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北风三日寒,一日南风三日暧。这几天暖和得如同阳春三月,老人们拿着板凳到外面晒太阳,小狗小猫懒洋洋地眯着眼在草堆里打瞌睡。仙草堂门前仍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果仙,荷花坐第一门诊,白郎和他姑姑坐第二门诊,赵胜、何相让打下手,没有空闲为病人忙碌着。
这日,天暖洋洋的,白母带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兜着圈子,兴高采烈得玩捉迷藏。十一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到了下午,刮起了西北风,黄昏,天空布满了阴云,越来越密。
白母拉着孩子回到屋里,在火炉旁取暖,心里时时惦记着金兰、从善和孩子到来。一走将近二十天,不知他们怎样了。天气突变,路上遇到暴风雨雪可怎么办!老人家越想越坐不住,心神不定,不时到外边看看,回到屋里依然放心不下。
白母不住地念叨着,“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可别铺雪雨啊,我的孩子还没到家,你就照顾照顾他们,将就一两天吧。”
天空彤云密布,灰蒙蒙的阴云越压越低,她再也坐不住了,嘱托几个孩子,“亮亮,带好你两个妹妹,千万不要出来!我出去有点事,马上回来。”
孩子很听话,“奶奶,您放心的去吧。“
白母围上围巾,戴好帽子,拄着拐杖来到果仙门诊。荷花一看母亲来了,忙上前搀扶,“娘,大冷的天,您到这儿做啥啊?”
白母心挂两肠,指指心,指指天,“变天了,要下雪了。从善一走,二十来天了,也没回来,要是半路遇到暴风雪雨,那可怎么办啊!我看那,这次变天,不同寻常。你看,风越来越大,云越来越厚,肯定是要下雪了。说不定还有雨呢,地上结冰那就更难走了。大人不要紧,孩子能受得了吗。我怪担心的,就过来了。”
荷花安慰,“娘,您不必担心。二弟是个细心人,会把他们娘俩照顾好的。我想,也该回来了。孩子呢?”
“亮亮带着呢。”
果仙看完一个病人,回过头说道:“娘,大嫂说的是,您快到内间暖暖身子吧。大嫂,您先陪着娘,等我把病人看完再过来。”
荷花搀着白母到火炉旁刚坐下,赵胜气喘嘘嘘地跑进来,“荷花,三妹,二弟二妹他们回来了!”
荷花惊喜道:“真的吗?哎呀,太好了。”
“真的,姑父正在那边帮着卸车子。你等着,我告诉娘去。”
“别去了,娘在这儿呢。”
“娘咋在这儿呢?她不是……”
“刚才,娘看变天,担心二弟、二妹和孩子。一着急,过来了。这不,娘正在里间烤火取暖呢。”
赵胜将从善、金兰回来的消息转告母亲,白母喜极而泣,“这下我就放心了,你看,这天多厉害,要是再不来,今夜也睡不安啊。这下好了,快扶我出去看看。”
荷花扶着她母亲来到停车地方,金兰都在搬卸东西,多远荷花喊道:“二妹,你看,谁来看你了。”
金兰见是母亲,一把拉过龙眼,“孩子,那位老人就是你的奶奶,旁边两位是你的伯父、伯母,快快过去见礼。”
小龙眼一口气跑到白母面前,跪倒磕头,“奶奶在上,孙子龙眼给奶奶……不是,给我的好奶奶见礼了。”
白母看着眼前这个又白又胖的孩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想拉起好好看看,没想到,龙眼一回头趴到赵胜、荷花面前,“大伯、大娘在上,侄儿给您磕头了。”
赵胜,荷花看这孩子比亮亮大不了多少,竟说出大人话来。哎呀,二弟二妹是咋教养的!不由得喜欢上了,“乖孩子,快起来,快起来,真乖,我的好孩子,哈哈哈!”。
荷花抱起龙眼亲了亲,“在家谁教你的,这么懂礼,这么会说话,这么可爱。”
龙眼眨巴着大眼睛,“大娘,我可爱吗?我听母亲讲,亮亮和两个妹妹更可爱,更会说话。到时候,您可不能偏心眼哟。现有奶奶、母亲作证,若有偏心,我是不会答应的。”
白母愈加喜欢龙眼了,“好厉害的孩子,一见面就来个下马威,把奶奶也给卷进去了。好,我给你作证,她要敢有半点儿偏心眼,我就打她屁股,好不好啊!”
