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并不确定这是自己前世的影子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以它的行为习惯来看,它并不像是那个之前长在自己身上的魔鬼。
它做了一个抬头的动作,似乎在笑。
紧接着,方白突然感觉到爪子上的水晶似乎在发烫,宛如发丝般漆黑细密的气体飘散了出来。
拥有着对气味的敏锐感觉,方白一下子就回忆起来:那是昨天晚上幽灵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四周一下子就变得静悄悄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女仆保持着用粗重手臂捂嘴笑的表情,鸟嘴医生也停止了侃侃而谈,破旧牛皮上飞舞的苍蝇翅膀不再煽动。
细发般的黑气,轻柔到极致的曼舞,素描般勾勒出一个恬静的女人形象。
“人怕磨难,路上有危险;麦穗开花,情欲成为重担。”
她说:
“银链会折断,金罐会破裂,坚固的房屋会倒塌,水井会干涸。”
“尘土仍归于地,一切美好无忧终归回主的国——祂的国:鲜花遍布,牛奶成河,蜂蜜成露,羊群与狮子和谐,美梦与睡眠相伴。”
“有意思的灵魂,要祈祷神灵的祝福吗?当你的足迹踏遍众国,使民安康,憧憬祂的国;必能感动神,赋予你进入神国的权利。”
方白的阅读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他细细的听着。
大概将女人的话总结了一下,翻译过来就是:传教吗?被吊死的那种。
说真的,哪怕方白对传教、管理、经营、洗脑…这类的东西不了解,他也知道用如此邪恶的出场方式得到的回报效益必然是少的。
不说天使长着翅膀飞舞,或者头上定个光环,哪怕是加个白色圣光也比这么诡异的出场效果好上一万倍。
身为或许可能是“消费者”一类人的方白没有地方差评,那么就只有拒绝推销这条路可以选。
“呜呜呜…”他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素描女人,露出二哈式呆呆傻傻的表情。
还尝试用爪子去触碰她的脸。
“所作的事,连一切隐藏的事,无论是善是恶,神都必明了,再装下去,我就把你脑袋从你的脖子上拧下来!”
一根黑气切开地面。
足够细的东西只要是坚韧的就与锋利的刀子无异。
方白老实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身后的尾巴习惯性的摇了起来。
说什么?
或者说你指望一条狗去给你传教吗?
这样的话狗自然不敢说,更说不了,但疑惑的表情方白做了出来。
那个女人也愣了一下,对于这样的疑惑她也开始第一次思考了起来。
一条狗?去传教?
哪怕是神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
一根黑气探入方白的喉咙,没有让他躲掉就钻入了他喉咙里。
“神说:你的教徒当如人类般言语。”
这当然不是神说的,而是那个女人说的。
“所以你的传教士决定让一条狗担任?”
这话说出来连方白都愣了一下,这是自己前世的声音,但一说出来了就感觉…感觉有点别扭?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能说话了?
汪汪叫了两年的他自然是极度高兴的。
但欣喜过后就是极度谨慎,他现在的想法是:一定不能让人发现。
尤其是教会。
被烧死人已经这么多了,他真的不想再多上一条狗,说不定还得放孜然。
说完后,黑气居然就褪去了,似乎被消耗掉了一部分。
时间恢复了流动,准确的说,是方白眼中的时间恢复了流动。
女仆和鸟嘴医生的交流已经进入了尾声,看得出来女仆很满足,鸟嘴医生也乐意于女仆交流。
在这个教育并不普及,由上层贵族领主垄断知识的年代,会说话的鸟嘴医生确实可以说得上是一位吸引女士的人。
“那么再见了,美丽的女士。”鸟嘴医生尽量表现得想一位绅士。
“这是你的报酬,当然,或许你会想要这个。”女仆从口袋里套出了一块钱袋,和一个铁制的指环。
“我叫那乃,期待和你的再次见面。”
女仆抛着媚眼,鸟嘴医生也摘下面具,蹩脚的学着老爷们的样子回了一个吻手礼。
一个三大五粗,手臂上长满黑毛的女仆放在地球上估计不会有多少市场,但在这个年代,判断一个女人是否漂亮的标志却是——粗壮、健康、无病、会干农活。
要是加上点肥胖的脂肪,使得她更好的挨过饥饿的时期,那简直就是天使!
丑女判断的标志也很简单——瘦、脸小、皮肤白、手指纤细。
瘦代表着更容易生病、脸小代表着更难受孕(这里的迷信)、皮肤白代表着更容易在干农活的时候被晒伤、手指纤细使得她难以有力的握住干活的工具…
受到方白连累的红奴就是这么一个“丑女”,她捂着屁股躲在教堂旁边的一颗大树旁哭哭唧唧。
当那乃牵着方白回来的时候,她一溜烟就跑了,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乃和侍从说了几句话后,自己就莫名其妙挨了揍,并且被饿上一整天。
但直觉告诉她,现在最好离那乃远一点。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回到房间的时候,早祷告已经结束了有一会,希嘉坐在椅子上看着另外的一个女仆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外面还有几个侍卫在将东西装车。
“小姐,火的情况需要鸟嘴医生的详细诊断,并且使用了好几种疗法,所以晚了一些,不过它现在已经好了,完全好了,重新变成了一条欢快活泼的狗。”
女仆小心翼翼的解释,她了解希嘉,只要结果达到,过程只要不太离谱就没有问题。
迟到而已,这也是为了她的狗。
“火,过来。”
果然,希嘉没有怪罪,甚至懒得理会女仆。
“乖孩子,辛苦你了,把它吃了。”
她招了招手,方白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桌子装了慢慢一盆的带骨头羊肉,香气四溢,让一旁的女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她跟随希嘉很久了,像这样的带肉骨头也就过节时候能吃到,平时最好也不过是老爷们吃剩后,她可以偷偷的把碗兑水舔上面的油和碎肉。
听着狗吃饭的吧唧吧唧声,女仆以极大的毅力控制自己的吞咽动作。
希望这条狗能吃得不这么干净,好叫她也能在不过节的时日沾点肉。
但她的希望落空了,方白吃得很仔细,甚至把骨头咬开,将里面的骨髓舔食干净,软的骨头也回被他咬碎咽下。
“该死!别舔骨髓!别舔骨髓了!”
