭点头，他还模仿了一下，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剩余三指自然伸展，这不就是OK的手势吗？
“这是说法印。”黎雨曦似乎对佛教很了解，她解释说：“为了让更多人能觉悟成佛，释迦摩尼在鹿野宛讲经时用的就是这个手印，简单来说，佛教弟子一看见这个手势就相当于‘上课了’。”
“别说这个了，快点跟我去救人吧！”江铭心急地看向赵鸿泽，殊易现在还行踪不明，他哪有心思听这些。
“有什么可救的，估计是怕事情败露，心虚不敢面对大家才选择自杀吧，毕竟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侯粱语气中满是不屑。
之前聊的东西他一直插不上话，现在终于有机会开口了，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始终认为锅里的那滩血水是殊易搞出来的。
用来煮剩下毛笋的锅，被之前的狂风给掀翻了，那些毛笋是否有问题，并没有得到验证。
“你说什么！”江铭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要蹦出来说风凉话？
“内心阴暗的家伙，以后到社会上也是个祸害。”
“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破坏大家的露营，恶人自有天收。”
其他体育生们纷纷附和，他们不会有负罪感，因为殊易是自己跳河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你们……”江铭气得咬牙切齿，他突然暴起将侯粱扑倒在地，没有任何犹豫，肥硕的拳头直接锤在了对方脸上。
他不像殊易那样能够隐忍，话不投机直接干！
就算打不过又怎样？反正自己这一拳打出去了，打到就是赚到，挨揍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这种状况完全出于众人的意料，所以，直到江铭和侯粱已经扭打在一起，他们才想起来要把两人拉开。
就连侯粱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嘴角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重拳，肿了起来，牙齿差点被锤下来，嘴中有了血腥味。
“嘭嘭！”
拳拳到肉，江铭泄愤的几拳轰在侯粱脸上，直接把他俊朗的鲨鱼头给锤成了猪头。
可随后，因为在河里泡了许久，身体的疲惫感上涌，江铭逐渐乏力，最终还是被侯粱找回了场子，直到两人被彻底拉开。
“都是同学，大家要和谐相处，有人遇难我们岂能弃之不顾？”赵鸿泽拿出学生会干部的做派，打着官腔分析情况，然后交代任务。
他把人分成三组，让侯粱带人沿着河岸往上游方向搜寻，自己则和江铭带人去下游。
不过，营地这边也需要有人继续收拾残局，赵鸿泽看向黎雨曦，问：“雨曦，这里就交给你吧，可以吗？”
“啊？”女孩像是在想事情，有些心不在焉，被赵鸿泽的话语惊醒，迟疑了片刻才轻声回答道：“好……”
她面色有些苍白，手指紧紧握着手腕上那串金色的法螺手链，在场的人中，或许只有她知道鲸落雷云是如何产生的。
“有情况第一时间联系，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优先保证自身安全。”赵鸿泽叮嘱道，他有想过打野外救援电话，但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将为露营准备的强光手电分给众人后，两组人便各自出发了。
河边的土壤极为湿润，深一脚，浅一脚，他们就仿佛是在泥潭里行走一样，有时候甚至需要互相帮忙才能把脚从泥里拔出来。
赵鸿泽买的强光手电质量不错，照明距离可达上百米，他们分工合作，一支手电照着水面，另一支照岸上，步步为营地向前搜索。
“这里该不会有蛇吧……”徐萱萱小声说道，她被分在了下游这组，乖乖女模样，长相十分文静，是京大外语系的一名学生。
树叶被风吹的唰唰作响，野蛮生长的杂草足有半人多高，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还有那些手电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随时会窜出来。