龙眼在大娘的怀里拍着手,“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这回行了,有奶奶给我作证了!噢!还有大伯,您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不想给我作证呀?”
赵胜连忙笑道:“给,给,给,我要不给,你奶奶也会打我屁股哟。”
金兰一头跪下,“娘在上,孩儿给您见礼了,儿媳一二年没在娘身边,娘的身体可好,可安康!”
“好!好!好啊!快起来,我的乖孩子,可把娘给想死了。刚才还和你大嫂说,天要下雪了,要是再不来,今夜我也不能合眼。走,和你大嫂一块回屋歇歇脚,暖和暖和。赵胜,你去那边帮着搬运东西吧。”
赵胜听了娘的吩咐,过去了。金兰带着龙眼随白母来到房间,三个孩子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白母询问了从善回家后的情况,金兰如实相告。
“孩子,打你走后,我就没睡过好觉,日夜思念你们。你大嫂也时常念叨着,不知你在家过得怎样。尤其从善这次回家,一走就是二十来天。你说,全家能放下心吗?天这么冷,风刮这么大,天阴这么厚,要是把你们堵在路上,那可咋办啊!我和你大嫂正说着,你就到了,你说巧不巧,呵呵!”
“娘说的都是心里话,思念你们,整天寝食难安啊!”荷花在旁边帮着腔。
金兰连忙跪下给母亲磕头,“娘,儿媳有何德何能,敢劳娘这样牵挂。”
“别听这个大丫头胡说,我再挂念,还能咋样,怎不能……噢,我不说了,你这个丫头。”白母拉起金兰。
龙眼扒在他奶奶的怀里,“奶奶,亮亮和两个妹妹我咋没看见啊。”
“你过来,啥亮亮亮亮的,亮亮该是你叫的吗?刚才你这么喊,我没空说你,咋又叫开了。”金兰责备龙眼。
“我又不知谁大谁小,叫我咋叫啊!”龙眼不服气,回了一句。
“是啊,这不能怪孩子,不清楚嘛,呵呵呵!”荷花在一旁劝解。
金兰,荷花报了孩子生辰,两人同年不同月,亮亮大龙眼几个月,亮亮是哥,龙眼是弟。
“今后可不许再乱叫了。”
“娘,这回我知道了。”
正说着,外面像一阵风卷来了三个小孩子,一边跑,一边叫喊着:“哪个是龙眼,我听姑奶奶说,龙眼哥回来了。”
三个孩子一个机灵,一个聪明,一个机警,龙眼高兴地一下蹦起来,“我就是,怎么着,找我打架吗。”
“哪能呢,咱是自家人,俺几个是来欢迎你的。”咯咯咯……都笑了。
“你们一路大呼小叫的,来势凶凶,我还以为是来打架呢,呵呵!”别看龙眼人小,真会开玩笑,将大家都逗乐了!
四个孩子一见面,不介绍自熟,便吆吆喝喝拥抱着跑出去玩去了。
白母脸上又绽开了笑容,一直甜甜的笑着,“这是老天赐给的缘分,你看这孩子,从来没见过面,一见面这么熟,就像从小吃奶一块长大的一样,你说可乐不可乐。”
金兰,荷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母女三人怎么闲聊,暂且不提。
再说赵胜,受他母亲嘱托来帮从善何相让一起卸车。等他赶到,车上行李刚刚卸完,大家回到屋里,相让而坐。从善也像金兰一样,将路上情况向大家叙说一遍。
白郎笑了笑,“今天都到齐了,一起商量件事儿。”
“什么事啊?”大家一起问。
“眼看到年关了,二哥没走时,议决的事应该实施了。在过年当口,家里想搞一次爱民活动。活动的主题初步定为‘冬季送温暖’,到时具体咋安排,还得听听果仙的。从现在起,大家思想上都要有所准备,这次活动不仅提高咱的声誉,更重要的是要在人们心中扎下根。仙草堂就是一棵树,群众就是土壤,树和土永远是一家,不可分开,永固耸立。”
大家点点头,“三弟说的是。”
全家团聚,白母要好好庆贺。晚上,彩莲下橱,金兰帮忙,其他人也跟着忙火着。
转眼间,菜上齐了,荷花、果仙不在,白母安排亮亮去喊,刚要出门,二人进来了。
“菜都上齐了,就等你们二位呢。”白母笑嘻嘻的。
果仙握着金兰的手,“二嫂啊,你和二哥都辛苦了,我在那边没能过来看你们。”
金兰泪水汪汪,“今天病人多,我和你二哥又不是外人,妹妹不用客气。我听母亲说,你一天忙到晚,两天忙到黑,还时时刻刻惦念着俺,有时睡梦里唤着二嫂的名字。”
