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郎的喜日定在五月初八,白母对具体事宜安排细致周到,她心里特别满意,脸上一直挂着喜滋滋的笑容。
乡亲们渐渐散去,母子三人边吃边聊。果仙看到众人这般热情,非常感激,笑嘻嘻对她母亲说:“娘,这么多好人,为咱操办喜事,事过之后,咱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啊!”
“是啊,这些都是厚道人家,庄邻乡亲,相处很好。平时咱家没啥大事,有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嫁到白家,是咱白家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啊!说真的,你一来就轰动了整个扒纲寨,还不知明天咋热闹呢”。
“娘,明日人杂事多,还要小心为妙。”白郎提醒着。
“有啥要小心的,不就是大家为咱办喜事喝杯喜酒吗。”果仙初到人间,对事理很不了解,问了一句似乎平常,却存在不理解的话。
白母见果仙憨傻的样子,笑道:“孩子啊,你有所不知,大都是好人,也有‘二红砖’啊。”
“二红砖!娘,啥叫二红砖啊?”
“傻孩子,你不知,‘二红砖’是当地俗语。指的是那些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胡作非为之人。看了谁家的姑娘媳妇长得漂亮抢去做老婆。刚才白郎说的就是给咱提个醒,心里有个准备,以防不测,是人之常情的。”
果仙这才明白,“噢,我知道了,娘,不用怕,以我看啊,他们不敢造次。”
“哎哟哟,我的乖孩子,你不知啊,这些豪强恶霸都不好惹啊,还是及早提防着好。”
果仙见白母这么认真的样子,顺从了,满口答道:“娘,我知道了,咱小心点也就是了。”果仙说完心想:人世间也像天庭一样,有好神也有坏神,真的不可思义。怪不得两位师傅说,让我下嫁人间,这是上苍特意的安排,促使人间天地和谐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可见我的责任多么重大呀。
白母询问了果仙娘家的事,果仙一一回答。白郎趁果仙不注意,一伸手将博一副给他的小盒子打开倒出两粒小丸,神不知鬼不觉放一粒在果仙的茶碗里。很小,像谷粒那么大,不起眼。白郎端起茶杯送到果仙面前,让她喝下。
果仙看白郎这么有情有意,心里暖融融的,没多想,接过茶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顿感清爽无比,果仙以为白郎是从自家带来的好茶叶,可是一看,碗里啥也没有。感到好奇,看了看白郎,“这茶咋这么好喝啊。”
白郎笑了笑,“是吗,是你渴的缘故,俗话说‘饿了吃饭甜如蜜,不饿吃蜜蜜不甜’”说着,自己也喝了一碗。
母亲看儿子与果仙恩恩爱爱,心里自是高兴,“你们走了一天的路,又忙到三更半夜,一定累了,快回去安歇去吧,明天还有好多的事要做呢,我也该休息了。”果仙起身搀着,一直将她母亲送到东间小屋,安顿好母亲才回来。
白郎,果仙拾了拾铺,说了一会儿闲话,拥抱亲热起来。这是果仙有生以来在人间第一次与男性同居之夜,尽情享受人间之风情,饱尝爱慕之滋味。很快,两人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次日,天还没亮,外面早已灯球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人来人往,说说笑笑。
听一人道:“你们几个去赶集,你们几个去搭棚,你们几个去整理桌椅板凳,你们几个贴喜联,还有,你们几个埋锅造饭。”
一会儿又听说:“菜买齐了,一样不少。”
“大家都过来,一起料理料理。”
“你们小声点,伯母、哥哥、嫂嫂劳累一天,半夜没得休息,让他们好好睡一会儿。”
“你说得是,哎,你这个小子真机灵,想的真周到,会体贴人。”说完呵呵呵笑了!
一个老者道:“这样做很好,各负其责,用不着再扯嘴皮子了。现在一切就绪,赶快做活,谁干不好,看我咋罚你们。”大家立即收敛了很多,不声不响地忙着自己的事,不再耍贫嘴了。
“我的妈呀,老人家,您啥时起来的。这里用不着您,您老人家快回去歇着去吧。”
“我说那个机灵鬼到哪儿去了,还说不惊扰老人家,你看看惊醒老人家了吧。我们忙了这时候,还不知老人啥时起的呢,你竟放闲屁。”
“我说你这个不讲理的,让你们不要大呼小叫,小心点儿,我说的不对吗,咋又怪起我来了?要不是你们大呼小叫,叽叽喳喳,没个人语,老夫人能起来吗,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真是好人难当。”
“说话不耽误卖药,光顾说话,活还干不干,不想干,就走。”一个说。
“你真够厉害的,今天是啥日子,是大哥的喜事,你捆我,拽我,绑我,我也不走。”
“那好啊,不走就得好好地干哪。”
“谁不好好干了。”
白老夫人看本家几个孩子活泼劲,打心眼里高兴。笑呵呵地走过来,“好孩子,你们好好干,等会儿,你大哥多赏你们几杯酒。”
孩子们高兴地跳起来,“好来,有您老人这句话,俺知足了。”
这时,外面进来一位长者,拉着白母,“大妹子,你早啊,许老哥哥都安排好了,该做的都做了。天亮了,你再看看,需要啥,只管吩咐。”
“好的,大哥哥。”
“娘,您起来了。”
白母回头一看,是儿媳妇果仙,“哎呀,乖孩子,你不好好休息,咋也起来了,天还没亮,快回屋歇着吧。”白老夫人关心她儿媳妇。
“大家为咱办喜事,我咋能再睡呢,你看,他们多忙啊!”