惧怕黑暗，科学家认为这是一种存在于人类基因编码中的本能，眼睛是人类感知外界信息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而黑暗则会削弱甚至是剥夺人类的视野，导致我们无法及时应变危险。
“应该不会……”赵鸿泽心里也没底，他手里握着一根登山杖，走在前面敲打草丛，这种做法通常可以把蛇吓走。
“看过贝爷吗？蛇那种东西，去掉头就能吃了。”江铭开了句玩笑，让大家放宽心。
他这个人优点不多，有一个优点是，在困境当前的时候，总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虽然不能改善局面，但却会在不知不觉间缓解团队的气氛。
“我小时候被蛇咬过，最怕蛇了……”徐萱萱小声说道，除了偶尔有虫鸣和风声，山里静悄悄的，他们的脚踩在泥地上的声音又很怪，不聊些什么的话，心里总有点发慌。
“没事，有我呢，在下荒野小王子！”江铭拍着胸脯说道，他的确是看过不少在野外求生的纪录片，比看美食节目还要津津有味。
“嗯，谢谢你。”徐萱萱笑着点了点头。
“吧唧吧唧……”
踩着软烂的地面，他们边走边聊，继续向前搜索了数百米。
“嘘！”赵鸿泽突然做手势示意他们别聊了，他手里用来探路的登山杖传来了一种空洞的回响声，前面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声音跟敲到石头截然不同，是空心的，他扒开草丛查看，一旁的徐萱萱赶紧用手电帮忙照明，发现那竟然是一颗硕大的头骨，比人的头颅要大上足足两倍有余，虽然粘着不少泥土，但在手电光亮的照射下，惨白得渗人！
“这……”几人都有被吓到，这头骨和人类有些类似，但后脑勺奇大，鼻骨和嘴巴都向外凸起，牙齿也十分尖锐。
“野人？”江铭冷静下来后，猜测道。
淮岭野人的传说由来已久，猎户、药农、驴友和游客，有很多人都声称亲眼见过野人，综合他们描述的野人外貌为：身高三米，全身布满红色的毛发，鼻孔朝上，可以用下肢直立行走。
不同的版本，不同的目击者，但至今没有一种得到证实。
月亮躲到了云层后面，周围的黑暗愈加浓郁，一点点侵蚀着人的心神。
赵鸿泽神情凝重，从头骨来判断，这只生物的体形不会小于成年人，那是否可以认为，这附近很有可能出现极具攻击性的动物？
这给搜救增加了风险，几人停下稍作休整，并讨论了一下之后的行动，这样继续没头没脑地找下去也不是个事，河面和岸上他们都找得很仔细，但始终没有发现殊易的踪影。
江铭当然还是主张继续搜救，自己的兄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但其他人却都萌生了退意。
“谁……谁在那里？”他们几人因为意见出现了分歧，停留在原地讨论，但当月亮从云层后面再出来的时候，徐萱萱发现，在离几人不远处的岸边，月光下竟然隐约站着一个人！
根据身形判断，她大致能确定那是个人，但对方似乎并没有朝他们走过来的意思，直愣愣地站在草丛里。
溪水淙淙地流淌着，几人的背后都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往下游方向搜索的只有他们这一组人，那个人影是谁？
眼睛扫过彼此发白的脸庞，心中有着说不清的恐慌，精神一度紧绷，被草丛里不知名的东西窥视着，在这黑夜笼罩的荒山，那份不可名状的恐惧只会被无限放大。
而让他们惊悚的事情还在后面，那个人影动了一下，似乎转了个身，他们愕然发现，这个人影形状的东西，竟然有两个脑袋！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双头鬼影！？
“丢嗨，两个头？这种珍奇生物，连贝爷都没吃过吧？”江铭忍不住咂舌，他想用手电照一下那个鬼影，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被赵鸿泽拦住了。
“别惊动它！”赵鸿泽压低声音，对几人说：“脚步轻点，走！”
不管那“双头鬼影”是什么，他都没有兴趣知道，好奇心早就被内心的恐惧给压制下去了，趁着鬼影没有发现他们，尽早跑路才是上策！
几人轻抬脚步，缓缓撤走，尽量不发出响声，免得惊动双头鬼影。
双方的距离不足二十米，几人的精神都紧张到极点，如果鬼影也有所动作的话，那他们可能会撒腿就跑。
“不要回头，越看越害怕……”赵鸿泽轻声说道。
不过，虽然嘴上那么说，但他的眼角余光不停地朝后瞟，在他们迈出去几步后，他瞥见那个双头人影也动了，穿过半人高的草丛，不声不响地跟在了几人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