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卖完豆腐,收拾停当,急急忙忙往回赶。心想,这回儿子好到家了吧。回去一看,门依旧锁着,连个影儿也没有,顿时心里酸楚楚空落落的,也有点害怕,却没表现出来。邻居宋大妈过来安慰她:“老嫂子,不用担心,他是常出门的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姊妹俩正说着话,跑来一个小男孩,叫二蛋。七八岁的样子,十分精灵。老远就喊,“老奶奶,老奶奶,你们二老是不是在说白郎叔叔啊,我看见了。刚才他挑着柴到柴市去卖,被刘大老爷领去了。听说他家正在修缮房屋,有可能在那儿帮忙呢。”
白母半信半疑,问道:“你真的看见了?
二蛋把头一扬,“我亲眼看见的,那还有假啊。”
“你小子在撒谎吧?”宋大妈紧跟着问了一句。
二蛋站在那里,头摇摆地像个货郎鼓,“没有,没有,我哪敢向您老撒谎呢,等白郎叔叔回来,一问便知,如有半点瞎话,劈我八掰,也不亏。”
“我相信,我相信,多好的孩子!”白母这才放心地笑了。
宋大妈指着二蛋,“你这个孩子可真是……”。
二蛋伴了个鬼脸,转身一溜烟跑进小胡同不见了。白母和宋大妈又说了几句闲话,各自回家了。
白母忙火了一阵,吃了饭。坐在微弱的油灯下缝补着白郎还没缝好的上衣,期盼着儿子早早回来。
忽然门外传来几声狗叫,紧跟着一阵急促熟悉的脚步声,她知道儿子回来了。白母赶紧撂下手中的活,迎了出去,果然是儿子白郎,喜出望外地笑道:“回来了,孩子”。
“娘,您儿子回来了!”白郎觉得好像几天没见到母亲一样,倒有点儿撒起娇来。
白母拉着儿子的手,高兴得眉飞色舞,上上下下打量着,“孩子,你这一宿住在哪儿呀?昨天下了这么大的雨,山里有狼虫虎豹,可把娘急死了!”
白郎小心地扶着他母亲进了屋,“娘,您还没吃饭吧?。”
“早吃过了,刚才听二蛋说,你卖完柴,给刘老爷修缮房屋,是吗?”白母边说边坐下,又做起了针线活,“昨晚怎没回啊?”
白郎将昨夜大雨被淋,咋的过夜,咋与一位如花似玉姑娘的一段偶遇奇缘,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母亲。
母亲又惊又喜。惊的是,山里怎会有这样人家,多少年来,可从来没听过有这等事啊!喜的是,儿子遇到了好人家,娶媳妇的事恐怕有希望了。
白母拉着儿子的手,“孩子,你讲的这事太离奇了,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降到咱家?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真的福从天降啊!明天回去禀告老夫人,如不嫌弃咱家穷,娘同意这门亲事,一切嫁娶礼仪由那边定,娘都依着。”
白郎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满口答应了,“行,娘,儿子听您的。”白郎心里明白,家里穷不拉叽,没啥好办的。娘俩商量定,各自安歇了。
次日天亮,白母早早起来,烧了一锅稀粥,白郎吃了早饭准备起身。白母从里间出来,喊一声,“我儿慢走,把这个带上。”
白郎回头一看,母亲手里捧着一个小包,“娘,这是啥呀?”
母亲小心翼翼地打开,“儿啊,今天不同往日。去做客,总得有件干净像样的衣服。像你穿这样的衣服,怎么见客啊!”
