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网罗,我已安然经过.
靠主恩典,安全不怕,
更引导我归家.将来禧年,
圣徒欢聚,恩光爱谊,千年喜乐,
颂赞在父座前,深望那日快现....”——————(《圣歌》)
幽灵轻轻的唱着,声音柔和,透着无上的圣洁。
月光更柔和了,似有悠扬的音符,摇摇晃晃的洒向天空,洒向月光。
方白坐了下来,翻过身子,半躺在地上。
一只脚抬起,啃着脚窝,牙齿碰撞,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似乎身上长了讨厌的蜱虫。
私处毫不在意的露出,恬不知耻的面对着幽灵——一条狗会注意礼义廉耻?
更不会觉得人类眼中的美女有多美,再美的歌也是对狗弹琴。
一条狗该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你要祈祷吗?”幽灵笑着,手指慢捻,似摘住了一缕月光。
明明是半透明的幽灵,却带着沁人心扉的温柔,以及很容易察觉出来的俏皮,如果她不是幽灵、一定是个天使般的女孩子吧。
方白的动作越发不堪入目,头抬起,轻轻的舔着自己的#体。
他努力,乃至拼命的模仿着狗的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女人放松警惕。
与生命相比,这点羞耻算什么?
没有人发现他的眼皮都在颤抖,一股芳香无时无刻的钻入了他的鼻腔,宛如轻柔的手抚摸着他的大脑。
危险!
极度危险!
差点让这个女人的外表骗了,那股气味一开始就出现,带着强烈的致幻效果。
月明星稀,一朵乌云缓缓飘过。
遮住了月亮,投下一片阴影。
影子里钻出一只手,吓他嗷呜一声,撒开了腿。
夹杂着尾巴跑不丢人,想着活下来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在这里人都难活,何况狗?
跑去哪?女人笑了笑,不复刚才的甜美,无数漆黑的触手,从黑暗中喷涌而出!
张狂!扭曲!长满了尖牙!
嘴巴里,血迹斑斑,rou膜蠕动,交错之间,腥风扑面,残肢断臂长在肉壁上,绝望的面孔无声哀嚎。
死去的人,他们都在看着方白招手,喊:“快点下来吧,这里有很多兄弟姐妹,我们现在很幸福,没有烦恼。”
不!
我不要去!
恍然惊醒,方白吐着舌头,眼中充满惊恐。
梦?
还是真实发生?
四周静悄悄的,他还在那个房间内,外面的天空蒙蒙亮,清晨清醒的空气从窗户、门缝间探了进来,带走了一夜积攒的浊气。
敲钟人刚敲响白天的第一次钟声,余韵久久的回荡。
这里的人对这最后的余韵有着异样的执着,他们认为这样的余韵回荡越久,越能驱逐潜伏在地上的黑暗,于是敲钟人的水平就显得格外重要,无疑,牧师雇佣的这位敲钟人手艺就极好。
听着这悠扬余韵,方白站起身来,大口呼吸。
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圣灵下凡受苦图,方白不由的往那个方向靠了靠。
但很快就感觉到了异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总之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爪子上端多了一个东西。
他尝试将爪子往后翻,就像人类看自己的手腕一样。
对于一只狗的生理构造来说,这有点过于困难了,于是他换了个方法。
趴下来,嘴巴咬住自己的左前爪,伸出舌头细细的舔着那个东西,这样简单多了,只是有点恶心。
但一条狗还在乎什么恶心。
嗯~
它就藏在皮毛下面,好像和自己的脚镶嵌到了一起,但自己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它硬硬的、带着菱角,有点像水晶....
等等!
水晶?!
他想到自己去墓地的经历,不是梦吗?
如果他是一只猫的话,背后的毛恐怕已经炸起来了。
她或者它,总之不是什么善类的东西跟过来了吗?要不要找牧师...不行!方白想到了被无情吊死的小女孩,将这个想法丢之脑后。
人都被烧死了,狗的话很有可能越烧越香,最后连尸体都没有。
偷一点圣水?可是有用吗?
......
一条狗思索着该怎么摆脱身上身上存在的邪恶存在的时候,可怜的他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一个拿着水杯的女孩,好奇的看着自家狗狗的丰富表情。
直到他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希嘉悄悄靠近,伸手抱住了几乎只比自己小一点的大狗。
她能感受到火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把火的脑袋掰了过来,面对自己,一狗一人的距离不足一厘米,大眼蹬着小眼。
希嘉早上没有清理口腔,呼吸带出来的淡淡的臭味,让方白不由的闭了气,心思百转。
完了——自己这种异类,是会被吊死还烧死?
要逃跑吧,成为一只野狗?还是成为草原上的孤狼?换个远一点的村子重新开始或许可行?
......
但事实证明,没有哪一个人会异想天开的认为一条狗会是人变的。
女孩左右摆弄着方白的脸,白嫩的小手在火红的皮毛中挑挑拣拣,心疼不已:
“怎么了,火,有蜱虫吗?我就知道那群懒鬼打扫房间的时候没有用心!回去我一定要找父亲给你配置专门的仆人,然后把那群不好好打扫的混蛋贬为农奴。”
“那乃!”希嘉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这让女孩有点生气,拿出铃铛摇晃着。
“在,我在这里小姐,随时听到您的命令...”粗壮的女仆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胖胖的身躯还在在门框上拌了一下,随后很快站稳。
她隐晦着打量了一下小姐的表情。
生气了,但看的不是自己的方向,应该不是自己的原因。
穿着睡衣,那么很可能是起床气。
旁边有水杯,那么很可能是今天负责服侍小姐起床的红奴的问题。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小姐起床气可不这么容易消掉,她低下头,用尽量恭敬的语气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我的小姐,或者需要我将红奴叫过来吗?”