“是这样,嫂嫂,俺是多么想你呀。”
“只是……”
“二嫂,不用说了,俺心里都明白。都是出乎意料,放在谁也该如此。”
“好了,别说了,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提啦。别站着,快快落坐,今天是咱团聚的日子!”说着,白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金兰,你把这个拿着,这是你舅公让我给你代存的,留给龙眼的,咱家孩子每人一份。”金兰打开一看,是一个精致的玉佩。
见金兰犹豫,果仙道:“二嫂,你收下吧,母亲说的对,咱们的孩子都有一份。”
“哎,舅舅想的真周到。不知舅舅……”
“他一切都很好,不必惦记。”
全家老少一十三口,尤其是四个孩子,一个个也像个大人似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分享餐桌上的美食。白老夫人看这一大家子,高兴的脸上又乐开了花,“上次吃过一顿饭,不圆满,没有今天这么齐数。除了相让和彩莲,你们都是我的儿孙后代,也是他们两人的儿孙后代。今后这个家全靠你们支撑了,我老了,不中用了。上次说的话,只有金兰不知,我在这儿不再多说了,就让从善回去告诉你吧。”
“娘,从善一到家就把那些事都告诉我了。大家同舟共济,肝胆相照,心心相印共同撑起这个家,确实不容易。今天团聚,我是这个家的成员之一。妹妹无论分配啥任务,我都尽心尽力,绝无怨言。”
“金兰讲得好,任务不分大小,不分轻重,我非常赞同,大家今后都应该这样去做。接下来再说说孩子吧。你们看看,这些孩子多么讨人喜爱,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咱白家虽说不是官宦大户,也不是提不上眼的小户。要有良心,做好人,要守本份,算得上忠厚之家。今后都要好好教育子孙后代,教化更多的人。你们四个是不是都怀孕了,你们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
“咱们明年又要添人口了,这是个大喜事。尤其你们这些大男人,更要操点心,不要事事依着女人干。你们四个都给我听好了,如果哪个胆敢向她们说个不字,我就好好的打你们屁股。不给你们吃,不给你们住。尤其当大的,要带个好头,好好地关爱弟妹和所有的孩子,把孩子拉扯成人,别让外人看笑话。”
赵胜面疚疚地起来,“娘,我都记着了,您就放心吧。”
果仙又提出新的要求:“家里数我最小,咱娘说的对。咱都怀孕了,身子不方便,平时都要注意些,保重身子要紧。活是永远干不完的,该歇着就歇着,不要搞得太紧张。咱这么多人,还怕干不好吗?”
金兰接上话,“咱娘说,当大的就要当个好头,我虽说不是老大,但也有责任。三弟、三妹虽说最小。咱都清楚,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在座的都是他们的参谋和帮手,干啥讲啥,做啥卖啥。至于如何做好参谋和帮手,那就看自己的行动了。
“因为,他们二人是咱全家人的主心骨,是我们的顶梁柱。无论今后遇到多么大的挫折和困难,都要团结得坚如磐石,永不可催。除此之外,我和从善协助姑姑、姑父、大哥、大嫂料理好家务,处理一切外来事务和一切情况。母亲一年大一年,不能让娘再分心了。姑父、姑姑是咱的长辈,咱要尊重他们,听从他们的安排。大哥你有啥事除了去请教母亲、三弟、三妹之外也要去请教姑姑和姑父。大家共同担起这个家,俺都听你的。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朝中一日无君则乱,家一日无头则欺。
“一个大家大口的家庭,没有个领头的,那咋行呢?不能啥事都由三弟出头,啥事都由三妹做主,我建议:但凡重大之事,都由三弟三妹做主,其它事宜姑姑做主。如不这样,要你这个姑姑做甚?我听说,姑姑不仅菜技好,刀技好,医术高,还有了得的功夫。今后就看姑姑的了,你要事事做在前头,时时想在前头才对呀。”