“我也是,看到外面通亮,听到许多说话声,以为天亮了,就起来了。”
果仙拉着母亲,“娘,大家为咱忙着,咱也不能闲着啊。”
那边过来几个小伙子,“白郎大哥、大嫂你们好,你们早啊。”
白郎还礼,“兄弟们好,兄弟们早啊。”
“许大哥在吗,让他过来,看看安排俺娘俩做些啥。”白母喊着要活干。
正说着,许老从门外进来,“大妹子,起这么早做啥,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该做的都做了,该买的都买了,没啥安排的。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只管带着孩子好好高兴吧。”
“大哥,可就麻烦你了。”
“大妹子,别客气,没啥麻烦的,这是我手下的活,都是举手之劳。”
正说着,传来一声喊:“许大总管,过来看看,俺哥弟几个干得咋样,您满不满意啊?”
一会儿这边喊,一会儿那边叫,白老夫人看许老哥哥这么忙,不能再打扰他了,领着白郎果仙回屋去了。
许老来回查看,各处做得很好,比自己要求的还要高,心里非常满意。不住地捋着胡须念叨着:“这些孩子真是好样的。”
天光大亮,各处小总管纷纷向许老回报。许老吩咐:“你们各守其位,不得有误,如发现半点差错,拿你们示问。”说罢,一挥手,“你们各自忙去吧。”
日出两竿,门外进来一对年青夫妇,进门就喊:“白郎贤弟,白郎贤弟,你办喜事为何不告诉哥嫂一声啊,是不是真的把俺给忘了!”
白郎一听就知是芦花村茶馆的赵大哥,连忙出去迎接。一手拉着赵胜,一手拉着荷花大嫂进了小屋,“大哥大嫂见谅,本想不办。到家还没讲清楚,大家都来了,把我弄得手忙脚乱。再说了,太阳落山了,没有时间了。大哥,你不知,我也不曾想到会有这等事。唉……都是许老主办的,庄邻乡亲,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哥弟姐妹们凑的钱,你可知啊,我连……”
“小弟,你不用说了,你家的情况我知道。”
“昨晚大家一直忙到半夜三更才散,你想想,我哪来得及再转告你和嫂嫂呀。”
赵胜哈哈大笑,“小弟,我是和你开玩笑的。那天,博老先生转告我你的情况,我和你嫂子商议,俺就早早赶来参加你的婚礼了。到时候,他们也会赶来的,让我给你捎个信。”
白郎这才放心。
白老夫人握着荷花手,“他嫂子,我时常听孩子夸你。来来去去,都在你家落脚,多亏你们关照。我十分感激,一直想抽空拜望你们,腿脚不便,路途又远,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平时在家做点豆腐,早出晚归,实在抽不出时间,俺有愧于你啊!”
“嫂子,我听白郎说了,你是一个心地善良、性情开朗的人。他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人,除了远房本家合户外弟兄外,也没有兄弟姐妹。有你这样的嫂子,我感到极其的荣幸啊,我替白郎好好感谢你啦!”
荷花看着眼前美如天仙的果仙,不知说啥好,“妹妹呀,白郎弟是哪辈子积的德修来的福,娶了你这么漂亮的俊姑娘,真是他的造化啊!老人家,您刚才您说的啥,啥愧不愧的,这是哪里的话啊。俺和小弟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是铁锤砸石头——都是实打实,咱可不能说见外的话了。”
白母感激得泪流满面,“他嫂子,这还不说,你三天两头救济一些银两。你家卖点茶又能赚几个钱,还得过日子,光这样,俺担得起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咋不说呢?”
“人都说,生的亲不如处的近,我没拿小弟当外人,都是穷哥们,应该相互照应着嘛。小弟弟也为俺做了不少好事,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哟。”
“有啥不一般的,还不是和乡亲们一个样,穷了巴几的。”
“咱们这儿大户也有好几家,虽说他们有的是田地和金银财宝,哪像兄弟这样有福啊,娶了个倾国倾城赛天仙的媳妇,是天地少有的。”荷花笑呵呵说着。
母女仨人越说越投缘,弟兄俩在那边越谈越有份,各自叙谈着心中话。这且不表。
再说许老,将家中的事料理得井井有条,根根不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巡视一番,心里甚是踏实满意。为不耽误坐席,许老来到小屋征求白母意见,“大妹子,天还大早,离开席还有好长时间。你看,你家还有哪些要请的亲戚客人,和我说说,现在安排。”
白母见说,打了唉声,“唉……我娘家没啥人了,更没有亲姐热妹,就我老身一人。只有一个孩子的姑姑,离得又远。前些年还有往来,这几年,天灾人祸,盗匪又多,加上兵荒马乱,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至今也没个音讯。
“后来,听人讲,那年发大水,家中房屋被冲,几个孩子被大水卷走,他姑父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一个浪头打来,沉入水底,再也没有上来。你想,他姑姑是个柔弱女子,怎能经得起这样逐浪排空的水浪冲击呢,是死是活,也未可知。因此,至于现在家里有没有人,谁也不清楚。至于客人嘛,我也没有,以我看哪,事情就这样吧。
“今天的喜事是你老哥哥主持的,又是大家凑的钱,我一个穷老婆子有何德何能,今日讨扰大家啦。只要大家欢天喜地,好好热闹热闹,吃好喝好,我就知足了。唉……我还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报答你和这些父老乡亲们的情呢。我这辈子可能是没有这个指望了,看来啊,这些恩德只能落在孩子们身上了。要他们牢记在心,有朝一日好好报答你们这些热心肠的好人。那几家的亲戚都请了吗?”白母说着,又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