“昨天是谁打扫的这个房子,红奴吗?”
“是的。”察觉到危险的女仆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
事实上昨晚希嘉完成课业太晚,根本没有人打扫,但是谁会这么说?
装糊涂找个替罪羊不好吗。
“抽她五个鞭子!今天不许吃饭!”
希嘉想都没有想,就把惩罚丢了出去。
“好的,现在由我亲自执行吗?”女仆腰弯得更低了,直到希嘉点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把火送到鸟嘴医生那里,他身上可能生了蜱虫。动作快点,我要在早祷告结束之后看见它。”
希嘉心疼的抚摸了一下方白脑袋上的毛,随手把水杯凑到方白的嘴下,看着他喝完水才离开。
方白则在关心一件事情——那个仆人会不会死掉。
他可以通过撒娇,或者制止仆人以表明自己不愿意仆人受到惩罚。
但是因为害怕自己暴露太过聪明,他选择了沉默;这件事情是不是太过分?
而在方白思考的时候,女仆已经带着他到了鸟嘴医生的住所。
鸟嘴医生是村子里唯三会治病的人。
他最擅长的医术就是放血疗法、烟熏疗法、死人手臂疗法、guan肠疗法、以及唯一可能管用的草药疗法。
女仆带着方白上门的时候,他的热情并不高,准确来说是差点和粗壮的女仆动起手。
“愿圣灵原谅你这样无知、无耻、且浪费主给予人你却打算给予狗的圣眷的人,你这样的是该下地狱的货色!不仅浪费我的时间,更羞辱了我!我现在就该为你祈祷,令你下地狱的时间晚上一会,好让我能够在你的脸上打上两拳!”
——这是女仆花了一分钟将鸟嘴医生烦透之后,他十分利索的说出的一段话。
这个全身包裹在黑袍里,脖子上挂着鸟羽项链,脸上带着像鸟嘴一样的面具的男人十分不好说话。
甚至可以说是脾气暴躁,有几次差点就踹中了方白,好叫尖尖的鞋子给这条狗一点苦头吃。
当然,女仆是尖鞋子的重点招呼对象,方白只是被顺带的。
“你疯了!你这个乡下蠢医!如果你有半点的机灵,你的地位早该像这条狗一样尊贵,傍上希嘉小姐并且受到她的宠爱!今天早上就有一个蠢奴因为没有照顾好这条尊贵的狗而受了五鞭子!并且一天不许吃饭!你要是踢了它,成为农奴就是你该得的命运!”
女仆终于忍无可忍,粗壮的,带着茂盛体毛的拳头打在鸟嘴医生的眼睛上。
“哦——等等,等等,你说的是希嘉小姐?我比那圈里的羊更糊涂,圣灵原谅我!你一直在重复希嘉小姐,我一直以为你说的是桃子小姐(本地语言同音),原谅我,真的原谅我!”
鸟嘴医生似乎意思到了什么,身体有些颤抖,慌慌忙忙的把鸟嘴面具扶正。
于是他的说辞也变了,并且圣言张开就来。
“神啊,求你按你的慈爱伶恤我,按你丰盛的慈悲涂抹我的过犯,你常说:爱众生。而我今日却犯,是耕地之事扰乱了我当赎罪的心,使我拒绝了这位美丽女士的主人的可怜的狗的求助,你知道的,分配到一份不好的耕地能够扰乱任何人的心,我当日夜祷告,弥补过失。”
女仆身有同感的点点头,反正打了一拳头,也就原谅了他。
…
于是方白受到了极其“热情”的招待。
爪子上被放了血;全身被一块牛皮包裹,遭了烟熏;一双泡制的死人手臂放他头上得了祝福。
“它还是无精打采的,或许这些疗法对狗不起作用?”
(PS:千万不要被误导,这些疗法对人同样也不起作用,敢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百度一下这些疗法,当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狗和人不一样,但是我相信最后一个方法对它绝对有效——guan肠,你去准备些清水。”
方白之前任他们摆动,是心里一直在思考,并且为自己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仆人而感到羞愧。
听到guan肠两个字之后,连忙抖掉牛皮,警惕的看着两人,一旦他们打算付诸行动,他就逃跑。
“看啊,烟熏疗法有用了,愿狗身上再没有蜱虫。”
“哦,这点我并不认同女士,狗生来就应该有蜱虫,这是主的意愿!”
“你的见解很独到,先生,我很愿意听。”
“你知道是,万物都是主创造的,包括蜱虫,所有的东西各司其职,哪怕是坏东西,也是为了让我们心怀感恩。而蜱虫就是为了让狗心怀感恩,没有了蜱虫,没有了罪业,这狗就该上天堂,那么蜱虫就该长到人的身上…”
“为什么呢先生,这样的理论我第一次听见。”
“因为连狗都上了天堂,而人却没有上天堂…”
不理会那两个越来越聊得来的人,方白抖动着毛发,慢悠悠的清理掉身上烟熏出来的异味。
同时看着地上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影子,在缓慢的爬动。
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或许这个传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