白郎很纳闷,不知母亲啥时收藏着这样一身衣服。
白母看儿子不解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什么,“儿啊,这是你爹爹当年娶我时的新郎装。平日时,你爹爹舍不得穿,只有走亲戚逛朋友时才用一下。后来,给人打长工,积劳成疾就走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一身衣服,我心想着,就这么件像样的衣服,等你长大了好穿。虽不怎么好,也有八成新,今日正用得上,你就带着吧。”
白郎接在手中,眼睛湿润了。老人家一生奔波、操劳、吃苦、受累、挨饿,没过一天好日子……白郎鼻子酸酸的,再也想不下去了。他把衣服小心叠放在背搭里,向母亲深施一礼,“娘,您保重,我去了。”说着,转身走出了家门。
“孩子,早去早回,娘在家等着你啊。”白母一直送到大门口。
凉风习习,清风拂面,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白郎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果仙姑娘,心情十分舒畅。望着那一座座山林,不由地哼起平时自己最喜欢的那首小曲: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哎……谁不说咱家乡好吆……的儿吆……伊儿吆……一阵阵歌声随风传,哎……
一路歌声,一路高兴,不知不觉来到砍柴的地方。白郎放下手中小包、板斧、扁担、绳索,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忽然,一股香气从背后飘来,有曾相识之感,白郎转身一看,是果仙。
果仙今日打扮与昨天大不一样,你瞧,头上戴着八宝紫金珠,项上佩着赤金鸳鸯圈,身两边挂着朝阳玉珠凤宝钗,身上穿着缕金百碟大红洋缎紫罗衫,外罩玉彩丝石青银褂,下着翡翠牡丹洋纹裙,两道弯柳叶吊眉梢,身显苗条,体络风骚,丹唇未启笑先闻。白郎看罢,起身相迎。
“相公,昨日一别,如隔三秋,一夜思念,未曾入眠。我今早早起床,在此等候,看你一路兴奋的样子,甚是风采,歌声优美,让我倍增欢喜。”
“哎,哪里,哪里,让妹妹见笑了,我只不过随口而歌,都是在人家嘴边捡来的,有啥优美的,实在让妹妹见笑了,呵呵!”
“你的确唱得很好听,今天不要砍柴了,跟我回家,母亲在家等着你呢。”
“好,妹妹,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说着,白郎拎起小包,向小溪边走去。果仙不知白郎去做啥,只好坐下等候。转眼白郎去而复返,果仙再一看,眼前站着一位身着长袍的美少年。虽说不是新衣,穿在身上甚是合体。果仙一时出神,心中越发喜欢了。
白郎见果仙直愣愣看着自己,有点害羞,傻笑道:“怎么,为何这般眼神?穷人家没啥好穿的,这套衣服还是……我……我母亲多年细心珍藏的。今日到你家做客,母亲特意拿来,之前一直没来得及换,你就提前到了。”
果仙缓过神来,上前搂住白郎的脖子亲了一下,“看你说的,千万不要多心。我只是觉得,你穿这身衣服既神气,有意义,又好看,比我们神……”果仙差点说走了嘴,连忙改口,“噢,比我身上穿的衣服还合体呢。”
“是吗?”
“那是当然喽!”说着,果仙又亲了白郎一下。然后,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按昨晚原路而去。
不多时,二人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座高大的门楼前,白郎本想这次好好看一看。可是被果仙拽着,脚不停步,还说,“有你好看的,母亲等燥了,改个时间,我一定带你看个够。”二人边说边向里走,穿院过巷,来到了后堂楼。
这时,早有丫环出来迎接,有几个躲在一旁挤眉弄眼,交头接耳。“姐姐,你们看,今天姑爷换了件衣服,虽说不是新的,看着挺合体!”,一个小一点的丫环呢喃细语。
“是啊,多帅的小伙子,难怪二小姐一见钟情。”一个大一点的丫头接上话茬。
“咱小姐那是啥眼,那是一双慧眼。”
“是啊,咱二小姐是慧眼,还能看错?”
“可别让大小姐给抢了去。”
“这也难说,谁看谁不心动。”
“说的是,我要是小姐,半夜三更也要来到他身边,即使不能和他同床共枕,完成好事,让他摸我一下,我也满足了。”
“谁说不是哪,真让人动心。”
“你说大小姐,这几天能白忙活吗,咋也得……”
“我看你们都该掌嘴了,敢在背后谈论大小姐,说她的坏话,等我回报了大小姐,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几个丫环一起笑笑,“俺几个只是说句玩笑,你咋当真了呢。”
“好了,俺不说了,咱哪说哪了,谁也不许再提此事,快各忙各的吧。”一个大一点儿的丫环出来解围。说罢,她们嘻嘻哈哈地散去了。
再说果仙,白郎兴高采烈前行,几个丫环的议论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果仙喜不自胜,心里美滋滋的。一个丫环喊道:“二姑爷驾到……二姑娘驾到……”
二人来到堂楼门前,又有几个丫环出来相迎。其中两个搀着果仙,另两个扶着白郎,一同进了堂楼。果仙沏了茶,两人一边品尝,一边等候老夫人到来。
再说老夫人,自从昨天晚上见了白郎,心里很满意。家穷算不了啥,重要的是人品正,心眼好。只要对我女儿好,其它还图啥呢!再者说,这门亲事是观音菩萨、黎山圣母做的主,女儿自己看好,没啥说的。可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那个老东西向来反对将女儿下嫁人间。有朝一日,他开会回来,若是知晓,如何是好?他管不得谁脸没脸的,我受点委屈倒也罢了,只是女儿那边……该……再一想,唉……只要为女儿好,即使粉身碎骨又能怎样。不如明早将女儿叫来一起商议,提前作好准备,以防不测。
次日拂晓,老夫人早早梳洗完毕,唤来身边丫环,“香香,去,把你大小姐二小姐叫来,说我有事相商。”
香香转身出去,直奔姐妹俩住处,姐妹俩听说老夫人呼唤,不敢怠慢,整理梳妆,来到楼房拜见她们母亲。
“娘,一大早让香香把俺唤来,不知有何事相商?”