女仆内心呐喊,这种东西应该是由我处理掉,然后藏起来,晚上拿小榔头敲开慢慢吮吸才对。
可是现在却被一条狗断了小心思,它吃得简直太干净了。
直到方白吃得差不多,希嘉才满意的拿出小手帕,仔仔细细的给他擦了嘴。
接着从桌子上端了一大杯的羊奶,这是希嘉每天分配到的全部份额,没想到她偷偷藏起来了。
在女仆几乎羡慕到晕倒的目光中,杯子慢慢的凑到了方白嘴下。
他也毫不客气,伸出舌头大口的舔着,发出加吧加吧的声音。
一些牛奶还溅到了地上,看得女仆心疼不已,恨不得躺到地上张嘴接住,她可以向圣灵起誓,她真的想这么干,这是她见过的最浪费的行为!
......
拿着干净的盆子以及杯子出来,女仆绕到后厨,庆幸的看着的还剩下的三根没有被咬开的骨头,以及盆子里剩下的一些碎肉。
“给我一点,求你了,给我一点。”
一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侍从偷偷的跟在了她后面哀求道。
“你看,这剩下这么多,完全可以泡一块干豆糊糊,你只要把盆给我,让我加点水我也心满意足了,或者你可怜可怜我我,把骨头分我一根...”
话没说完,那个侍从就被女仆踹了一脚,捂着大腿,像一条脱毛的狗哀嚎着离开。
女仆鄙视的看着他,一个连自由民都不是的下等穷酸人也敢和自己说话?
想着,她得意举起盆子,美美的吸了一口羊汤。
还兑水?果然是穷酸相。
......
吃完,女孩从桌子上又拿出了一个东西。
“火,喜欢吗?”
“汪汪”
希嘉拿着项圈,细心的给方白套上。
是柔软的羊皮革,还有一个银白色的牌牌,上面写着:希嘉·乔斯顿的狗
项圈的一整圈写着:它叫火,你可以把它送到乔斯顿城堡、教堂也行,我会给你重谢。
上面的字不是很必要,这个世界的识字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这还是保守的估计。
而且方白没有猜错的话,这败家小丫头镶的银白色牌牌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银!
重量约为20克左右。
在这个年代,二十克银可以干的东西很多——比如劫富济贫,绑架一条贵族小姐的狗,吃一顿狗肉,然后带着它的银牌子远走高飞。
许多江洋大盗都愿意这么干,既简单又实在,而且危险远比劫税务少得多。
不过看得出,小丫头是真的喜欢方白。
“走!火,我们去训练!到时候让他们看看,我的狗有多强!”
打扮完毕。
她豪情万丈的拿出小皮鞭,牵着方白,往村子里溜达。
希嘉十岁,身高为1.4左右,方白的血统是一匹纯正的火狼,身体不仅长得快,而且十分威猛,哪怕是没有成年,肩高也有1.1米到1.2米,体重65公斤。
两者巨大的体型差走在一起就像是美女和野兽,充满了不协调感。
“谁不干活,你就咬他!知道吗,火。”
希嘉牵这方白来到了田地间,指着那些农奴们。
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贵族认为自己就该将比自己地位低的人踩在脚下。
农奴们牵着牛,拉着犁,身上沾满了泥巴。
敞开的胸膛,宛如嶙峋的峭壁,汗水顺着黝黑、干裂的皮肤流下,在警役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头都不敢抬。
方白砸巴了一下嘴。
偏过头看了一眼希嘉。
“咬!咬那些偷懒的。”
一条狗当然不可能分辨出什么是偷懒的,什么是勤奋的。
于是,它直接扑倒了一个看戏的警役。
巨大的力量和体重,让这个可怜人毫无招架之力,平时温顺的大狗一下子变得野蛮起来。
血盆大口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就抵在那个倒霉蛋的喉咙上。
65公斤的体重,加上密集的肌肉群。
哪怕警役剧烈挣扎,也完全无法挣脱,尤其是牙齿扣在喉咙上后,他连挣扎都不敢。
“希嘉小姐!希嘉小姐!我...我...没有偷懒...我没有偷懒啊!乖孩子,火放过我!希嘉小姐,求求你了,我一直很听话!看着圣灵的份上,我是您父亲领地里最忠诚的领民!”
但是让他绝望的是。
希嘉那边只有欢快的笑声,和鼓励的掌声。
脖子上感受着方白坚硬的牙齿,他连眼睛都不敢眨,胯下溢出黄色骚臭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