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你这鼻子太灵了,有什么办法能改变我的气味,隐藏也行啊!总不能弄个蒜放在身上吧!”游府宗祠内,缓缓走出一男子,身高六尺有余,一袭白衣长衫,短簪束发,肩宽背直,孔武有力,细看其模样,双目炯炯,鼻梁高挺,虽不是英气逼人,也是端正大方。
男子腰带束身,腰带左边是一把六寸小剑,右边佩带长剑,剑长三尺。
这男子便是已经十七岁的游雪。
十年习武,游雪成长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师父法相在游雪十一岁后便寸功未传于他,实在是游雪进步太快,法相已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如今法相不会无故前来游府,皆是游雪去灵珠寺拜见,久而久之,上一次游雪看见师父法相已是五月前。
说来也不怪游雪,只是最近他迷上了河底,自河水消融至如今的六月盛夏,游雪经常在水底转悠,下水便是半个时辰,出水之时脸腮也不胀红,看着轻松之极,连游雪自己都不知道能在水底待多长时间。
缠河是出了名的“缠”,游文远起初还担心儿子有去无回,慢慢地一颗悬的心也掉了下来,他习惯了,毕竟游雪这十年来干了太多吓坏他的事情。七岁的时候,游雪登上了府中的房顶,自那以后,便很少从正门出行,冷不丁就是从空中跳了下来,吓坏了府里不少人。
“小雪,你回来了?”游六从左厢房走出,一袭蓝衣,头戴方帽,脸色有点淡黄,许是读书太过用功,他估摸着游雪也该回来了,果不其然,出门就看见了游雪。自游雪轻功有所成后,游府的人便很少注意到游雪了,游雪年龄越大,轻功身法更加高明,走路无声,更如鬼魅一般。
“六哥,没人找我吧?”游雪天不怕地不怕,对父亲游文远还是害怕的紧,言下之意就是父亲游文远有没有找他。游六说道:“没有,就只问了一句,我说你不在,老爷没有在意。”游雪舒了一口气,今天的书他还没读完,担心父亲提问。
游六也不问游雪去了哪里,只是让他赶快去将今天的书读完,游雪刚想转身进右厢房看书,一声清脆的儿音便打破了他的想法,“雪叔叔,我等您好久了,母亲说还有没有刀鱼啊!”
“有啊,河里有的是。”游雪说道,面前这六岁多的小屁孩让他头疼不已,游六这么实在的人怎么生出这么折腾的儿子来,他一时好奇从缠河水里抓了几条鱼回来,全府的人都吃上了瘾,别的人不敢问他,游六这鼻涕儿子倒是敢问他要。
游六在游雪八岁的时候便娶了丫鬟李雪为妻,听了游叔的安排,也没有出府去住,还是在府里做着管家,婚后第三年生下了一儿子,取名游怀书,今年也已六岁了,游雪十四岁时李氏又生了一女儿,取名游怀思。
“不是我吃,我母亲要吃的,雪叔叔。”游怀书背着小手盯着游雪,眼睛一闪一闪的,他的这一招还是很有效果的。“好,我去抓几条,回来看着你母亲吃。”游雪说道。“臭小子,还敢要吃的,你几天没看书了?”游六听着声音便从左厢房里出来了,怒容满面,游怀书听见父亲的声音就溜出了游府的大门,嘴里还喊着:“雪叔叔,别忘了。”连人影都没了。
游雪转身便要进屋换衣服,毕竟他也不喜欢穿长袍,还是武人打扮好,自在多了。“小雪,别去了,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再惯他了。”游六说道。“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我小时候你们不都惯我吗,府里人少,惯孩子的人太少了。”游雪说道。游雪说的不假,如今府里常住的就只有六口人。
游六不断劝阻,可转眼,游雪便换好了衣服,一身宽松布衣,长剑也丢在了屋里,只留了心刺剑在身。“小雪,你小心啊!随便抓几条鱼就行了,别去深湖里啊!”游六说道,他知道自己劝不了,自己儿子的要求,游雪都是努力满足,一点不含糊,还未再嘱托几句,游雪已消失在眼前,游六也习惯了。
出门向东,应该说是出顶向东,游雪出门基本走房顶,闪转腾挪在屋顶上,一步便跨越十多丈,这还是他才使了三分力,要是全速飞奔起来,几句话的时间,他便能出城。“回来早了,父亲恐怕又要让我读那些书了,慢点好。”游雪心里想到。
身随心动,转瞬间,游雪找了个偏僻小角落了下来,随即大摇大摆走上了主街道。游府有个“鬼”少爷,这在南林郡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然游府门口也不会这般冷清,人人都说谈游雪,可自从初次见过游雪之后,很多人再也没有一睹过游雪面容,如今,游雪出现在大街上,被认处的可能基本没有,当然也有例外。