“你们坐下,关于二丫头婚姻之事,昨夜,我想了一宿。你们父亲不在,由我作主,将来他得知此事,并会怪罪下来,到时我自有办法,用不着你们为我操心。你们可知,那个老东西脾气古怪,翻脸不认人。他明知此婚姻是菩萨和黎山圣母委命,是上苍之意,可他就是不依。因此,把你们叫来商讨今后万全之策的。”
花仙笑着安慰道,“娘,您不用担心,没啥大不了的。二位哥哥在外执行公务,白昼巡山,很少回家。就算出事,算在我头上,您老装作一概不知。等把妹妹的事办妥了,过几天,我也找个相好的,和妹妹一样嫁出。这是俺姐妹俩的事,瞒着母亲偷偷下到人间,与母亲毫无相干,天塌下来由俺姐妹俩顶着。关于今后的生活,用不着操心。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爹爹参加神仙大会,少则十多日,多则二十天。到那时,二十几年过去了,生米做成了熟饭,等俺给二老生了外孙子、外孙女,到他面前喊姥姥,父亲就算铁石心肠也会感化的。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果仙很赞同姐姐的说法,“娘,姐姐说的对,等我和姐姐生了一男半女,父亲看了还不知咋乐呢,他哪还有心思再生气呢。”
“好吧,就这么定了,就等白郎明天回话。”老夫人指着果仙,“你也早早下去接一下吧,我和你姐姐再商议商议。”
果仙听了母亲的话,这才出门见了白郎把他带回家。
一阵銮铃响,门帘起处,两个丫环搀扶着老夫人走出,你看又是怎生打扮:头戴黄金冠,内服短夹紫昭色花边衫,外罩鹅黄色绣着百鸟朝凤外氅,腰系绿色丝绦,脸似银盆,虽然上了年纪,仍不雅当年的风采。
白郎看罢,急忙起身施礼。老太太看白郎今日打扮,十分惊喜。到底是,人是衣服马是鞍,虽说穿了一身退了色的蓝衫,却增添了几分俊美。
白郎扶着老夫人落了座,老夫人笑呵呵的,“孩子,昨天辛苦了,你母亲可好啊。”
“全托伯母的福,母亲还好。母亲让我向您老问好,向您请安。”
老夫人喜得心里乐开了花,呵呵呵笑道:“只要亲家母身体健壮,我就放心了。孩子啊,你母亲对此有何指教?”
白郎抱拳当胸,“伯母,俺娘说,只要您和小姐不嫌家中贫寒,一切全听您的。”
老夫人笑了,“你母亲也是个申明大义之人,虽说俺家比较富有,也是图有虚名。没给女儿准备啥嫁妆,穷富都是人过的,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日子一定会过好的。这是你们二人的缘分,也是老天注定的,希望你们好好珍惜。我准备今天晚上给你们举行婚礼,拜堂成亲,明天随你一起回家,如何?”