为了尽量拖时间,游雪五步一停,十步一看,生怕回去早了,可目的地却还有五十多里远,他也不慌,准备出城再加速赶过去。突然,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不好!”游雪心里嘀咕着,准是有不好的事发生,远远看去,两匹马正向自己这边徐徐行来。
“少爷,今天还去游府门口溜达一圈?”男子向自己旁边马上的人问道。那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岁,一副书童打扮,样貌可人,而他旁边的男子则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一袭白衣,腰佩宝剑,英气逼人,模样着实俊朗,右手还拿着一把白色折扇,风雅耐看,这公子哥便是贾更贵,贾府的小少爷。
“去,游兄与我几月不见,上一次多亏他,否则爹又要揍我一顿!”贾更贵想起了上一次他与游雪的武艺比试,要不是游雪故意让他,还假装跟他斗了几十回合,父亲贾贵不知道要怎样惩罚他。“游兄武艺太高强了,真是诡异莫测!和他比武,只能欺骗父亲了。”贾更贵随口说道,他也不担心自己的死党小五回去揭发他。
小五说道:“幸好李迁老爷不在,不然肯定能看出来少爷和游少爷在骗人。”“师父武艺比我还逊一筹,怎么可能看出来?”贾更贵说道,想到这里,他便有些得意,想起自己师父时常夸赞自己是练武奇才,他便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可转眼再一想,他便有些感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了游雪这个奇才中的奇才,让父亲逼着干了太多不愿意干的事,直到如今,他才逐渐体会父亲的苦衷,也更加感谢遇见了游雪。
“少爷,你看,前面不就是游少爷吗?我还是第一次见游少爷在街上转悠。”小五突兀说道,游雪给他的影响还是很深的。“哪儿?在哪儿?”贾更贵在马上大喊大叫,兴奋溢于言表。街道上的行人一听贾更贵的声音,很多都纷纷驻足,想看看这见了无数次的贾府小少爷撒泼。
“真倒霉!又是他。”游雪嘀咕着,他早早就看见了贾更贵,可他又不想在人群中突然消失,师父法相“千叮咛万嘱咐”他注意自己的行为,在人多的地方,更不可显露武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希望对方眼瞎吧!
“游大哥啊!好久不见!”贾更贵麻溜从马上跳下,一脸献媚的样子向游雪小跑过来,生怕游雪逃跑。贾更贵这一嗓子自己不要紧,倒是让周围的群众和游雪惊了一下,这山鸣县能让贾更贵叫“游大哥”的还能有谁,不用想都知道是游府的少爷。
“贾兄弟,好久不见。”游雪作揖回礼,内心不知道已经骂了贾更贵多少次,腰还未弯,游雪便被拉入一结实的怀抱,还能有谁,当然是贾更贵。
几句话的时间,游雪和贾更贵的周围便围了一个圈,大家都是来看游雪的,连许多妙龄少女都驻足停下,想一睹游雪尊容。
“大家都不认识吧!这位就是游府的少爷游雪,我的好兄弟!”贾更贵搂着游雪,向周围的人介绍。游雪向四周作揖,礼数不能丢,几个有头有脸的富家少爷也赶来相识,其中不乏名士,一番还礼后,几位贪酒的少爷邀请游雪和贾更贵去喝几杯,游雪连连谢绝。
“在下出城有些事情要办,今天不能奉陪了,希望各位见谅,以后再聚。”游雪对几位富家少爷说道,此时,围观的群众愈加繁杂,一些小商贩都跑了过来。“今天就算了,改日再聚,我请客,山鸣酒楼见。”贾更贵为游雪解围,周围的路已堵住,几个巡街的衙役看见他们也不敢乱叫,只能等待游雪走开。
几盏茶后,道路终于让开,游雪与贾更贵赶忙向外走,贾府的小五在百步外牵着马等着,不是小五不想走近一些,他牵着马一直为四周的人让地,让到了百步开外。“游大哥,对不住啊!没想到”贾更贵稍有愧意。
“没事,贾兄,我不出门行走,正常,不过贾兄你还是叫我游兄吧!‘大哥’可不敢当。”游雪答道。贾更贵说道:“不可以,游大哥虚长我两月,做得大哥,家父可时常挂念你,游兄如有事,我吩咐小五去办,现在就去府上小聚一下可好?”
“我有重要的事要办啊!”游雪有些为难,“何事?说来一听?不要见外。”贾更贵不想放弃眼前的机会,只要能将游雪带回贾府,父亲最起码十几天不会骂他,还会说自己“结识名流”之类的,想想便有些开心,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