白郎一听今天晚上拜堂,心里高兴极了。可是呢,就是不曾见到果仙的父亲,心里想问,又说不出口。老人家看透白郎的心,“孩子,我家老爷出门在外,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两位哥哥管理偌大的山,也没时间回家,他们都有公务在身,因此,家中的事由我做主。”
“哦,全凭伯母做主就是了。”
此时,家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男女老少,甚是忙火。安排新房的,摆设香案的,准备吹鼓手的,煎炒烹饪的,一会儿,准备停当。又安排一位年岁大的家农主办婚事。
一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器乐队一起奏响。花仙搀着她妹妹,仙女扶着新郎缓步走来。果仙周身挂红,头戴凤冠瑕佩。白郎身着大红袍,胸佩大红花。二人来到香案,并排站立,主持婚礼的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进入洞房……”
婚礼举行完毕,仙女搀着果仙,扶着白郎,走进洞房。白郎揭开红绫布,两人相视,透露出殷殷相思之情。果仙本是个活泼、大方、性情开朗之人。白郎把红绫布一揭,果仙一把搂住白郎疯狂地亲吻起来。事罢,夫妻二人喝起交杯酒,小两口恩恩爱爱,说说笑笑,叙谈几天相见情景,直到夜深人静,才去安寝。
次日天亮,小夫妻俩一早拜见了老夫人。老夫人嘱咐着,“你们业已成婚,不再挽留你们了。家中老母等着你们回去,没什么嫁妆,只准备了一些细软之物,权且作个陪嫁吧。”回头叮咛果仙,“白母上了年岁,要好好孝敬。今后遇到啥困难,打发人,捎个话,也许能帮上一些。”
老夫人拉着白郎的手,语重心长地嘱托着,“乖孩子,这个丫头从小不在我身边,一直被她师傅娇生惯养,宠坏了,如有不周之处,望你看在老身份上,多多担待。只要你们夫妻俩恩恩爱爱,幸幸福福,好好孝敬老娘,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家庭情况我是知道的,孤门独户,却是忠厚人家,一世清白,守本分,有威望,邻里乡亲,相处甚好。愿你们再接再厉,发扬光大。你们责任重大,回去之后,女儿自会告之。
“只是,有几门豪强,无恶不作,今后若能点化,走上正道最好。若有困难,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今天,你们要回去了,我也没啥可送的,这点钱财,你们带回去,买些田地,盖上房屋,好好过日子。”说完,流下几行热泪。
花仙拉着她妹妹,“母亲的话,你要记在心上。”一转身拉着白郎的手和妹妹的手叠在一起,“兄弟,母亲把妹妹交给了你,你要好好珍爱啊!你们现在回去吧,母亲说的对,老娘在家等着你们呢。”
“娘,你忘了吗?”
“啥事啊?”
“我来的时不是和您说了吗,您咋就忘了呢。”
“哦,对对对啊,光顾给你们办喜事,一时忘记了,快带着白郎过去看看吧。”
白郎不知何事,花仙头前引路,来到后园。花仙指着眼前的两棵树,“兄弟,你看到了吗,这可不是一般的树种,具体情由,妹妹讲给你听吧。”
“这两棵树,年代久远,听师傅说,早在开天辟地时就有了。是天外之尊红光老祖让盘古、女娲营造万物时栽植的,你看这棵,俊美挺拔,多么象你呀。”说着,指指白郎。
花仙接过话,“弟弟,这是一对雌雄树,旁边那棵就我妹妹。是天外之尊红光老祖特意恩赐的,今后,你们多多过来照看她。你不知,自从妹妹和你相好,这两棵树越发旺盛了,看来,和你们有缘哪,呵呵!”
“这是真的?”白郎莫名其妙问道。
“是真的。”
正说着,空中飘来一张柬贴,花仙捡起,上面写着:“自从盘古开天地,世隔千载万物存。盘古女娲降福音,白郎果仙你二人。上苍恩赐联姻缘,呵护此树有责任。今后开创天地间,精心孕育传万春。促进天地同和谐,苍天赋予尔重任。将来此树留后世,盖世无双展雄威。不管当前是与非,后来自有他人论。尔等从今不多想,潜心服务为人民。”
三人看吧,各有心思。花仙、果仙自是明白,惟有白郎不明事由。
“姐姐,这些东西,我虽看不明白。但也无妨,我就记住姐姐一句话,我和果仙常来关心他们,照顾他们,使他们更加旺盛。”
“这就好,这就好,我就知道弟弟会这样做的。”
三人拥抱一起,难舍难分。
小夫妻俩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母亲和姐姐。花仙望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们要好自为之,再见了……”
后来,花仙在妹妹出嫁不到两个月,也找了个相爱的出嫁了。要知姐姐将来如何,白郎和果仙的人生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要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